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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爵府的卫夫人怎么可能会侵占儿媳妇的嫁妆?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听到消息后,他们所做出的第一反应。但是,让他们哑口无言的是,随着消息传出,还附赠两张嫁妆单子,以及官府档子上的记录。
这份宣传报有四张纸。
一份是孙莹莹的嫁妆单子,另一份是嫁进敏王妃的卫大小姐那份嫁妆单子,其中两者相同部分用朱砂笔重重圈出,同时,还有官府档子上的记录为凭证!最后一页却写明了卫夫人为了谋夺猜测,竟诬陷世子妃与人私通!
而且,而且这样的嫁妆单子并不只有一份,而是……成千上万份!有街道上贴着的,有神秘人站在楼顶往下投放,更让人无语的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家中每户一份,谁也不落下。
在这样狂轰滥炸的宣传之下,卫府就算想动用人脉力量隐瞒,那也是徒劳。
而能在短短时间内抄送出如此多分纸张的,除了宋颜的刺客联盟,还能有谁?不过宋颜做的隐秘,除了她们自己人,谁也不知道罢了。
于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卫夫人侵占儿媳妇嫁妆的事就坐实了,而卫夫人这时候还完全不知道,拉着卫侯爷的衣袖告状:“侯爷,如若不是皇后插手,柔儿此刻已经被送进宫去了,可现如今她却不得不孤零零地呆在尼姑庵里,侯爷,您说这事儿可怎么是好啊?”
侯爷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能怎么样?太后亲口下的懿旨,你敢不从?要说你也真是,怎么能教柔儿这种法子?”
“我怎么知道那个小鬼这么机灵,竟然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卫夫人恼恨道。
“你口中的小鬼可是正正经经的皇子,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帝。”威远侯冷冷一笑。
“哼,就凭他那来历不明的身世,继承大统哪里轮得到他?丽妃怀里不正怀着一个吗?”卫夫人亲自端了茶给威远侯,“侯爷,咱们家可千万不要站到那小鬼的阵营,不然的话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真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此事如今说来还太早。不过既然仇怨已经结下,有的选,本侯自然不会与他为谋。”威远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说,那样的小鬼,能不能够平平安安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呢。”
两夫妇还在对小宸评头论足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威远侯的贴身小厮跌跌撞撞地进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叠薄薄的纸张,急声叫道:“侯爷!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难道还天塌了不成?有话把舌头撸直了把气喘匀了再说。”卫夫人不悦地瞪了小厮一眼,她平日里在府里可是最重最重规矩了,最看不得这种不得体的行为。
再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小厮传来的是什么坏消息,肯定是她的柔儿那些事……卫夫人真是越想越气。
被卫夫人一顿训斥,那小厮压抑着心中的委屈,哭丧着脸,对着威远侯说道:“侯爷,您自己看吧!”
威远侯拿过那薄薄订成一团的四张纸,只往上扫一眼,他就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口弥漫开来。当他继续往下看时,果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拿着纸张的手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阴冷的视线落到身旁的卫夫人脸上,那眼底的阴鸷愤恨犹如一道利剑,刺的卫夫人顿时胸口一紧。
“侯爷,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卫夫人凑上去,挤出一丝僵硬笑容。
“啪!”威远侯重重一巴掌甩过去,这一掌因为愤怒而没有控制力道,力道之大难以想象,又是突如其来的一掌,直打的卫夫人往后重重跌去,撞倒在坚硬的花岗石地板上。
“老爷……”卫夫人被一巴掌打懵了,她捂住高高肿起的左脸颊,眼中的泪犹如珍珠一般滚滚而落,委屈的不得了,“老爷……你、你为何要打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不容易,脑子恢复了清明,威远侯颤抖的指尖指着卫夫人:“你!你做的好事!”说着,他将那薄薄的四页纸递给卫夫人,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看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说着,那叠纸张劈头盖脸朝李夫人面门砸去。
卫夫人忍住怒火和委屈,颤抖着手指捡起,顿眼一看,只一眼,她就感觉到脑袋一片空白,一股热血从四肢百骸往脑门上狂涌而去,她手脚冰冷地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纸,身子僵硬如坠冰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些事明明做的很隐秘,官府那里也都已经打好招呼了,怎么可能会在现在暴露出来?而且、而且上面罗列的如此详细,每一处庄子何时,经由哪位师爷之手,转到何人名下……如此种种,具体而详细,却那么的真实,犹如真实所见。
孙莹莹的那张嫁妆单子,那些被鲜红朱砂笔重重圈出的资产,犹如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口不能言。
看到卫夫人那惊骇后怕的表情,威远侯顿时一阵气恼,他怒而咆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媳妇的嫁妆怎么会添加到宁儿的嫁妆单子里去?说!”
当初卫温宁出嫁的时候,她的嫁妆单子威远侯是看过的,但是他没看过当初孙莹莹嫁进来时候带的嫁妆单子,因为那单子一直都是由卫夫人保管的,所以他没有看出来。
“是……是莹莹她自己与宁儿要好,她、她自己非要将她的嫁妆分给莹莹,说是给她添妆,不然嫁妆太薄了会让敏王府看不起的。”卫夫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勉强辩解道。只是,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威远侯哪里会信她的鬼话,怒气冲冲道,“编,你给本侯继续编!如若只送给一两处庄子铺子还能说得过去,那十七家商铺,二十五个庄子,那几乎是她嫁妆的所有,也是说送就送的?你当秦守他媳妇是傻子呢?还是当本侯是傻子?”
“我……我怎么知道!”卫夫人咬住不松口,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动的手脚。
“你——!”威远侯气得又一巴掌甩过去,他转过身怒道,“本侯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知书达理,贤惠贞静,没想到你竟糊涂至此!柔儿被你养成这个模样,你还嫌咱们府上不够丢脸吗?现在还出了这种事!”
毕竟脸面的事大,威远侯也来不及再训斥卫夫人,他双目圆瞪指着小厮道,“不管这事是谁传出来的,赶紧的拿本王的手信去五城兵马司,叫秦统帅出动人手压制这条消息。”
那小厮哭丧着脸,嘶哑着声音道:“侯爷……这事不成了,瞒不住了。”
“你说什么?”威远侯怒目而视,那眼底的寒光刺的小厮面色苍白。
“回侯爷的话,现在帝都里这样的纸张满城都是,成千上万的,况且,况且据传来的消息,帝都但凡三品以上大员的府上,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一份。”小厮惊慌失措道。
三品以上大员府上都有?
闻言,威远侯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地……这次丢脸真是丢大发了!
嫁妆的事还是脸面上的问题,但是那最后一页,那用朱砂笔写成了一段话才是关键呐。卫夫人为了谋夺儿媳妇的财产,故意使人栽赃她私通之罪,这样的罪名一下,威远侯哪里吃罪的起?
而原本族里决定,今日要将秦守媳妇沉潭的!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敢私通府里的长工,败坏威远侯爵府的名声,所以经过族里决议,将其沉潭,以儆效尤。但是现在此事一出,变成了侯爵卫夫人为了侵占儿媳妇的财产诬陷。
这样一来,反倒弄得他们站不住脚了!威远侯如此对他夫人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恨不得直接拿笔将她给休了!
这个原本平静的早上,威远侯府里却乱做一团,一时间弄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皇城,翊坤宫。
淡淡的晨光中,天空一片橘黄,空气中传来清晨特有的干净气息,枝头上莺儿歌声婉转,犹如天籁之音,边上的花坛里鲜花开的正盛,百花争妍,一片欣欣向荣。
宋颜躺在竹藤编制的摇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卷,正看得滋滋有味。
赵柔柔笑着走来,随意在宋颜边上一座,笑着将早上经由宋颜策划她执行的好戏给宋颜汇报了一边,同时她还绘声绘色地将威远侯爵府里发生的事也给讲了一遍。
因为赵柔柔好玩心性,所以她早早地就在威远侯正房里分派了人专门盯着,所以早上威远侯和卫夫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她们掌握之中。
“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他们怕是不敢再将孙莹莹沉潭了。”
“未必。”宋颜嘴角微勾,冷冷一笑,“人心之险恶,那是没有下限的。趁着这股火势,咱们再添上些柴火,将这场戏热热闹闹的演下去。”
“那敢情好。”赵柔柔抚掌笑道,“现在整个帝都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极有可能御史大夫会将此事上奏皇上,弹劾威远侯。”
“这不就是咱们要的效果吗?让威远侯自顾不暇去,他越忙的焦头烂额,咱们的时间就更充裕。”宋颜似笑非笑道。
“那么老大,接下来第二步棋,该如何走?”虚心好问是赵柔柔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去……孙府看看吧。”宋颜想了想,踌躇了下,终究还是决定去苏府看望故人。
不过她们并不是以皇后的架势去的苏府,而是乔装打扮隐瞒身份。原本皇后嫁进皇宫里那是极少能够有机会出去的,不过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宋颜来说,出宫就同吃饭喝水般简单。
这次宋颜并没有带赵柔柔,而是带着秋雨。毕竟秋雨才是她真正的丫头,而是当年宋颜与孙莹莹交好的时候,秋雨也是常去孙府的,她认得路。
一辆精致马车缓缓地从街角停下,停在了苏府门前,秋雨恭敬地扶着宋颜下马车。
宋颜看着眼前的孙府,因为年久失修,孙府与记忆中的样子想比,有些败落了,看着有些颓然,庄严,苍凉……
既然是微服出来,宋颜也就没有摆出皇后的款来,她以孙莹莹的好友身份投上拜帖,没多久就有嬷嬷过来,将宋颜引了进去。那嬷嬷一开始看到宋颜的时候,眼底一顿,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
待得被宋颜问了几句,她忽然心中一抽,瞪大双眸:“你……您是当年的宋大小姐?”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当年的那位宋大小姐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既然是皇后,又岂能随意出现在这里?
宋颜目光微扫,“李嬷嬷好眼力,当年李嬷嬷做的玫瑰糕好吃的紧,现在可还经常做么?”李嬷嬷是孙夫人跟前得意的嬷嬷,当年宋颜经常来孙府,也见过她几次,所以记得。
没想到皇后娘娘会笑着跟她说话,李嬷嬷愣了愣,随即兴奋道,“做呢,夫人也爱吃的紧,有时候还会给小姐稍些过去……”话到一半,李嬷嬷想起小姐如今的遭遇,眼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悲戚之色,“皇后娘娘,您不知道,小姐她……”
“本宫知道。”宋颜打断她的话,淡声说道,“本宫正是为此事而来,带本宫去见孙夫人吧。”
“好好好!”李嬷嬷闻言,长久以来压抑的悲戚顿时一扫而空,她喜的不行,殷勤地在边上带路。
“听说孙夫人最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