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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肖姑娘确实跟我没关系了?”豫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就总觉得心里头那般不踏实呢?”
她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茶盏,一颗心就像茶水里飘浮的茶叶一样,上上下下的动荡着。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不愿再去回想,可那个晚上却顽固的在她心里,就像丢下了一棵种子,迟早会有发芽的机会。
她原来从未想到过要将女儿送走,可母亲为她策划了这一着棋,她没有办法反抗。她若是得宠,第一个生女儿也没关系,先开花再结果,可她的这种处境,注定只能一举得男。
母亲为她筹划得步步周到,她没有办法反抗。住在别院,悄悄的生孩子,是男是女只有她与心腹的人知道。生出了女儿,她只来得看见一颗红红的朱砂痣在自己眼前闪过,就连一个母亲的拥抱都未曾给过,她的女儿便被放进了小篮子。
她含泪叮嘱:“要找一户好人家送了,不要让她受委屈。”
婆子点头答应下来,弯腰拎起篮子,她挣扎的看了篮子一眼,一床鲜红的锦被,里边只露出了半张粉嫩的脸孔。
“吱呀:一声门响,她的心头一镇抽痛,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醒来以后,一切物是人非。
李妈妈告诉她,那晚母亲派人过来了,送来了一个男孩。
她睁眼看了看身边躺着的那个孩子,情绪有些怏怏:“抱走,我不想看见他。”
为了他,自己舍弃了亲生的女儿,她的心头在滴血,那个伤口怎么也合不拢来。她兴趣缺缺的望着帐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篮子来。
“荣妈妈回来没有?她把小姐送去哪里了?”说到小姐两个字,她心痛得厉害,就像有人拿针在扎着她的心一样疼,刺出了千疮百孔,怎么样也没法复原。
“回王妃的话,荣妈妈……没了。”当年的李妈妈是个容貌秀丽的中年妇人,她是豫王妃的乳母,跟着她到豫王府,是她最信任的人。
“没了?”她的心一沉,几乎要止住了呼吸:“什么叫没了?”
“死了。”李妈妈的话里有一种沉重,她眼皮子耷拉着望向地面:“是夫人派过来的人做的,说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她抓紧了被面,一双眼睛慢慢的失去了神采:“那小姐呢?”
“王妃……”李妈妈艰难的望着她,低声道:“小姐……也没了。”
是,这是母亲做事的风格,但凡她出手就要干净利落,怎么能容许留着把柄让人去捉,送人出去的荣妈妈死了,自己的女儿也死了,不用说,产婆肯定也会被弄死的,这样就没有人再能发现这个秘密,自始至终,她生下的不是女儿,就是儿子。
“夫人说了,要王妃将儿子视若己出,要一心一意的宠溺着他,不要让旁人发现什么不对。”李妈妈垂手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站在悬崖之巅,她本来也该要被杀,可夫人念在她的忠心耿耿,对她网开一面——况且,若是王妃身边亲近的人忽然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恐怕旁人也会怀疑。
“视若己出?”豫王妃笑了,眼角流下的泪珠慢慢滴落到了嘴里,咸咸涩涩的一片。她种下的苦果,自己最终要吞下去,就为了与那朱熙真争长较短,她陪上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宠,便宠了十四年,豫王府上下个个看得到,豫王妃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她宠许宜轩,宠到了自己都精神恍惚的认为,许宜轩就是她亲生的儿子,她从来就没有过女儿。
可十四年后,那种感觉却出现了,一个据说跟她眉目有些相像的农家姑娘出现了。
豫王妃望着清澈的茶水,慢慢的将杯子端了起来,多少年来,午夜梦回,她只坚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可现在她又心慌慌起来。
“妈妈,想法子将那肖姑娘传到别院,我想见见她。”豫王妃的朱唇停在那里,细白的瓷粘透着淡淡红色的光影。虽然李妈妈说大家都确认那肖姑娘是肖老大亲生的,可她却还有些怀疑,也是十四岁,和她眉眼有些像,完全不像一个农家姑娘的气度……这一切,实在太可疑,太巧合了!
这些都让她不由自主想要见上肖家三姑娘一面,即便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可以从她身上咂摸出自己女儿的模样,若是她活着,或许也是这个样子。一滴泪水从睫毛上掉落,轻轻落在了茶盏里,激□□点涟漪。
“王妃,你这又是何苦?”李妈妈低声劝说,带着几分忧虑:“她若不是小姐那也倒算了,万一她真是……”李妈妈闭嘴不语,万一这肖姑娘真是王妃流落在外的女儿,那她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王妃现在的处境堪忧,朱侧妃风光无限,更重要的是她生了一个儿子,小公子虽然只有五岁,可却十分懂事,眼见着比自家世子爷还要聪明沉稳,王爷时常将他抱在膝盖上,亲自教他识字。
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十四年前王妃生的是个女儿,那……李妈妈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边想:“王妃,还是算了,那一晚,就当是个梦。”
“不,我想要见见她,就见一面。”豫王妃抬起眼来,殷殷的盯住了李妈妈,就如多年前,她赖在她的怀里,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目光殷殷。
李妈妈垂下眸子,低声应了一句:“是,老奴找个借口,将肖姑娘传过来。”
她佝偻着背,轻轻的迈步走了出去,仿佛想要做到没有一丝声响,不会惊扰到豫王妃,可是事与愿违,她那步子又急又快,就像在人心上敲着鼓点一般,豫王妃的一颗心忽上忽下,怎么样也沉不了底。
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袅袅的热气从茶盏里飘出,将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隐藏了起来,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许宜轩这几日每天都在往外跑,自从那次反抗了自己以后,他便变得肆无忌惮,每次出门,都是直接向她报备一声,然后就飞奔着走了出去。
她没有阻拦他,阻拦又有什么用?都说儿大不由娘,看起来他是很喜欢那位肖姑娘。
原本想将那肖姑娘买进王府做丫鬟,可现在她的身世变得扑朔迷离,豫王妃的手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自己的掌心。若她不是自己女儿便好,一个农家姑娘,随意怎么处置便是。可若她是自己女儿,那……
一种说不出的暖流从心中奔腾着过去了,豫王妃眉眼间忽然带着微笑,婆媳总是要住到一处的,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媳妇,也会要日日喊自己母亲。豫王妃抓紧了那个细瓷茶盏,手都微微的摇晃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也要见那位肖姑娘一面,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她清楚的记得,她的女儿肩膀上有一颗朱砂痣,出生的时候,那产婆还惊讶的喊了一声:“小小姐通身雪白,肩头这朱砂痣却是红得像雪地里的梅花一般。”
这朱砂痣,是上天赐给她女儿的,也是她们母女相认的一个最重要的物证——只是不知道那朱砂痣会不会随着年纪变大慢慢消失?豫王妃心中有几分犹豫,茶盏几次要从手心里滑了出去。
“王妃,该用午膳了。”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半弯着腰,低着头。
“唔,我知道了。”她瞟了一眼门口那丫鬟,缓缓问道:“世子可曾回来?”
“奴婢不知,现在就去世子院子那边瞧瞧。”丫鬟心里头暗自揣测,世子爷估摸着还没回来呢,前两日那肖姑娘的铺子开业,世子爷便激动得跟自己开了铺子一般,每日都要往豫州城跑,秀云已经跟他么抱怨过许多次了,大家都只能劝她想开些,毕竟世子爷没说让那肖姑娘进府做丫鬟。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瞅瞅?”豫王妃见那丫鬟呆在门口,似乎还不准备动身,忽然就怒气冲冲了起来,瞪眼望了她一下。那丫鬟慌乱的应了一声,赶紧拎着裙子,飞快的迈步走了出去,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的远去,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这倒是好,就连午膳都赶不上了。”豫王妃的眉头皱了起来,将茶盏放到桌子上,摊开手掌,手心上有深深的几个指甲印,好像刻在了细嫩的肉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端午
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天,肖家村的上空顷刻间飘起了淡淡的蓝色烟雾。
肖老大站在门口,乐得合不拢嘴,抬头一望,盖着院墙的琉璃瓦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伸手摸了摸青砖院墙,欢喜得眉眼都挤在一处:“真好,真好。”
早几个月,青砖大瓦屋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遥远的事情,他心里头想着,今年要拼命干活,好攒出几两银子来,明年将老屋子修葺修葺就好。可是没想到,才这么几个月,他家就盖起了大瓦屋,全是青砖的,而且那院墙上的瓦全是琉璃的,一色的青亮!
新盖的屋子本来要干一个多月才会搬进去住,可现在百香园的生意好,彦莹计划着要将老房子腾出来做罐头、种菌子,因此就提前搬家了。
五月初三百香园开张,初四那日,彦莹让二花带着六花守到铺子里观场,自己与简亦非去了一趟木工坊,腰包里有银子就好办事,走到那里瞅了瞅,选中了家什,现银结账,木工坊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赶着就让伙计将家什送去了肖家村。
“姑娘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我们铺子里的上等货色!这些家什样式最是时新,又都是好木头做的,保准用五十年都不会坏!”老板跟在彦莹身边不停的转悠:“还要不要多捎带些别的?梳妆台要不要?”
见着彦莹没吱声,老板讨好的转向了简亦非:“这位公子,我觉得你该给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买张梳妆台,你瞧瞧这个,配着零花镜子,多好看。”
简亦非走上前一步瞧了瞧,拉了彦莹坐到梳妆台前边打量了她几眼,心中欢喜:“果然好看。”
“可不是?”老板说得唾沫横飞:“以后公子可以站在这里替你媳妇儿画眉。”
简亦非大手一挥:“买买买!”
彦莹坐在那里抿嘴就想笑,要什么梳妆台呢,前世里头她顺应时代潮流还拍点爽肤水什么的,可现在到了这大周朝,她就啥都没用过了。头发总是扎两把,从来就没有往脸上抹过什么东西,蔻丹口脂那些,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
可是既然简亦非高兴,自己也别扫他的兴,彦莹含笑望着他:“真还要给我买?”
简亦非被彦莹含笑的模样弄得脸红心跳,一双眼睛转去了别处:“我还能骗你不成?以后我还要给你买更多的东西哩。”
老板在旁边赶紧帮腔:“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疼媳妇的,姑娘好福气。”
家什全部搬了回去,初五是端阳节,不大好做酒请客,肖老大就将搬家的日子定到了初六,他特地去请人看了黄道吉日,初六最宜迁徙搬家,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今日一早,太阳才露出半张脸,简亦非便带着许宜轩过来了,两人身后还跟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一进院子门,许宜轩便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肖大叔!”
肖老大浑身一哆嗦,赶紧朝许宜轩行礼:“许世子,不要这样客气。”尽管许宜轩说起来也是熟人了,可肖老大见着他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
许宜轩也已经习惯了肖老大的反应,直接将他撇开,奔着就往彦莹那边凑:“肖姑娘,我带了人手来给你搬家了。”他伸手一指身后那些人,洋洋得意:“怎么样?都是些有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