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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织低头站着,好像没听见沈宜春的话,却指了指白姨娘的手:“姨娘,帕子要扯破了。”
沈宜秋的目光立刻落到了那条可怜的丝帕上,挑眉轻笑一声:“姨娘这是怎么了?也身子不适?要不要让郎中诊完了柳姨娘的脉再来给姨娘诊一诊?”
白姨娘怔了一怔,差点骂出来。沈宜织这一句话,就把沈宜秋的注意力引到了她身上,这二木头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难不成真是突然开窍了吗?白姨娘顾不上多想,脸上已经摆出了笑容:“看大小姐说的,柳姨娘伺候老爷辛苦,是替夫人分忧有功,才得老爷夫人的关怀,婢妾哪里有这份福气呢。”
沈宜织暗笑。果然白姨娘也不是能受气的。虽说姑娘们是主子,姨娘只是下人,但也没有姑娘去责罚姨娘的。此时王氏在外头,白姨娘就是堵了沈宜秋的心,沈宜秋此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若说告诉王氏来处置白姨娘——现在明显是柳姨娘更让王氏糟心。
沈宜秋果然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有心骂回去,无奈白姨娘说的什么伺候老爷之类的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说不出来。正暗地里咬牙,便听外头郎中已经诊脉完毕,起身向沈老爷道:“恭喜沈老爷,尊宠这是有喜了。”
这一句话像在屋子里投下了一颗炸弹。沈老爷顿时喜欢得嘴巴要咧到耳朵根上去,连声叫人:“快,快封十两银子的脉敬来!叫轿子送先生回去。”
里屋静得如同坟墓。沈宜秋姐妹都怔住了,连白姨娘也瞪大了眼。王氏僵坐在外头,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只有沈老爷送了郎中,转头回来就扑到屏风后头:“如秀,我的好如秀哟,哈哈,有喜了!若是给老爷我生个儿子,你就是咱们府上第一功臣!”又一迭声地叫两个小丫鬟,“快去叫府里的小轿过来接姨娘,若姨娘闪失了一点半点,小心你们两个的皮!明儿起也别来请安了,这天冷地滑,万一摔着如何是好?叫厨房好生准备,想吃什么只管去要……”
☆、第五章
王氏咬牙切齿,眼看着小轿抬了过来,两个丫鬟搀着娇弱无力直哼哼的柳姨娘上了轿,沈老爷竟亲自跟在后头走了,不由得气得浑身颤抖。府里自从沈宜红出生之后就再无人有孕,如今柳姨娘这一怀上,沈老爷可不要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万一将来再生个儿子,柳姨娘岂不要飞上天去?
沈宜秋姐妹两个见人走了,便也从里屋出去,围着王氏立了,不知说什么才好。沈宜织领了宝兰贴着墙挪出来,一直挪到门边上站好,见王氏眼圈已然红了,暗叫不妙,当即离着老远伸出手来,怯生生道:“太太,太太别难过,给你帕子——”
沈宜春一肚子气没处发,转头骂道:“要你个小妇养的来献殷勤,快滚!”本想反手抽沈宜织一巴掌,回头才发现离得太远够不着。
沈宜织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装出被骂怕了的模样,一拉宝兰回身就钻出门去,一溜烟离了正院。
白姨娘眼见沈宜织溜了,就只剩下自己来面对王氏的怒气,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柳姨娘当面打了王氏的脸,她自然觉得出气,可是柳姨娘这一怀孕,自然也踩到了她头上,又觉得气愤不甘。两相权衡之下,便上前堆起笑脸道:“太太且不用烦恼,这才刚怀上,坐不坐得住胎还未必呢,更何况她也未必生得出儿子来。”
沈宜春冷笑一声:“姨娘怎的这般好心了?刚才不是还挺欢喜的么?”
王氏听了,想起柳姨娘被扶上轿子时那份装模作样,再想到白姨娘平日里没少了做张做致,不由得一肚子气都发到了白姨娘头上,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骂道:“你这贱人,是盼着老爷绝后不成?打量着老爷绝了后,这家产就让你养的丫头带去做嫁妆不成?”千贱人万贱人的骂不住口,只吓得沈宜红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沈宜春听着十分痛快。沈老爷素来宠爱白姨娘,连带着对沈宜红也十分疼爱。两个大女儿反而退了一步。尤其沈宜春,性子跋扈,容貌在姐妹中又是最差的,沈老爷对她并不怎么上心,因此一直都对两个庶姐妹十分嫉妒。此刻借了机会,挥手也给了沈宜红一耳光,骂道:“嚎什么丧!敢是看着你的嫁妆没了么?”
白姨娘又气又急,一把搂过沈宜红就嚎哭起来:“柳姨娘有福气,将来给老爷生了儿子,这沈家都是他的,我一个婢妾,哪里敢说什么。三小姐你自己想嫁妆,拉扯我们红儿做什么?我倒盼着老爷有儿子,怎么三小姐倒好像不欢喜了?若不欢喜,为何不去打柳姨娘,打我们这命苦的做什么!不如这时候找人家嫁了,老爷此时还没儿子,想来定会厚厚给三小姐一份嫁妆。”撒泼打滚,嚎得震天响,口口声声都是在说王氏不满柳姨娘有孕。
若论撒泼,王氏当真撒不过白姨娘。沈宜春再悍也不过是个未嫁的姑娘,听着白姨娘满地乱滚的胡搅蛮缠指桑骂槐,一时都没了主意。王氏不由得拍着椅子喝骂道:“成何体统,来人,请家法!”
白姨娘已经滚到门口,闻言拖起沈宜红就往外飞走,嘴里说着:“既要我们娘儿死,也不消太太动手,我们这就到老爷眼前去,一头碰死了干净!”
王氏气得双眼发直,知道若被白姨娘去闹到沈老爷面前,只消说自己不喜柳姨娘怀孕,今日就万难讨好。沈老爷多年无子,盼儿子盼得两眼发直,自己可在别的事上作威作福,可只要说到子嗣,那就得远远退开。
想到此处,王氏只得忍下了气,拍着椅子骂丫鬟们:“还不快把姨娘拦回来!”
白姨娘听着王氏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便改了口哭道:“我苦命的孩儿,一早晨过来连汤水都没得吃,只怕冻饿坏了,又没钱吃药……”
王氏听得头疼,又骂丫鬟:“一群没眼色的小蹄子,送姨娘回她自己院子去!”
白姨娘达到目的,便搂着沈宜红一路假哭着回去了,只剩下王氏在这里生气,气了一回头疼起来,又嚷着叫人再去请郎中,闹了个天翻地覆。
正院里撒泼打滚的闹,西小院里却是安安静静的。宝兰分着绣花线,看一眼沈宜织,忍不住道:“姑娘,白姨娘不会来咱们院子里生事吧?”沈宜秋本来是要找沈宜织的麻烦,却被她引到了白姨娘头上去,以白姨娘那不肯吃亏的性子,哪里会善罢甘休呢?
沈宜织一针针刺绣,笑吟吟道:“放心,此时柳姨娘有了孕,正是当宠的时候,又偏偏没法伺候老爷,白姨娘这时候正琢磨着怎么能把老爷拉到自己房里,顾不上找我们麻烦。”
宝兰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姑娘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今天的事儿,她看得眼花缭乱,除了沈宜织把沈宜秋的气引到白姨娘身上那一幕她看明白了之外,其余的还是稀里糊涂。似乎沈宜织也没做什么,但偏偏今天她们主仆是毫发无伤地脱身了,倒是白姨娘和四姑娘,听说一人挨了一耳光呢。
今天这事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别的什么,宝兰觉得自己实在看不出来。只是沈宜织跟从前判若两人她却是看得出来的。换了从前,今天这场面她们少不得被王氏母女拿来撒气,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脱身呢?
沈宜织停下针,端详着自己刚绣出来的一片叶子,笑了笑:“傻丫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呢?从前那样的委曲求全又怎样,谁肯可怜我们三分两分的呢?”吴氏母女从未害过人,甚至从未想过出头,结果怎样?不想出头的人,最后果然毫无声息地死了。说来说去,也许就是红颜薄命四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吴氏性子懦弱却偏偏生得太美,反而害了她。
宝兰眼圈红了一下,许多话都冲到胸口,最后却只说了一句:“姑娘这样就好了,我们看着也高兴,姨娘地下有知,一定也安心了。”
沈宜织笑道:“傻丫头,既说高兴,怎么还哭呢?来来,把家里的事再说些与我听听。柳姨娘有了喜,太太心里不快,少不得又要找我们的麻烦。多说些事让我听了,万一有事也好对付。”
☆、第六章
宝兰擦了把眼泪,才想起来嗔怪沈宜织:“姑娘别总是把‘有喜’啊什么放在嘴上,未出阁的姑娘家,让人听见可怎么好。”听沈宜织方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伺候老爷,又是什么把老爷拉到自己房里,这是没嫁人的姑娘该说的吗?虽说姑娘也十四了,按大周习俗已经可以开始议婚,但到底是还没出阁不是?
“好好好。”沈宜织随口漫声答应,“这不是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说话嘛……你看我这片叶子绣得怎样?”
宝兰看了一眼,皱紧眉头:“姑娘这场病实在太重,竟真是把从前的事都忘了。这叶子简直——”
“没法儿看?”沈宜织垮了脸。她还自觉不错的呢。说实在的,叫她给人诊脉可以,绣花针什么的,上辈子就没拿过。还是这具身体大约保留了些前主人的意识,她拿起这针来就觉得有些熟悉,否则,绣出来的东西更会惨不忍睹呢。
宝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只是姑娘从前的绣工,那是姨娘亲自教的——”随手指了一下床上挂着的帷帐,“那上头的花朵就是姑娘绣的,草虫是姨娘绣的……”声音渐近,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宜织,恐引她想起生母伤心。
其实宝兰是多虑了,沈宜织连吴氏的面都没见过,实在伤心不起来。那帷帐她生病的时候躺在那里天天看的,也觉得上头的花朵草虫都绣得十分精致,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设色雅致,构图生动,跟这屋子里那些家具摆设很不协调,想不到竟然是吴氏母女自己绣的。要这么说,她绣的这片叶子还真是没法看!
“唉!”沈宜织被打击到了,无力地把针扔下,“真是病糊涂了,如今拿起这针来只觉生疏。”
宝兰又翻过来安慰她:“姑娘慢慢练着,说不定过些日子就想起来了,便是想不起,也能重新学起来的。”
沈宜织信心不足。正想说话,就听院子里脚步声响,青枣儿提着个大食盒跑了回来,满脸的兴奋,一副想要八卦的模样,只是不得沈宜织的话不敢随便开口。沈宜织不由得一笑:“出什么事儿了?说吧。”
青枣儿立刻笑了出来:“幸好姑娘叫奴婢早去拿咱们院子的饭食呢。奴婢去的时候大厨房忙着煎炒烹炸,奴婢说来拿饭食,管厨房的林妈妈就有些不耐烦。奴婢照着姑娘的话跟她说不拘什么,只要给些就好,她的脸色才好看些,叫我去边上自己拿些馒头点心。”
说着便打开食盒:“那点心都是早晨正院剩的,奴婢看都没怎么动,就全拿来了。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些荤菜,奴婢也捡着那干净的拿了些,您看这只烤鸡根本就没人吃过,只是冷了些,不如热的时候味道好罢了。林妈妈看奴婢拿的全是剩菜,也就没说什么。”
宝兰心里却是一阵难过。沈宜织好歹也是沈家的二小姐,平日里的饮食份例就是最差的,如今更要吃其它院子的剩菜——悄悄转过头去拭了一下眼角,强笑道:“没出息的,拿了只鸡就欢喜成这样?”
青枣儿笑道:“兰姐姐,我再嘴馋也不至如此。我提着食盒刚出大厨房没两步呢,三小姐院子里的宝杏姐姐就去了,说三小姐早上没好生吃饭,要喝牛乳红枣羹。林妈妈回说厨房里正在给柳姨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