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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还是不肯吐口,那就只有我自己去查了。”最后,杨胤长叹一声,彻底输给了她。
“你自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杨胤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出了房间。
迈出房门,一回头,赫然看见黄芩站在门缝口,死死地望着自己。杨胤心中有气,转身便走。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出门以后,忽然就感到了一阵舒畅。杨胤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拉低帽檐,闪身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这个倔女人。会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就让她变得这般的顽固?
杨胤想着,在街道上徘徊了一阵。最后,他还是想到了中医。想要敲开这个女人的心扉,中医依然是关键。他决定,好好地再把中医这条线索捋一遍。
杨胤叫了一辆黄包车,迈腿坐定,拉下车篷。和车夫说了地址,并叫了声急。车夫喊了声晓得,一路上果真把车拉得飞快。
到了中医家附近,杨胤叫停,多给了一些钱给车夫。自己左右望了望,快步走进小弄。片刻,便来到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望着木门,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一推。木门吱呀着,缓缓打开。
还是那一股霉味,和酒味,居然经久不散。
房间里比以前更加的凌乱。这不难理解,小轩带着他的巡捕们,曾经在这里胡乱折腾过一次。
那张空床,那辆摊车,那一滩血迹……一切仿佛都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凝固了。杨胤的目光,开始在这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仔细梳理。
一番搜寻,却没有任何发现。杨胤甚至把中医的每一件衣服口袋都掏了个遍。
杨胤抬起头,望着蛛网斑斑的房顶,和小床上方窗户里斜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一时不知所措。
他又把破门拉出来,让它的后背展示在自己眼前。同时看看门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除了门角落里的一大堆垃圾以外,门背后里面墙皮脱落,暗硝滋长,什么也没有。
杨胤低着头,一直盯着那一堆垃圾,打量了一会。
片刻,他蹲下身去,左右回顾,顺手拽了一把扫帚拿在手中。翻过扫把,照着那堆垃圾用力捅了上去。垃圾并不陈旧,还很松软。一捅之下,登时散开。
杨胤看到,垃圾大多数是一些残羹剩饭,明显已经发馊。一捅开来,登时散发出一股冲鼻的酸味。他皱了皱眉头,微微把身子向后仰去,但手里依然没有停下,目光更是没有离开垃圾半秒。
从酸腐堆里面,忽然滚出好几个黄色的小团。杨胤仔细一看,是几个被人狠狠揉成一团的纸团。
他的心里猛跳了几下,这是不是一种预感呢?还是自己实在太过于期望发现一点什么了。杨胤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御寒的手套戴上。小心地捡起其中一个纸团。放近脸面,翻了几翻。随后,他又腾出另一只手,慢慢地用手指拨弄着纸团的表面,寻找着纸团的边角。片刻,他开始顺着边角,试着慢慢地把纸团展开。
纸团上面,基本没有什么字。杨胤展开纸团以后,正反两面,又翻了几番。却也只有找到几个蝇头小楷。
亚农台鉴……
这四个字,写在整张纸片的左上方。杨胤想了一想,一般来讲,如果写字的人不想写成旧书体,那就一定会从纸片的左上方开始起笔。
亚农,极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或许,写这个字的人,是想给这个叫亚农的人写一封信吧。
除此以外,这张纸片上面,便再也没有任何痕迹了。
杨胤想了想,便把纸片平摊着,暂时放在一边。重新伸手,从半腐烂的饭菜里面,揪
出了另一个纸团。拽住了纸团的一角以后,就在半空里面甩了几甩,清理掉表面的一些饭粒水渍。小心翼翼地拨开纸团。
纸片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了大半张纸片。
杨胤轻轻地扯了扯,让纸片上的褶皱尽量平坦一些,侧过手势,就在门口的亮光里面,细细地辨别着,读了起来。
悔过书
“中*共上海机*关领导钧鉴:
余张莫光,尝追崇仰慕贵党之方针主张。并身体力行,小做犬马。此众目睽睽,不再赘言。然时局颠转,血雨腥风。莫光生性怯懦,心智欠坚,一念之差,竟然就此脱离革命。萎缩自保,苟且偷生。莫光事后自省,追悔莫及。从此消沉颓丧,每日借酒消愁,却终难解脱……”
纸片上的字迹,就此中断。以下,开始有一些涂涂改改。有可能是写信的人自感不满,又换了一张纸,重新起笔。
杨胤看到这里,心潮起伏。
这样看来,这个姓张的中医,曾经也是一个共*党分子无疑。后来或许是因为害怕,退出了革*命队,隐藏在茫茫的上海滩上,苟且偷生。然而,事后却追悔莫及,并从此消沉颓丧,一蹶不振……。这种变化,倒是很符合周围人对这个中医的评述。
杨胤抬起头,细细地回味着中医的身影容貌。这个张莫光,能够因为追悔自己的退DANG而导致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可见,他对共*产*党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所谓爱得深,才痛得切。这样的话,不仅仅只限于描述爱情。
一瞬间,杨胤仿佛非常能够理解中医当时的这种情绪。冥想之中,他不禁暗暗地对这个落魄中医,肃然起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颓废萎靡的迂腐男人,之前,也曾经是一个激情沸腾的血性男子。也曾经轰轰烈烈地投身过辉煌的革*命事业。想到这里,杨胤的内心,不禁荡起一股浅浅的涟漪。
眼前的这个悔过书,是他在自我反省总结呢,还是想重新加入革*命呢?杨胤看着行文的台头,想了一想,他估计,这是中医准备写完以后交给中共上海机关的。这样看来,他还真的准备重出江湖了。
不过,他选择的这个时机,实在是有意思得不得了。还有,他的被害,和这个悔过书有什么联系没有?
更加重要的是,这个悔过书,以及张莫光的死,和自己身边的那个美女作家,又会有什么样的有趣关联呢?
杨胤边想,边轻轻地揉挺着手里的纸片。之后,他又找到了第三章纸片。那张纸片上面的字迹内容,基本和第二张上面的内容相近。只是个别字眼被润色得更加得体了。可见,这份悔过书,曾经花费过中医很多的心血。想必,他曾经反复地润色推敲,撰誊重抄。其慎重恭敬之情,油然可见。
杨胤一时浮想联翩。内心深处,有一股沉沉的痛。这个革*命前辈的心路历程,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在了解了中医这段经历之后,杨胤对他没有丝毫的鄙视和轻蔑。相反,充满了一种恭敬和理解。其实,人非草木,焉能不知惧怕。一时惊怯,匆忙退DANG。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而他那一份不灭的内疚,更让杨胤感到了几分鼓舞,和震撼。
他回手把三张纸片依次叠好。展平了,折了几番,小心地放回风衣胸口的内袋。起身回转,凝神肃立。片刻,摘下帽子,对着那张空旷的小床,深深鞠躬!
丁原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朦朦胧胧之间,他仿佛又奔跑在深街幽巷。四周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在他的眼前,忽然站着一个持枪相向的特务。他抬手冲着特务就是一枪。但却没有听见枪声,举起手中的驳壳枪一看,自己的枪管竟然如麻花一般,被紧紧地打了一个死结!不禁惊骇。一抬头,那个特务正狞笑着向着他步步逼近。他的脸上,变幻着各种狰狞的表情,青面獠牙,牛头马面……忽然之间,又变成了张大雷的猪肺脸……他大叫一声,睁大了眼睛,从床上惊醒。片刻之后,才明白只是一个噩梦。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衣衬裤,早就被冷汗湿透。细细回想,不禁再次瘫软在了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今天早上一回家,他就用小半瓶烧酒,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眼下,酒劲尚在,余威不减。
又躺了一会。他拉亮了电灯,探出头去,眯着眼望了望桌子上的福星牌台钟。这才知道时已近晚,而且肚子也一阵的辘辘。于是昏然坐起,却一时不知东西南北。
清醒过来以后,今早凌晨的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显现出来。
一股悲愤,自胸口,情不自禁地砰然而出。
登时,张大雷的那些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鞭子一般抽打在他的身上,深入骨髓地痛。
汗水湿透的衣服,一出风,透骨地凉。
丁原翻过身去,就在床头的柜子里面,胡乱找了几件衣服换上。又把毛衣棉裤一起穿好,出房门洗了个脸。
回到房间,他继续翻箱倒柜,想找几件合身的衣服。这些天来,他神魂颠倒,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好多翻出来的东西,他都快认不得是哪年的古董了。
手指在箱子底里胡乱捣鼓着。不知不觉的,手腕上面,就缠着了一个东西。
他一阵疑惑,伸出手,就带上了那个玩意。
这是一个红色的小布条。鲜艳、血红,如一团跳动的火焰。丁原拎着红绸,凝视着,手掌和心绪,一下子同时凝固了。
丁原的整个身体,慢慢挺起。他捧起了红布条,展开了,仔细端详。
红布条登时自他的手心垂落,可以看清,这是一根鲜艳的红领巾。
丁原猛然间记起了这根红领巾的来历。他的眼前,登时显现出这样一副绚丽的画面:漆黑的夜,微微的风。宽阔的操场上面,万人肃立……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崭新的军装,冰冷的步枪。夜风袭来,撩动他脖子里系着的红领巾……放眼望去,今天晚上在场的所有战士,神情高涨,气势如虹,他们的脖子里面,全都系着一根鲜艳的红色领巾,纷纷拂动着,就像是夜色里无数团酝酿中的火苗……
丁原神色凝重,提着红领巾,恍惚着走近墙角的衣柜面前。就在衣柜上面的镜子里,丁原看见了自己。眼前的自己,失魂落魄,根本就无法和刚才那个丁原相提并论。刚才那个丁原,戎装钢枪,豪情万丈。但,却也只是记忆中的影像了。
丁原的心里,一阵揪动。他的双手分别捏住领巾的一角,从面前慢慢抬起,绕过脑袋以后,轻轻地围在自己的脖子里面。之后,又用手归拢两角,交叉着在胸前打了一个简单的活结,反复地用手指摆弄着,正了又正。
他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点激情涌起。脸上依稀有几丝豪情,但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悲情,和愤怒。
忽然之间,他抢过手,一把扯住脖子里面的领巾,粗暴地撕扯着,就像是在驱赶着什么。领巾被他刚才系得牢固,一时之间,扯落不下。强拽之下,红领巾紧勒着他的肉体,他的脖子里面,很快就痕迹斑斑。最后,一声哗啦,红领巾应声撕裂。
丁原呆滞着,漠然转身。身子一斜,一屁股撞在椅子里,泪流满面。
好久之后,丁原套了一件外衣,脚底绵软,踉跄着走出家门。抬头一看,外面已是万家灯火。夜风吹来,禁不住颤了一下。
眼前的往来行人,店门招牌,大小喧哗,一一从丁原的身边掠过。在他感觉中,这些,只不过就是一缕薄雾,看上去有,走近了,却什么也不是。
早上的酒劲还没有消散,丁原感到一阵头疼,一阵的眼晕。他一路蹒跚,循着饭菜的香味,不觉跨进了一家小饭馆的门槛。里面的堂倌眼尖腿勤,赶紧上来招呼着,把丁原引到一处,擦桌摆茶,安顿下来。
“格位先生,想吃点啥?”堂倌哈笑着问了声丁原,一脸的热情活络。
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