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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沉默片刻,觉得紫王说得在理,便也不再坚持,“也好,那么云某便与将军来商议如何排布兵线与布下埋伏。”
紫王微微点头,与温柔并肩走回了幕府,两人在幕府商议了将近三个时辰,直至夜色沉沉,方才用了晚膳。
是夜,一对对人马衔枚裹蹄,悄声无息地开出了军营,开进了狭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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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海国没有动静,但是斥候回报,海国仍不断派出斥候,紫王命令将士们在狭陵道原点休憩,不可埋锅造饭只可冷炊,累了便小憩片刻,绝不可长眠,将士们亦是赳赳领命,异口同声的赳赳应答声几乎震得整个狭陵道地动山摇,可见将士们的士气正在燃烧。
这,才是夷国所必须的军魂。
温柔与紫王长谈议出兵线如何分布,如何埋伏,在何处埋鹿砦,又在何处布弓箭手,而海国军队还未开进的这一日,正好给他们安排的机会。
第三日天方破晓时,便听到沉沉隆隆如滚雷般的声音夹着喧嚣的尘土从狭陵道北边入口卷来,两面海蓝色大纛旗便如乘着这巨浪般向夷国腹地的方向掠来,可见其士气之高涨,必是从关口进入之时如入无人之地般不费吹灰之力,其便认为夷国边境真受了疫病之灾,再加上在他们面前仓皇往回逃窜的夷国将士,更让其认为夷国那不可小觑的边军果真倒下了。
然而,对方以为他们中了计,却不知他们亦可计中计,看那故作仓皇逃窜模样的夷国军士,再看那绝尘冲锋而来的海国骑兵队,迎风猎猎飞扬的大纛旗,想其必是生起了轻敌之心,若非如此,对方必会徐徐图之,先将边军军区占领,而后再做下一步的攻占计划,如今看那滚滚烟尘,其必是全军一举攻来。
只是,他们不知,这正中了温柔与紫王的下怀,如此他们的计划实行起来便更简单了一分,原本想到的后顾之忧怕是都可免了。
而温柔与紫王之所以敢做如此计划,一是他们可以以漕城之疫一事将计就计,而是斥候已打探清楚了海国此次领兵之将是个焦躁有余,沉着不足的人,这样的人最是急功近利,这么看来,海国便只在将士人数胜了一筹,且海国军队早有铁军之称,可见其将士战力之强,他们虽已事先做好应对与埋伏,却依旧免不了要与其正面交锋,届时,便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只见海国将士一鼓作气地冲到了狭陵道中断,为首坐于一匹枣瑟骏马上,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似才察觉到不对劲,太过安静,就算夷国不战而溃也不当是毫无防守的情况,将军突然警惕了起来,猛地扬起手中的长枪,这才察觉到这狭陵道对于并驾齐驱的骑兵来说太过狭窄,不该让骑兵队当前开阵,可现下却也无法转换阵形,只能下令两两走马往前行进,而就在海国将军下达命令之时,当前开路的两行骑兵突然跌到了布满鹿砦的陷阱里,与此同时,两侧的低矮丘陵上忽然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嘶喊声。
还不等海国将军的话音落下,便有如雨一般的火箭从两侧的低矮丘陵上飞速射下,飞入骑兵队间,箭簇上裹着沾着猛火油的棉布火焰不息,灼烧了马身马蹄,不过片刻,为首的骑兵队便已是人仰马翻,马匹受了惊胡乱踩踏,拥在一起一时无法避开的士兵因此而受伤的不在少数,再加上命令还未能传到后部,跟后的步军又在不断往前补,使得原本士气大涨的海国将士们乱成了一片。
“让步军往回撤!往回撤!”为首的海国将军现今才意识到中了埋伏,不禁高声嘶喊着下令,是他太过急进,竟没有想到夷国边军会在这狭陵道布下埋伏,而这狭陵道他早就已清楚地形,根本不适宜埋伏兵,这夷国是如何做到的将伏兵埋得如此之好以让他丝毫都看不出端倪,且这边军将士不是大多都染上了疫病,如何还有这么多的弓箭手!?
可现下不是他多想的时刻,当务之急是要保全这两万铁军的安全从这狭陵道退出,而后再做再次攻袭夷国的打算。
可是如今,纵是这海国将领撕破了嗓子喊着往后撤,拥挤在一群的骑兵与步军,哪里能如往日一般施展开伸手,人乱马,马踩人,直是乱作了一团,丝毫没有一点往日里的整肃可言。
就在海国兵马乱成一团的时候,三波火箭齐刷刷往人马群众射,只见那低矮丘陵上的黑色大纛旗晃了三晃,箭雨停下,而后竟是巨大的滚石从两侧轰隆隆滚下,海国人马无法散避,又是严重的伤亡。
夷国这一波攻击下来,海国军士几乎死伤近五千,海国将军意识到不能再在此处停留,必须尽快从两端突围,夺过一旁掌旗司马手中的大纛旗,嘶吼道:“骑兵队跟着我冲!步军往后撤,突破来时关口!”
只听海国将军这一声吼,海国将士们亦是大喊了一声,将方才受到的埋伏燃成怒火,跟着为首将军冲了!
“覃英将军!立刻领兵前去截住后撤海国士兵的后路!”站在丘陵上亲自掌旗的紫王看到海国将士欲分做两队要从两端从这狭陵道突围而出,立刻将手中的大纛旗扔到了随行司马的手中,立刻翻身上了身旁的白马马背,向在待命的一健硕男子命令道,男子慨然领命,飞也似的离开了,紫王紧握着手中的长戟,向面前的士兵们吼道:“轻兵上阵,誓守护我大夷,谁愿随我来!”
“我!”
“我——!”
紫王话音方落,便爆发出了士兵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嘶喊声,仿佛置生死于度外,人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神情坚定无可撼动。
“夷国的好男儿们!随我来!”紫王只觉心中波涛汹涌,高喊了一声,用脚一踢马肚,便往海国骑兵往夷国腹地突破的方向去了。
所谓轻兵,并非是轻装上阵的士兵,而是将生死放轻,对眼前之战有着必死之心而能勇往直前不顾一起的士兵,敢为轻兵者,必怀着陷阵之士,有死无生的想法,敢为国生,敢为国死。
如此,便是两军较于阵前,拼的便是两军,抑或说是两个国家的实力了。
对方人数一万四千余,己方人数不到一万,且海国将士有着铁军之称,更有墨阳铁山造出的精铁兵器,大夷,能胜么?
温柔骑马位于能将战情看得一清二楚的丘陵之上,眼神沉得可怕,忽而一甩手中马缰,往两军交战处奔驰而去。
“云公子——!”温柔这突然离开让夙夜吃了一惊,想要拦住她已是来不及,惊呼一声后便也用力甩了马缰,追着温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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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冲锋陷阵的嘶喊声平息了,整个狭陵道已是被殷红浸透,尸体横布,引来了许多黑鸦盘旋于上空,海国的海蓝色大纛旗已是被鲜血染得斑驳,却失去了支撑,颓然的倒在将士的尸身之上,整个狭陵道安静得只听得到骤然呼啸而过的风声,唯有褴褛而斑驳的一幡黑色大纛旗在寒风中烈烈飞扬……
海国全军覆没,唯一走逃了为首的将军,夷国胜了,却是惨胜,尚还活着的将士只剩千人不到,且是人人负伤,如此惨烈悲壮的场面,让温柔久久不能语。
温柔用手捂着自己的左肩,只见她的左肩受了很重的伤,被利剑刺破的皮肉下似乎能看得到森森白骨,纵是她用手用力捂着,伤口还是在不断往外沁血,可见其伤势之重,然而却未见她面上有丝毫痛楚之色。
“云公子。”夙夜的声音将温柔从望着眼前这惨烈的场面的失神中唤了回来,“夙夜保护不周,让云公子受伤了。”
“大管事何须自责,云某不过受了小伤,有何自责之说。”温柔微转过身,发现夙夜亦是浑身浴血,用剑拄着地才能站稳,亦是受了重伤,更加上他本来身上就带着伤,现下的他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可怕,温柔不禁蹙起了眉,关心道,“大管事身受重伤,还要受云某拖累,当是云某自责才是。”
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夙夜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她,这如何能让她不觉内疚?
“保护云公子是夙夜的职责所在,云公子无须自责。”夙夜勉力一笑。
温柔知道与夙夜说再多关于此话题的话都没用,不如不说,向周遭望了一眼,问道:“大管事可有见到将军?”
紫王爷?夙夜一怔,微微摇头。
温柔眉心不禁紧蹙起,方才将军以一敌十,若非她及时出手,怕那长枪就要从他身后洞穿他的心房,好在刺透的是她的肩而非他的心,不然大夷可就要少了一个难得的良将,如何她也不能让他丧命在这小小的狭陵道之战中,可为何现下却不见他身影!?
“将军何在?”温柔向正在搜寻是否还有活口在的士兵急问道。
“将军!?”士兵被温柔的神情惊住了,听着温柔的话心猛的一颤,木讷地往周围看了看,而后也未回答温柔的问题,便扯着嗓子嘶喊道,“找将军!快找将军!”
士兵一边紧张的喊着,一边扑在堆积的尸体上翻找着。
温柔的心不禁沉了下来,不见将军,难道——
大约一炷香时间过后,有士兵激动的声音传来:“找到了!找到将军了——!”
温柔连忙往士兵的方向跑去,只见七八士兵围住一个几乎能称为“血人”的人,只见他一身银甲已尽是血色,盔帽下的长发散乱而染透了鲜血,一张英俊的脸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双眸紧闭着,温柔连忙将食指凑到他的鼻底,感受到那虽微弱却依然存在的鼻息,悬起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云公子,将军如何!?”一旁的士兵皆是眼神焦急地望着温柔,他们期待她不要说出让他们无法接受的答案,可以看得出这个将军平日里有多得军心,如此良将,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将军没事,不过是受了重伤而已,不必担心。”温柔的话仿佛让士兵们吃了一粒定心丸,脸上的焦急也慢慢散去,温柔继续道,“不过将军需要立刻救治。”
“可是军医在前几日便莫名失踪了。”有一名士兵急急道。
“不用担心,云某便可救治将军,不过需将将军立刻送到漕城才行,如此军营里想必无一处能让云某安心救治将军的地方。”只要还没死,她都能让他再变得生龙活虎。
“多谢云公子!我等这就将将军送往漕城!”士兵们一脸的感激,于是便两人一齐将紫王小心地放到了一名躬着背的士兵背上,士兵背着他离开了这遍处是血的狭陵道。
温柔走到倚在一棵树上的夙夜身边,轻声道:“大管事,回漕城,云某为你诊治。”
“夙夜怎敢劳云公子费心。”夙夜用剑拄着地,向温柔垂首道,“夙夜这便去备马车将云公子送回漕城,云公子肩上的伤才是要紧的。”
“大管事,你若不为自己想,也当为千瑜妹妹想。”温柔冷眼望着什么都将自己摆在末位的夙夜,语气不由得冷了起来,她看得出夙夜与瑜夫人皆互生情愫,只不过一人为仆,一人为主之妾,两人无法也不敢逾越这一道鸿沟而已,而夙夜这般忠心这般只为她心尖上的那个人着想,她也当为他替夙夜着想才是。
温柔的话让夙夜虚晃的脚步骤然已滞,一惊,苦涩道:“云公子说什么,夙夜不明白,夙夜这就去备马车。”
夙夜说罢,拄着剑,虚晃着脚步走了。
温柔望着夙夜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不知道也想不到,冷澈已不在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