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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然后听见他轻声问我。
我松了口气:“只是最近有点寂寞……你知道的,腿受伤后,我很久没出去了,所以想找个人见见面,说说话。”很牵强的解释,我在心里诅咒自己,“你不用当真,我说着玩的。”
“我也很想见你。”又沉默了会儿,他再次开口,“可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
“怕你失望。”
“那就不要见了,我不想失望。”
他笑了,笑声很性感,耳语似的轻轻啃着人的耳垂,“你真坦率。”
“声音,最近还在窗口看那个女孩吗?”
“是的。”
“你很痴心。”
“只是因为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你在打破我对你的美好联想么,声音?”
“为什么?”这回答让我有点意外。
“因为你问那话时给我的感觉有点酸。”
我忍不住笑了,酸?“键盘能给你这样的感觉吗?”
“能,珠子,能。正如你听我的声音未必能感觉得出我的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句话让我的手指一时无从敲打。
确实,除了好听,感性,和那些无时无刻不把人包围着的暖意,我的确无法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出更多的东西,那些或淡或浓的,更真实一些。更情绪化一些的东西。所谓的完美,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完美的,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声音,而这,恐怕就是最能让人挑提出来的问题。
“声音,我最近不太好受,说点让我好受的东西好吗?”长长一串沉默后,我把这句话敲了上对话框。
他轻轻笑了笑,“好。”
“把他拉进黑名单!”一长串对话框突然间跳了出来,把那个“好”字很快掩盖在了最底层。死机把这行巨大的红字定格在我屏幕上,还有对话框上那一个小小的头像。
清一色的蓝色小狗,清一色的名字——X…BOX。
我重启机,登陆QQ,然后把那一大堆没有经过同意就出现在我好友栏里的X…BOX全部拖进了黑名单。
最后一个清理完,紧关着的窗突然开了,窗框掀翻了姥姥的香炉,它在地板上被砸得粉碎。
“哎哟!这小姑娘脸色怎么这么那看……”
“像个死人一样……”
“你看到了她的眼圈了没有……”
“看到了……啧啧……相声了白血病……”
从我家离开的时候,那两个居委会的老太太边走边交头接耳,用以为我听不见的音量。可那也只是她们以为而已,说些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最近身体每况愈下,但并不意味着我的听力衰竭。
“镜子镜子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人?”
“你,是你。”
走到厨房我照着墙上的镜子,镜子里那张苍白的像鬼似的脸在冲我笑,看得越久,那笑脸越尖锐。如果姥姥载,她会马上拍开我的头让我闪到一边去,她总是反复强调,不要多照镜子,尤其是我。现在没人拍开我了,我可以想照多久就照多久。
“珠子!”房间里想起声音的话音。
我急急忙忙奔了过去,可是发觉自己正趴坐在电脑边,头上戴着耳机,眼睛闭得很紧。脚下一个女人匍匐在地上盯着我看,青灰色的手抓着我的双腿,另一只手试图抓住我的身体,却又迟疑的看着我手腕上那串微微晃动着的念珠。
“珠子!”声音又在叫我,听上去很着急。
于是我代替那个闭着眼睛的我对着电脑轻轻应了一句:“我在,声音。”
“快醒醒。”
“我醒着,声音,我醒着。”
“对不起,宝珠……你醒醒!你醒醒!”
“我醒着!”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才想起来,我忘了自己没有麦,声音只有通过文字输入才能收到我的讯息。
正打算过去敲键盘,声音的话音再次传了过来:“你没有,宝珠,你没有醒。”
“我醒着,我整个你聊天呢,声音……”
“你没有。听着,如果你现在这种情况能做到的话,把电脑的电源切了,然后去你姥姥的柜子里找到西洋参含片塞在自己舌头下面,快去。”
“为什么?”
“再拖你就不行了。快,宝珠,听话,快去!”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声音?”
话才出口,他沉默了,我耳朵里一片沙沙的嘈杂声。
“你要走?”我问。
他没有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依旧沉默。
于是我不再停止自己的话音,“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声音,而且我得谢谢你,因为你让我很开心。”
“这些日子……”
“我知道你是什么,记得么,我什么都能看到,声音,那些别人都看不到的,我什么都能看到……我看到你坐在我家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雨。每次回家,我也知道你在这玻璃后面看着我。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从来不敢正眼看这扇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我很怕一抬头就看到坐在那上面的你……很怕……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和你变得一样也许会对我更好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糟糕?从姥姥走掉开始,我一个人,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东西,那些钱!那些事情!那些我不知道的未来的东西!我很怕!很害怕!!”
“所以你要逃避吗?宝珠……”声音终于开口了,此刻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再那么优雅和从容,甚至没有那种温暖得让人心安的东西,他冷冷的,冷冷得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的,我想逃避。”这声音让我喉咙里隐隐有点发酸。
“所以我不想接受你。”
“为什么?”
“吃了你这样绝望的生命,对我而言会是莫大的侮辱。我不想吃你。”
“你说什么?!”
“我没兴趣吃你了,宝珠。我对衰竭的生命没有兴趣。”
“是你让我衰竭的!”我涨红了脸对他吼。
“我不会让我的猎物在死亡前衰竭,宝珠,不要把你的脆弱归咎于我。”
“你放屁!”
“很好,我现在似乎看到了一点不那么衰竭的东西。”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我带走了?”
他再次沉默,,片刻后轻轻笑了笑,“这恐怕,已经由不得我说肯不肯了。”
“你什么意思……”
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在我周围悄悄发生,那些窥望着我的脸不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而致潜伏在我两脚间的那个苍白的女人也不见了,地上布满了她从窗台爬进来时印下的手印子,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我狐疑着看向屏幕,却觉得两只眼睛有点发晃。片刻后总算看清楚,那个连接着我和声音的聊天框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头像。头像是红色的,一只红色的狐狸头,我看不清它的名字,因为视线晃得厉害。日阿后框里跳出排加粗的鲜红大字,就像那只叫X…BOX的狗试图提醒我时用的字体一样:“你把她折腾得很变态,声音。”
“我并没有像过去伤害她。”声音回答。
“那就离她远点。”
“习惯了。我没理由去拒绝一个需要我的声音的人。”
“是他们需要你的声音,还是你需要他们的能量?”
“什么事都是相辅相成的,难道你不是。”
“我的声音比你的好听。”
声音沉默,我也是。听不懂他们的交谈,也搞不清楚这个第三者到底是什么来头,甚至不想把这一切都弄清楚,我头晕得厉害。
“你给我发了那些东西,所以算我们之间扯平,不过要在继续这样,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网络上的局限。”
狐狸头再次发出这条消息,然后暗了。而这时声音的音频讯号也终止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摸索着想去重新链接,可是手碰到鼠标就从那上面穿了过去,怎么都抓不住。我急得想哭,可无论抓几次,始终只能看着它在我手掌心进进出出。
耳边突然又想起一种声音,很轻,很好听,却不是声音的话音。“我找到你了,”那声音说,“你给我好好地在那里待着,小白。”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下子就黑了,连带周围的声音一并消失。
醒来后发觉自己在医院里躺着,脚上缠着石膏,手上吊着点滴,边上坐着隔壁的张大妈。见我醒了,她一脸关切的摸摸我的脸,“宝珠啊,可醒了啊,吓坏我们了,昨晚被车撞我们都以为你……哎,还好,还好只是骨折……”
被车撞?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狐疑的看着张大妈,然后感觉浑身上下火烧似的疼。
这么说着被撞了?
那声音呢……还有那个用狐狸头QQ的人呢?我是怎么出门被车撞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堆的疑问,可是没办法问。
于是它们最终成了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弄清楚的问题。因为出院后我再也没见过声音,QQ里也没有他的号,甚至那些原本加入过的他的群,那些添加为好友的他的粉丝,全都不见了,似乎从没存在过一样。
于是我只能说服自己那或许是我被车撞了之后,脑子休克过程中给我安排的一场梦。
梦里自己很孤独,很颓废,很绝望,绝望到了明知道自己碰到了某个在网上吸食别人精气的东西,却心甘情愿送上门去给他吸……
于是醒来后,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虽然仍旧孤独,仍旧想着姥姥,仍旧要面对那一切原本我想全部都逃掉的……因为我不想成为梦里那个连送上门给人吃,都会被人嫌弃的绝望而丑陋的东西。
于是不久之后我开始到处找工作。
于是我找到了工作,虽然那工作对我来说又是一件意想之外的东西。
再于是,狐狸来了,先可怜再强势地霸占了我领地的狐狸。
于是终于,孤独和绝望成了一件需要我用脑子想一想,然后在狐狸尖叫和香水味里叹口气才能回忆起来的东西。
狐狸说:“人生就像一只球,从这里滚出去,总会再从另一个方向滚回来。所以人要在滚来滚去中学会接受和适应。”
我说:“我要抱毛狐狸睡觉。”
狐狸说:“哦呀,小白,狐狸也是有自尊心的。”
“毛狐狸。”我再道。
“好吧……”抖了抖耳朵,狐狸灰灰的变回了原形。
“姥姥,好梦……今晚狐狸也很妥协。”
第九话 无霜 我在这里已经游荡了五百年
她却终究没有回来过
今年除夕
又是我独自一人看着冰雪封城
不知道还能在这里等她多久
我只知道
那天晚上我褪尽了我的白发
落叶乱枝红妆
寒鸦飞荡
迷叠沧浪冰霜
唇角花香
月影梵天宝光
麒麟轻翔
乾坤于手珠煌
笑面如糖
“你叫什么?”
“碧落。”
“狐狸就叫狐狸了,要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
“宝珠。”
“宝珠,这片叶子落下之前,从我眼前消失。”
“狐狸,叶子落下前败给我,你就叫狐狸。”
无霜城凝霜成冰,师傅说,它是妖怪的城市,因为它连筋络都是冷的,只有这样的冷,妖怪才可以生存。
因为感觉不到痛
没有痛就无所谓生死
妖怪没有生死
我一直深信这一点
可是她不
浮霜漫天
她带着麒麟站在雪中间
发青的嘴唇固执地对着我笑
我忘了对她说我根本看不到
无霜城冰入骨髓
妖怪的筋络和骨髓被冰封得很牢
除了霜和雪
妖怪什么也看不到
“狐狸,梵天珠还是宝珠。“
“我是妖。”
“如果见到那只妖,告诉他,碧落是天的,狐狸是我的。”
“你在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