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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必须找到他!她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对翌年,对自己的女婿狠下杀手!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他还耿耿于怀吗?父亲性情再残忍再凶悍,也不至于极致到这样的份上吧。
其实,雪琴也深知,父亲对翌年的那股仇恨和凶狠,一是因为翌年当年背叛了他,暴走帮会。翌年当年在斧头帮时,因为足智多谋,身手又好,因此很得父亲器重。平时有事没事的,经常把他拉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翌年,并且不知不觉地,就被这个硬朗冷俊的男人所俘虏。并在之后,下决心死心塌地,一生相随。
而翌年也就是从反出斧头帮开始,结束了流离颠沛的江湖生活。之后,又认识并接受了共产党的思想和召唤,从此加入了党的组织,走上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生涯。
但更令父亲愤慨的,还是他在反出帮会时,顺手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个举动,就跟摘走了父亲的心肝一样,好让他暴跳如雷,又暗自伤神。但,他也不能由此而如此残忍地对待翌年啊。
一时间,雪琴站在路边,心里一阵歉疚,一阵愤怒。
片刻,有三辆黑色锃亮的轿车向着这边驶来。嘎地一声,停驻在了雪琴身边。车门开启之时,很多的黑衣人纷纷跃出,围绕着轿车,跨步肃立,凝神巡望。
“大小姐——”后车门一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笑着冲雪琴叫了一声,一脸的慈祥。
“文叔!”雪琴一见,禁不住脱口而出。登时有点视线模糊。一阵哽咽,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呵呵,昔日青春美丽的大小姐,如今也已过四十啦……”文叔呵呵一声走近,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雪琴,感慨一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雪琴的肩头,长辈似的。
“文叔,你也老了很多,你这几年还好么?”雪琴感受着文叔的手势,登时有了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泪水暗涌,不敢多想下去。
“我很好,吃得下睡得着。呵呵,大小姐还是那么乖巧。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丫头。哈哈哈哈……”
文叔的这几句话,一下子就让雪琴强行压抑的泪水,瞬间决堤。转眼之间,她泪流满面。
这个文叔,这辈子跟着父亲,鞍前马后,帮父亲杀出了这一片天地。自己从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也知道他一直就非常疼爱自己。
“大小姐,跟我回家吧。”文叔盯着雪琴,轻声说道。
雪琴不停地擦拭着眼泪,闻听此言,不禁迟疑。眼下只是见到文叔,她就已经哭成这样,如果一见父亲,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文叔站在一边,见她迟疑,便又开口说道:“大小姐,老爷这些年,就一直在想你啊。这个老家伙,其实也很可怜。现在除了我,他身边就没有一个能说说交心话的人了……这人老了以后吧,最害怕孤独寂寥,心无一物了……”
雪琴的鼻子一酸,再次用手捂住嘴巴,避开文叔的眼光。
“今年天气转凉以后,老爷就不停地咳嗽,还带气喘。光中药就吃了好几个月了。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雪琴“哇”地一声,一下子哭了出来,泪如雨下。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跌倒。
“大小姐,跟我回家吧。”文叔静静地站在雪琴身后,搀扶着她,温和地说。
“爸爸现在在哪里?”雪琴抑住哭泣,轻声问道。
“他今天在跑马场里消遣呢。要不,我就带你去跑马场见他吧。事先不告诉他,直接过去,给老家伙一个惊喜,怎么样?哈哈哈哈……”文叔朗声一笑。握着拳头,就在雪琴面前扬了扬,兴奋地说。那副模样,让雪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文叔就一直这么逗自己的。
“也好……”雪琴答应。
毕竟,让文叔这么一讲,雪琴变得急切地想见到父亲了。她的内心,忽然非常害怕父亲会突然死去。要真是这样,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何况,她还有另外事情要当面问他。
文叔一扬手,众人纷纷上车。
雪琴钻进轿车,坐在文叔的身边。眼看着这种前呼后拥的架势,依稀仿佛,随光倒转,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小女孩时的那些岁月。
(四十七)
中午时分,两辆运送草料的大卡车驶进了上海跑马场的门口。高高的门楼下面,一个看门的男子朝着卡车上堆得老高的草料望了望。转过身又瞅了几眼卡车的驾驶室。他发现今天押车的这个男人,西装礼帽,气宇非凡,隐隐透着一股英雄气概。便也没有多言,一挥手,马上有人拉开铁门。卡车启动,缓缓转了进去,一路拐进跑马场一侧的马厩。
等卡车停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杨胤回过脸,谢过中年司机,随即跳下了车,一转眼便钻进马厩。
跑马场内的马厩里,寄住着一些即将参加比赛的马匹。长长的好几排房子,就坐落在跑马场的起始点附近。相对于开阔宽敞的跑马场跑道,这里的一角实在显得很不起眼。但对于那些参赛的马匹以及赛手来说,这里却异常的重要。自己的赛马,在这里是否能够得到良好的休息和公正的规则,直接关系到比赛的结果。
杨胤来到马房内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开始逐一寻找。骑手为了防止自己的马匹被人做手脚,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允许陌生人靠近的。而杨胤西装革履,而且神情高亢,一些看管还以为是跑马场的监管前来巡视,便也不来阻拦。只是紧盯着他,直到他离开自己看管的坐骑。
一排房子看下来,已然还没有发现早上的那匹大白马。杨胤毫不气馁,转身便又进了另一排马厩。终于,在靠后的一个马厩里,他看见了早上那匹健硕的白马。此时,它正被关在一个栅栏里面,昂首引项,蹬着杨胤,不住地打着响鼻。
杨胤一阵欣喜,赶紧四下寻找,却看不到那个女骑手的身影。片刻,他看见在马厩门口走过来一个人影,赶紧躲过一一边,隐身起来。
等到那个身影走近时,杨胤一下子惊叫起来。这个英姿飒爽的女骑手,竟然真的就是阿芳。
“阿芳——”杨胤猛然从暗处冲了出来,喊了一声。
阿芳听到喊声,抬头见是杨胤,身子一颤,手一松,抱在怀里的一捆干草,撒了一地。她迟疑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杨胤赶紧拦住,一直把她逼到墙角。
那匹神骏的白马,摇摆着脑袋,一阵骚动。
“阿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跑马场?”杨胤有很多问题,恨不得一下子问个明白。
阿芳沉默,抬起脸,和杨胤四目相向。
杨胤见她一身帆布搭腰衣裤,一根头巾,一双马靴,以及那一股坚毅威武的神态。和以前的那个阿芳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阿芳,自从那天让你帮忙以后,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也很后悔让你参与那次战斗。我曾经去过你家,也发现了你放在炉子里的面饼。只是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在告诉我,你去了长兴马场,对不对?”杨胤兴奋地说。
阿芳闻听此言,忽然一阵黯然。别过头,拿起一把扫帚,自顾自打扫起来。
杨胤见状,不禁疑惑。阿芳的性子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阿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杨胤着急地喊了一声。
这时,身边有几个人经过。两人暂时停止说话,一时沉默。等他们走远以后,杨胤上前,一把抢过扫帚,挥手就把它扔得老远,“阿芳,你倒是说话啊……”
阿芳顿了一顿,抬头凝视着杨胤。忽然眼圈一红,轻声叫了一声:“杨胤……”
杨胤一看,登感一阵紧张。他拉着阿芳的手,掂了几掂,急切地问:“阿芳,先别哭。你告诉我,那天我们分手以后,都发生什么事情……”
阿芳把身体靠在栅栏上。那匹神骏的白马低下脖子,用鼻子触碰着她的头发。阿芳伸手抚摩着白马的鬃毛,想了一想,慢慢道来。
“那天和你在街上分手后,我就带着儿子躲进家里。不久,街道上枪声就跟着响起。那时,我真的非常担心你,但却没有一点办法。随后,枪声消失,我想出门去看看,但又担心儿子的安全,于是就没有出去。
“中午的时候,我见外面已经平息,而且大家都已经走出家门,于是也带着儿子出去看了看。我沿着黄山路走了一段,并没有发现你的影子,于是也就准备回家了。这时,忽然一个邻居碰到我,说刚才有几个军警模样的人来过你家,问我打听你的去向。我没有说,他们就走开了。我一听,知道情况不妙,于是赶紧躲在家门口附近,观察了好久。然后迅速进了躺家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钱,打了几个包裹,拉着儿子就直接去找阿林。我们三人会合以后,直接去了火车站,送他们父子回了南京。我自己乘船到了长兴岛,找我的父亲,商量对策……”阿芳说到这里,俯身给白马添了一把干草,继续道:“我在离开家的时候,想到你肯定会回来找我,于是就想给你留个口信。但又害怕同时会被特务发觉。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用面饼做了一个马的模样,然后再划上长兴两个字。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发现这个面饼,见了面饼以后,又会不会领会我的意思,反正当时匆忙,我也只能做那么多了……”
杨胤听罢,暗暗叫险。阿芳果然已经被特务盯上了。如果她这一次落入特务手里,那自己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阿芳,那毛巾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啊?”杨胤想起了那条血毛巾,担心地问。
对面的阿芳听罢,迟疑了一下,伸出左胳膊,右手忽地捋起衣袖。登时,杨胤看到,阿芳的左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
“阿芳,这……”杨胤震惊,拾起她的胳膊,连忙追问。
“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下楼梯时滑了一下。木楼梯上可能有一根露头的铁钉,一下子就拉开了一道口子。我找了条毛巾摁了一会,之后又换了一条扎紧。还好没有感染……”阿芳说着,低头触碰了一下伤痕,匆匆放下袖口。
杨胤同时想起了,很久之前阿芳好像说起过,她父亲在长兴岛上有一个马场,已经经营几十年了。而自己竟然没有把这个信息和长兴二字联系起来。
“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到跑马场里来呢?”杨胤抬起头,望了望她一身男装,暗自猜测。
杨胤问话的时候,阿芳已经从里面搬出一条长凳。两人靠着墙壁,并肩坐了下来。听到杨胤这么一问,阿芳登时一脸的担忧。
“阿芳,怎么啦?”杨胤见状,便再次担心她了。
“杨胤……”阿芳一阵哽咽,“小宝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生的是什么病啊,他之前不一直好好的么?”杨胤一听是她儿子生病了,也是一阵紧张。
“那天上火车以后,可能衣服穿得少了,回家以后就开始发烧。阿林送他去医院以后,医生说小宝得的是很凶猛的一种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听说是肺炎,杨胤也有点着急。这种病,说轻了去,也就是咳嗽几声,但说重了去,可也是会要人命的。
“医生说治疗要一大笔钱,但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呢。正好,父亲的养马场里来了一个客户,他一直在上海跑马场里赌马。但运气不好,手头的马也次。这一次,他除了买走一些马以外,还相中了马场里最好的大白马白龙。但我们告诉他,白龙是马场里精心筛选出来的种马,不可能出卖。最后,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