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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源像没有听到似的,大步往楼道口走。我穿着睡衣没法去追他,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消失。
我那些天一直陪着姐姐,陈语星没有再出现。姐姐的身体渐渐好转,脸色开始红润,目光也有了活力。姐姐的公司给她放了三个月假,于是她跟我回到N市的家。
与叶源数日不见,我非常想他。他在电话里说,我母亲出院了,你今晚来我家见见她吧,顺便拿你的东西。
我有些紧张,但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我将自己收拾妥帖后对姐姐说朋友有个聚会。聪明的姐姐已经看出了什么,朝我温柔一笑:去吧。
走进叶源的家,我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模样很清爽,表情很和善。叶源刚喊了声妈,却不料老太太望向我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恐惧与仇恨,然后她全身都颤抖起来: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叶源的妈妈歇斯底里大声叫喊,叶源赶紧上去拦住她,否则她就打过来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天,这是怎么回事!
(13)惊人的真相
叶源为母亲注射了镇定剂,老太太渐渐睡去。叶源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喃喃地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你说什么?叶源,什么是我?我心里困惑到极点。叶源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半天才尽量温柔地对我说,不怪你,容容。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我无声地走了,心仿佛被一种不可知的巨大力量撕扯,那种疼痛让我直冒冷汗。
我失魂落魂地往家走,半路上突然接到耿杰的电话。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要我在梦圆广场等他。
耿杰已经出院了,出院时我还在S市陪姐姐,所以一直没有见到他。现在耿杰突然找我,我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我立即打车去见耿杰。耿杰见到我后没说话,拽上我莫明其妙地搭上另一辆车,然后接连又换了几次车,每次换车时方向也换。我知道这是摆脱跟踪的一种方法,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
耿杰终于将我带到了目的地,一家不大的咖啡屋。他找了一个包间,叫了饮料,然后才坐定。我的心越发紧张,疑惑地看着他。
耿杰微微喘了口气,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尽量不要说话,我给你看样东西。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日记本递给我。
那是一本半旧的黑色塑料皮日记本,厚厚的。我打开扉页,上面帖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父亲与母亲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两个男孩。我看后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不相信地看了一眼耿杰,只见他凝重地对我点点头。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照片上的两个男孩,稍高点的是叶源,矮一些的正是陈语星!
他们竟是亲兄弟!
我突然想到徐hushi和叶源本人都对我说过:叶源有个弟弟叫叶泉,他们在几年前闹不和,弟弟离开家至今未归,原来这个叶泉不是别人,竟是陈语星!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翻着那本日记,里面的内容使我几乎昏厥!叶泉的日记记录了让我震惊的一件件往事,而且与我有着极大的关系──原来,我的父母竟是他害死的!
事情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一位叫容天鸣的男人与一位叫木锦玉的年轻女子相爱。但容天鸣是个负心汉,在她们将要定婚的时候爱上另外一个女子谢芸。他们分手的时候木锦玉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这丝毫没有挽回容天鸣背叛的心。容天鸣很快与谢芸举行了婚礼,婚礼那天,木锦玉出现在现场,当众从二楼坠下去,掉了孩子。后来,木锦玉嫁给了一个叫叶永山的医生,生了两个儿子。
就在大儿子六岁,小儿子三岁那年,木锦玉与容天鸣意外重逢,勾起了容天呜昔日的回忆,他开始纠缠木锦玉。木锦玉不从,容天鸣便当着叶永山的面与木锦玉调情,使容天鸣勃然大怒,以为他们有奸情,便狠心离开了锦玉母子。锦玉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旧痕添新伤,渐渐精神崩溃,变得痴痴颠颠。
这是叶泉日记里记录的,他是三年前听锦玉的姐姐临终前讲出这一切的。叶泉便是叶永山的小儿子,于是他告诉了哥哥叶源,提出要报复容家。但叶源不肯,于是两个人因此决裂。
叶泉心里一直想着复仇这件事情。他暗中观察到容天鸣夫妇每个月底都要开车去乡下看望谢芸的老母亲,要走一段险要的山路,于是偷偷在车上做了手脚,又在山路上倒了许多润滑油,造成车毁人亡的人间惨剧。
之后叶泉便开始对容天鸣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下手,那便是我和姐姐。那时姐姐正在与耿杰恋爱,他从中挑拨离间,使他们分手,然后花了三年时间用了许多手段才令姐姐投入了他的怀抱。得知姐姐怀孕的消息后他即提出分手,导致姐姐自杀,失掉了孩子。在这期间,他借口出差潜回N市,不断在我身边制造恐怖事件,企图使我受惊吓而神经失常……
看完日记,我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承受!耿杰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容容,明天我们去公安局,叶泉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还有,那一天在餐厅,就是他将我打伤的!他闯进来警告我不要招惹你,我与他争执,他突然拿出榔头下了死手!我那时没有说出来是他,是因为他说他马上就要与你姐姐结婚了,就想放过他一次,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会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原来是这样!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耿杰,这本日记怎么会到你的手上呢?耿杰眼睛红了:我出院回到家,发现家里已被人翻过,却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应该是有人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我今天去单位上班,收到了一个包裹,便是这本日记。
是谁寄给你的?我刚问完,心里便有了答案。我小声问,是许强?耿杰点点头:许强一定也是他杀死的!
(14)他们去了哪里
事实的真相让我在震惊之余充满了仇恨!仇恨代替了多天以来的恐惧。爸爸、妈妈!你们的在天之灵怎能安息呢?爸爸,你虽然做了错事,但仍然是我可亲的爸爸!妈妈,你又是多么无辜啊!我的心一阵阵抽搐,万箭穿心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想到妈妈,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叶源的母亲,木老太太见到我会如此激动──我长得太像年轻时候的妈妈了。我那张脸一定唤起了她尘封的记忆,再一次刺痛她早已伤痕累累的神经。
我将那本日记放入手袋,耿杰扶着我走出了咖啡屋。他拍拍我的肩:容容,坚强些,法律会严惩罪犯的。看着耿杰那真诚的目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姐姐还一个人在家呢。天哪!
我与耿杰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我在车里往家拨电话,拨姐姐的手机,一直无应答。一种可怕的预感笼罩着我,耿杰一直握着我颤抖的手,那张英俊面孔流露出的镇定是我唯一的安抚。
我们气喘吁吁地打开门,我大声叫着姐姐,但房间里找遍了,却不见姐姐的踪影!我近乎绝望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耿杰用有力的臂膀将我扶到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
报警吧。耿杰说。
我点点头。
然而十天过去了,姐姐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茶饭不思,日渐憔悴。叶泉已经作为重大嫌犯被通辑,但下落不明。
就在我为姐姐日夜担忧时,忽然接到了叶源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容容,我们谈一次吧。
如果说这段时间我不想念叶源,那是假的。但他现在是杀父凶手的哥哥,我又怎能如往日般面对他呢。但无论如何,我是该见他一面的。我要斥责他为何有这样一个弟弟!因为他这个弟弟,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我憔悴的容貌让叶源吃了一惊。其实他也是同样憔悴的。我们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我们的姿势就像许多天前那个美好的夜晚一样,但此时已非彼时,突如其来的事情催毁了一切。爱情,不应该是置亲情、良知于不顾而单独存在的。
叶源说:我已经知道了,警察已经找过了我,我家已经被他们监控了。容容,无论如何,我替我弟弟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我突然激动起来: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现在,姐姐又失踪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弟弟。他是个魔鬼!
叶源抬起头看我,原本明澈的目光变得有些混沌。突然,他站起来:可是,是我的家庭先破裂的。父亲出走、母亲变疯,她因为见了你受了刺激又回到医院了你知道吗?还有我的弟弟,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他是做了错事,可是,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呢?
话已至此,我觉得已无再谈的必要。我站起来,打算告辞。这时叶源说,容容,对不起,也许我伤害了你。咱们……好聚好散吧!
我没有言语,自己打开门往外走,强忍着泪水。秋天到了,风卷起一地落叶,满地的凄凉,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我突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北湖发现一具女尸,你来辨认一下吧!
这时,风吹来大片的乌云,一场雨就要落下。我给耿杰打电话:你陪我去认尸吧,我一个人没有勇气。
雨点开始落下来,我躲在一家超市的门前等耿杰。我觉得我被漫天的雨水所淹没,此时,耿杰是我手中唯一的稻草。
(15)发现了凶手
停尸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耿杰一手握着我冰凉的手,一手握着一把伞。那是一把很漂亮的淡绿色的伞。伞上残留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没有声音。只有我的心跳声。
我们走到那具女尸旁。白床单紧紧盖在尸体上,没有任何空隙。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好想让时间停止不前,以后的事情不会发生,以往的事情如同不曾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耿杰终于将手臂伸出来。我闲上了眼睛,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几乎爆裂。然后,我听到耿杰轻轻地吁了口气:容容,不是的,容容。我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觉得心脏在恢复正常的功能。我睁开眼睛,看到尸体已经被盖好。这时,耿杰拍拍我的肩:走吧,容容,我们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塞,我想,也许是他刚才太紧张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天仍然灰蒙蒙的。耿杰送我回家,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容容,我刚学了个魔术,来,咱们玩玩儿。
耿杰拿出一根绳子,要我伸出双手。我看着他在我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然后系死。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冲我眨眨眼睛:看看系得紧不紧!我握着拳头,将两手用力分开,一下、二下,绳子竟然开了!
我说,你怎么系的?教我!耿杰说,那你要先答应我让我请你吃饭!我笑了一下:这是什么条件啊!耿杰认真的说,我是怕你再不吃饭就要饿晕过去呢!……
我上下班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我总是在傍晚时分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两眼望向窗外,什么都看到了,又似乎眼前空空。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苦难无人代替,幸福却有人掠夺。
忽然,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