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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寄到了吗?”
“没有,不知道日下部达哉是在拍照片之前就出了意外,还是因为慌忙中遗失在大道寺家了,不过他的莱卡相机反而寄到了。对了,关于蝙蝠的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日下部达哉写给我的委托人的信,用词一向相当严谨,特别是写到有关生物方面的部分时,用字遣词就更加谨慎了。可是谁有在提及蝙蝠时,语气上却显得十分挪揄,似乎还带点好笑。嘲讽的语气。当时我曾经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现在再重读一次,还是觉得相当怪异。”
“他所要传达的讯息是什么呢?就算发现再怎么不寻常的蝙蝠,也用不着用那么轻率的口吻吧!这实在有违常理……”
加纳律师一面说,一面不自觉地陷入沉思中。
金田一耕助只觉得心头悸动不已,可是当时他万万没有想到,“蝙蝠”正是解开这个恐怖事件的关键。
“嗯,那么现在可以请你谈谈大道寺先生,也就是当时的速水欣造吗?”
“哦,是的,大道寺先生……”
加纳律师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咽了咽口水。
“那个人为了这件事,可说做了相当大的牺牲。不过,他也得到应有的回报了。刚才我说过,琴绘怀有身孕,而且孩子的父亲就是日下部达哉。
“日下部达哉曾经写信告诉我的委托人这件事,所以我的委托人一直希望能为这个孩子取得东京的户籍。于是,速水欣造便在我的委托人苦口婆心劝说之下,和琴绘结了婚。
“由于琴绘是独生女,所以速水欣造只好入赘大道寺家,不过这个婚姻的目的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户籍,所以两人仅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后问道:“那么,琴绘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她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智子,在智子五岁的时候她就……”
“可是这段时间,大道寺先生……”
加纳律师露出苦涩的笑容。
“大道寺先生和琴绘夫人从来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大道寺先生结婚时还是个学生,毕业之后立刻就业,而且他是东大法学系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当然不可能屈居在小岛上生活一辈子。至于琴绘则根本不愿意离开小岛,因此,这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大道寺先生偶尔还是会到月琴岛去探望琴绘。琴绘觉得过意不去,便叫茑代这名女佣陪伴他。”
“原来如此。”
“大道寺先生很喜欢这名女佣,于是就带她回东京同住。后来茑代有了身孕,并产下一子,名为文彦,这个孩子在名义上是大道寺先生和琴绘夫人的孩子,入了大道寺家的户籍。因此,大道寺家这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女从来没见过面,但在户籍上却是姐弟。”
“那么现在茑代就成了大道寺先生的正室了吧!”
“不,事情并非如此,因为茑代是个非常传统、保守的女人,据说她认为自己出身卑微,无法入籍大道寺家,所以直到现在她还称呼自己所生的孩子为大少爷,而文彦也叫自己的母亲阿茑。”
“那么,大道寺先生现在名义还是一名鳏夫喽?”
“是的,琴绘夫人死后,他便没有再娶。不过,他在新桥一带倒是有很不错的发展……”
“嗯,他可说是一位有财有势的企业家。”
“他已经是五六家公司的社长和常务董事了,当然,这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相当有才干,不过他的后援者给的资助也是不可轻视的,我的委托人打从智子出生之后,便开始在大道寺先生身上投资。”
“这么说来,这位神秘委托人在社会上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人喽?”
金田一耕助再次感到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
那一天,金田一耕助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便翻开名人录,查看有关大道寺欣造的资料。
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
明治四十三年三月十八日生
昭和八年东京帝国大学法学系毕业
现职:
武相铁道社长、伊豆相模土地常务董事、驻河纤维
常务董事、三信肥料常务董事、松籁在饭店常务董事
“嗯,他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
接着金田一耕助便拿起一支笔,画出大道寺家的家谱。
阿真———— |————大道寺铁马
| (亡)
|
茑代(三十六岁) |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四十二岁)—琴绘 |—日下部达哉
| (亡)| (亡)
| |
文彦(虚岁十七岁) 智子(实岁十八岁)
第4章 消失的蝙蝠
金田一耕助醉了,醉在这个充满浪漫传说的月琴和上所飘散的神秘而美丽的气氛之中。
其实,早在他昨大傍晚从船上远眺琴杆岬的峭壁时,就已经陶醉其中,当时一位绝色美女出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让人看了有种如历仙境的感觉。
啊!她那份美艳,以及全身散发出的高不可攀的神圣魅力,实在让见到她的男人痴迷。
当然,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列这一点;上已因为她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会人感到更加心醉。
她不经意地蹩眉、不经意地一笑,甚至毫不遗作地嘟着嘴叹息,都足以摄人魂魄,只要被她那人真无邪的双眼扫过,任何男人都不禁要热血沸腾了。
即使像金田一耕助这样理性的男人,即使他此刻正流连在美丽的山茶树林间,但一想到她的容貌,还是不由地要打哆嗦。
(没想到警告信中竟将那女孩比喻成女王蜂!竟会说许多男人将在她面前流血……啊!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恐怕就真的是无法自拔了吧!)
金田一耕助叹口气,尽量控制了自己,重新回顾自己来到这座小岛上的因由。
当时,他接下加纳律师委托的案子,在五月十七日离开东京,来到修善寺的松籁庄饭店。
这是加纳律师指定的饭店,只要他在此投宿,就可以和大道寺家派来的人碰头了。
根据名人录上的记载,松籁庄饭店是大道寺欣造的关系企业之一,这里原本是某位皇族的别邸,战后由伊豆相模土地公司买下了,装修成饭店。
普普通通的客人是根本没有资格住进这家饭店的,就连金田一耕助也是因为手持大道寺欣造的介绍信,所以才能大摇大摆地住进来。
金田一耕助一进来就很喜欢这里,它不但前有桂川、后有岚山,而且还有远离喧嚣的修善寺,更显出它的清幽淡雅。
再加上金田一耕助近来对基督教教会颇有好感,所以他甚至觉得钟楼不时传来的钟声仿佛都有洗涤心灵的作用。此外,这里早晚也可以听得见修禅寺的钟声。
这家饭店的内部相当宽广,分成西式客房和日式客房。金田一耕助个人比较喜欢日式房问,所以便选择住在日式客房内。
奇怪的是,他投宿的那个晚上,饭店内好像并没有其他客人似的,除了宽敞的建筑物对面偶尔传来女服务生的脚步声之外,其他再无半点人声,这不免让金田一耕助猜测起饭店的营运状况大概不是很好。
第二天早上,当金田一耕助准备前往澡堂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入而且那个人已经洗完澡,正站在镜子前面擦拭身子。
金田一耕助起先只是随意地瞧他一眼,没想到等他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后,就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几眼。
金田一耕助曾当过兵,所以看过不少袒胸露背的男子,可是今天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健美的体格。那男子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肌肉结实隆起的臂膀、紧柬有力的腰,以及从臀部到大腿之间散发出男性的骄傲与年轻,实在令人赞赏不已。
那个人的皮肤因为入浴之后而呈现出富有光泽的古铜色,尤其在抹上香油之后,更加显得有精神和富有弹性。
面对如此健美的身躯,金田一耕助不禁有些自卑,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褪下衣衫。毕竟在体格如此完美的人面前宽衣解带,实在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对方突然回过头,对金田一耕助露齿一笑,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接着,那人便开始穿上衣服。
金田一耕助发现那人的脸部轮廓非常鲜明,和这副健美的体格实在搭配得恰到好处,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年轻,大概才二十六七岁。
稍后,金田一耕助趁着吃早餐的时候,偷偷问女服务生那个人是谁。
“哦,那位是西式客房的客人,不过他说日式澡堂比较宽敞,洗起来的感觉也比较好,所以才……”
“他住在这儿很久了吗?”
“不,他昨晚很晚才来的。大概比你晚一班车吧。”
“他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
“那么,他是你们的常客?”
“不是,他是第一次来我们饭店。不过,他有常务董事的名片。”
“你说的常务董事是……”
“就是大道寺先生啊!”
(咦?难道那个人也是大道寺先生派来的?)
金田一耕助连忙问道:
“那个人有没有问起我的事?有没有问起一位叫金田一耕助的人?”
“这倒是没有……”
“那位客人的大名是……”
“多门……多门连太郎先生。”
说到这儿,女服务生突然笑了起来。
“哎呀!客人您怎么了?难道您对那位客人有兴趣吗?”
“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以为他是我在等的人。”
金田一耕助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男人,后来回想起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觉。
多门连太郎——这位如同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男子,在接下来要说的故事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呢!
那天金田一耕助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九日的傍晚,女服务生跑来通报他大道寺家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是吗?人在哪儿?”
“正在大厅等您。”
女服务生所说的大厅位于西式客房和日式客房之间,两边的客人都能使用。
金田一耕助换上衣服——也就是他的招牌和服,正要走进大厅时,却看见大厅角落的乒乓桌前,有位二十二三岁,肤色白皙、打扮不俗的青年,正和一位十六七岁,看起来体弱多病的少年在打乒乓球。
此外,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位三十五六岁,衣着朴素的小妇人,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不时用手揉着额头。
金田一耕助看看四周,这时,对面一位正在看报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请问,你是金田一先生吗?”
那个男人说着,缓缓走向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见状不禁吓了一跳,因为对方的打扮十分奇特,简直就像个……法师!
“啊!我、我就是金田一耕助,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