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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姑妈……”片山向儿岛光枝鞠躬致意。“真是奇遇呀!”
“是怎么回事?”儿岛光枝蓦地“啪”一声拍掌。“难道是阿义救了小靖一命?”
“不光是我的功劳,还有石津、福尔摩斯……”
片山一连串说的话,完全没有听过光枝的耳朵。
“那么说,你在不知道她是我的同伴的情形下出手相助”
“我们没时间自我介绍嘛。”
这句台词出自片山的真心,光枝并不认为那是调侃,很率直地接受
“说的也是。”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件事,给人命运安排的感觉!”
照这位姑妈的理论类推,即使是同搭一部电车的陌生人,也有“命运的安排”之类的关系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啦。不过,我跟她母亲很熟……等于金阑姐妹啦,所以非常关心她。”
“阿姨。”靖子说。“他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人品很好,可惜有点迟钝的刑警先生”
光枝忙不迭地假咳几声。
“我这样说过哎呀!一定是讲梦话啦!”
片山苦笑不已。被人这样批评也无法生气,因为说的是事实的缘故吧!
“但他一点也不迟钝!假如不是他立刻行动的话,恐怕现在我已经……”
“总之平安无事就好”光枝用力敲一敲自己的大腿。“假如连小靖也死了的话,改天我去到那个世界,也无脸见你的母亲啦!”
晴美留意到靖子的视线移向其他桌子,仿佛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因为靖子的脸变得十分苍白。
“对不起,失陪一下。”靖子离席走开
“好意外呀!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阿义。”光枝说。
“姑妈。”晴美说。“你怎会跟那位靖子小姐一块儿出来?”
“为了……带她散散心,解解闷,转换心情啦。”
晴美向来知道,光枝并不是“慷慨大方”的人,甚至相当“吝啬”。现在竟然出钱带靖子出来旅行,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小靖的姐姐结婚时,请我做媒人。可是……”
光枝说出多田衣子在婚礼时自杀的故事后,片山等人顿时哑然。
“好残忍的男人!”晴美首先发言。“我想杀了他!”
“喂,晴美……”
片山不由叹息。置身瑞士阿尔卑斯的宏伟大自然之中,晴美依然改不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口头禅。
“好伤感的故事。”石津也说出自己的感想。“应该即刻拘捕那男的!”
石津思想单纯,换一种说法,就是很有人情味也许是受到晴美的影响之故。
“喵!”福尔摩斯也表示气愤不平。
“那叫浅井的负心人,结果无法在公司呆下去,辞了职,搬去别的地方”光枝说。“唉,衣子小姐也怪可怜的。”
“那么,靖子小姐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是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责任,恰好几个好朋友谈起有个廉价的欧洲旅行团,于是我就硬硬地把小靖拉来”
“不愧是好姑妈!”晴美稀罕地拍马屁。
“不过,现在遇到你们,我就放心”
片山开始觉得不安。
“为什么?”
“可不是那孩子还年轻。跟我们几个老太婆在一起,太可怜啦!毕竟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在一起的好,对不对?”
片山望着晴美,确实他也很同情多田靖子的境遇,但是……
“知道”晴美点点头。“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靖子小姐交给我们吧!”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片山希望更正光枝的台词,把“我也”改成“我”。因为片山觉得一点也不高兴!
“我的朋友来啦……那么,待会见。一起下山去吧!还有酒店的事没弄妥呢!”
“等靖子小姐回来,我们再碰头吧!”晴美对光枝说。
光枝走开后,片山叹一口气。
“唉!怎咱们不如就此回日本算”
“那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说不定那个多田靖子还想到处观光的呀!”
“你怎知道?”
“刚才她说的。她说还想去巴黎、伦敦、罗马转一圈。”
“几时说的?哥哥,你早就认识她”
“不……”片山暗呼不妙。
“从实招来!你在什么地方勾引过她?”
“尊重一点好不好?我没有勾引她,只是拉地上来罢了!”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时候的晴美,就跟审问凶犯的刑警一般凶悍。“你想隐瞒我好,我会直接问她!”
“好啦好啦!”
片山只好服输,把在冰室时接受她的糖压头晕,以及在她的搀扶下步行的事说出来。
“笨蛋!你向女孩要糖吃?”
“人在不舒服的时候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事。”
“虽然如此……作为你的妹妹,我却觉得羞耻你说是不是?石津!”
“我……”
这是石津感到为难的时刻。假如过份得罪片山,恐怕片山会禁止他和晴美来往。
“我……不是片山兄的妹妹,没有意见。”石津苦巴巴地说。
“总之,为何让她跟我们走在一块?”片山问。
“对她而言,这次旅行是为了使她从悲哀中重新站起来。巴黎或是罗马不是问题,需要的是如何制造契机,使她坚强起来!”晴美振振有词地说。
“这种事你从何得悉?”
“因为我是女人!”
对于“不是女人“的片山而言,再也无话可说。
况且,纵使这边厢愿意带她同行,那边厢也不一定答应。于是片山不再表示意见。
“怎地吵吵闹闹的。”晴美说。
话没说完,一群日本游客涌进咖啡座来。好像是新婚夫妇团,大概是二十人左右。
“蜜月旅行团呢!”晴美瞪大眼睛。“有我们在不太好似的,出去吧!”
地方很小,位子不够。总不能若无其事地霸占座位。
“可是那位小姐……”
“我们在门口等她好”晴美说。
片山可不太愿意。一方面是衬衫弄脏了,二方面是外套一只袖子没有了,无法穿着走路。这样的装束却是太寒冷
然而那是别人的蜜月。故意坏心眼为难不离开的事,片山做不出来。
晴美扶住一名转来转去找不到位子的女性。
“这里有空座。”
“对不起!”
对方活泼地回答。看来是个年轻的新娘子,顶多二十岁,也许只有十九岁。身材娇小玲珑,然而充满活泼的朝气,联蹦跳跳的显得更加年轻。
“勇治!他们让位子给我们了!”女孩子说。
“那真过意不去。——
男人微笑着行礼致谢。女的有点撒娇的样子,男的看样子年纪比女的大许多。
因为蜜月的关系,当然会撒娇的了……
片山在晴美的催促下,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出到店外,但见晴美走近光枝所在的桌子侃侃而谈。
“真是好事者!”片山自言自语。“同情归同情,怎能带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块儿旅行?你说是不是?”
片山想看一看福尔摩斯,不料发现那个“素昧平生”的多田靖子站在眼前。
“嗨!你好。怎冷不冷?”片山慌忙解释。“不,我不是讲你。恰好其他团体涌进来,我在说他们……”
片山愈描愈黑。可是多田靖子似乎完全没听见片山的解释。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睛望向片山他们刚才坐的位子方向。
“是否忘了拿什么东西?”片山问。
“对不起……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阿姨在哪儿?”
“那边……晴美正在跟她聊天。”
“我知道”
靖子径自走向儿岛光枝等人的桌子。
除了晴美,还有两名跟光枝同辈的妇人在一起。看来靖子跟着她们,确实无甚情趣可言。
片山耸耸肩。到了这种田地,只好走着瞧啦!
“下山的感觉跟上山大不相同!”片山说。
“因为是下山的关系!”晴美冷冷地答。
从翁格花拉峰下山的列车,在长长的隧道内慢吞吞地往下移动。
这是一条挖空艾格峰(Eiger)的岩石造成的铁道。
想到工程所需之时间和劳力之浩大,更叫片山哑然无语。
“我说过,在列车里要保持安静!”晴美说。
“喔!说的也是!”
“不行。你缺少观察力!”说完,晴美打个哈欠。
“那家伙氧气不够呢!”石津说。
确实,由于空气稀薄,大家都昏昏欲睡。车厢内出奇的安静,就是这个缘故。
上山的列车相当嘈闹,但在山上耗一阵子后,大家都有缺氧现象。
片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什么事也没有,不少人却在哈哈喘气。
尤其是度蜜月的新婚团,大部分男的都脸青唇白。
“你看那边那个人,整个人都瘫痪”晴美说。
“哪个?”
片山偷窥一下。不错。看来相当严重,脸都绿
“那两个不是刚才坐我们位子的”片山说。
“对呀。毕竟年龄不同,做丈夫的累垮了!”
在蜜月期间,男的多少想逞强,在空气稀薄的地方也跑来跑去,落得这种惨败的光景。
“哎呀呀!完全垮了!”晴美说。
那男的啪一声伏倒在年轻太太的大腿上哈哈喘气。
“勇治……你没事吧?”
做太太的也许年轻的缘故,脸色丝毫不变。
“好可怜。请他吃一片巧克力好了!”晴美又发挥她好管闲事的一面。
“可是,像他那样子,巧克力也无济于事呀!”
“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咦!靖子小姐。”
片山顺势一看,但见靖子从甬道走过来。
“她不是跟我姑妈她们一伙”
“是刚才她说一块儿下山的……”
片山等人坐在车厢的后面,靖子好像没发现他们。
多田靖子满怀心事的表情,令片山十分介意。
啪一声,坐在晴美旁边的福尔摩斯跳到地面。
这部登山列车的车厢造成斜形,里面的座位是阶梯式的。
福尔摩斯穿过阶梯状的甬道,在靖子面前停下来,“喵”了一声。
靖子大吃一惊,抬眼望见福尔摩斯,然后看到片山和晴美。
“喵!”福尔摩斯再叫一声,叫法有奇妙的含意。
“它想表示什么。”晴美低语。
“唔……普通打招呼罢”片山站起来喊多田靖子。“嗨!一块坐”
靖子突然放松肩膀,走下甬道,向他们行礼。
“请坐。”晴美移开行李,腾出空位。
“对不起……”靖子在硬木椅上坐下来。
“怎么啦?你好像有心事?”晴美抚摸福尔摩斯的头。然后对靖子说:“你也好像满怀心事似的。”
“嗯。”
“不必勉强自己,假如不想说出来的话。”
靖子沉默一会,终于慢慢摇摇头。
“我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什么事”
“我……差一点杀人!”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觑。
附带说明,石津已经呼呼入睡这点与空气稀薄没有直接关连。
“你说……杀人?”
“嗯。那边不是有个脸青青入睡的人么?”
“你说那对新婚夫妇?”
“是的。他的头枕在女人的腿上嗯……”
“那个人怎么啦?”
“就是他——浅井勇治。他就是始乱终弃、逼死我姐姐的男人!”靖子说。
3
人生何处不相逢。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