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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后,落银代替叶六郎这个长辈前去白府为白瑾瑜‘添香’。
在这个时空里,男女婚嫁,女方的亲人和朋友需在大婚前一天去女方家送贺礼和礼钱,俗称为添香。
月娘让拾香陪着落银一道儿去。自己却没有过去。
一来,她知道白瑾瑜不喜自己。虽然白瑾瑜鲜少会喜欢谁……二来,她认为自己毕竟是叶六郎的继室,与白家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所以便不好意思以长辈的身份去添香。
是以。落银自己带着拾香去了白府。
添完香之后,主人若是受了礼的来客,都是要留下陪待嫁的姑娘吃晚饭的。
饶是落银想离白瑾瑜远些也不现实,因为是近亲关系,又是年纪相仿的表姐妹,势必要坐在一起。
落银这边刚被丫鬟带着入座,就听有人说道:“这不是叶记的东家叶姑娘吗!”
落银循声看去,见是邻桌的一名妇人,看起来并不眼熟。更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夫人,便含笑着一点头,而后在精雕细琢般打扮过的白瑾瑜身侧落座。
那妇人正是余氏。因自家相公在朝堂上跟白景亭颇有些交情,所以前来添香。
她这还是第二次见到落银,上一次是在茶铺里。
余氏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将椅子往外挪了挪,离落银近了些,又道:“我吃叶记的茉莉花茶吃了快一年了。觉着各处都越发的好……真是得谢谢叶姑娘研制出来这样的好茶!”
她生性外向,如今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说话的口气却是十足的没有长辈的架子。
“夫人过誉了,既然夫人吃着有用,那便坚持吃下去。”
“有用有用!”余氏又扯了扯邻座的妇人,道:“我们可都吃你们制的花茶呢!”
一桌子上的妇人几乎都点头应是。
花茶被接受的广泛程度,俨然已经深入人心了。
落银心里是一种说不明的欣慰。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认可,自然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白瑾瑜狠狠剜了落银一眼。
这就是即使落银没有抢走她的太子妃之位,她却仍旧讨厌叶落银的原因!
因为每每她一出现,不管是在什么场合,总是会抢尽自己的风头!
就拿眼下来说,她为了这场添香宴梳妆打扮了整整两个时辰,却敌不过叶落银随随便便的往这一坐,就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边的丫鬟蓝灵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侧身挡在了落银和白瑾瑜中间,她低声对白瑾瑜说道:“小姐,明个儿便是您大喜的日子,添香宴对您来说十分重要,您就莫要跟表姑娘一般计较了,以免被她人传了出去,对您的名声有妨碍。”
蓝灵哪里懂得这些话,这还是柳婆子教她的,让她今晚一定要死死的盯住白瑾瑜,莫要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要换做平素,白瑾瑜根本不会理会,可此时不同,这是她即将出嫁前的添香宴。
蓝灵说的没错,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同小人一般计较,到头来反倒只会污了自己的名声。
白瑾瑜如是对自己说道,遂紧紧握起的拳头慢慢舒展了开。
她不去招惹落银,落银自然更不会去搭理她,于是一晚上二人倒也是相安无事。
余氏不明情况,竟夸赞二人姐妹感情好。
落银和白瑾瑜听了,倒是默契了一回——一同露出了无言以对的表情来。
宴罢,落银去白景亭那说了会儿话,便带着拾香回去了。
白瑾瑜却几乎是一夜未眠。
激动和兴奋让她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待她刚有一丝睡意之中,却被蓝灵给喊醒了。
抬头一望窗外,还是漆黑的。
但白瑾瑜知道这得要提早好久起来准备,是以也没敢在这个关头赖床。
洗漱沐浴,开脸梳妆更衣,足足耗去了近三个时辰。
白瑾瑜虽有埋怨,但眼睛在看到那顶宫中送来的华丽而沉重的凤冠之时,所有的不满都顷刻消散于无形。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这一日,京中各处都热闹非凡。
夏国储君迎娶正妃,不仅要按照六礼来执行,更有着一套老祖宗传下来的、极其繁琐的礼仪流程,新人在庆隆殿拜堂之后,还要带领群臣去皇陵祖庙拜祭,意为新妇要经过祖上的同意认可,方能正式成为皇家的人。
衣金霞帔,凤冠流翠的白瑾瑜从一开始的乐不可支,到最后再也笑不出来,一天下来,就连腰都直不起来,脖子更是酸的不动动弹,以至于她几次都险些出错。
好在一侧有经验的嬷嬷帮着提醒遮掩一二,才算勉强过关,好歹不会遭到随行的史官诟病。
一整日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待白瑾瑜被领着来到东宫新置的喜房中落座下来,整个人已经近乎处于虚脱的状态。
皇家的儿媳妇,果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个道理,白瑾瑜在以后的日子里,体会的一日更比一日来的深刻。
白瑾瑜稍作歇息,被蓝灵喂着吃了两口莲子羹便不敢再吃了,纵然很饿,但不管蓝灵怎么劝都不愿意再多吃一口。
今晚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可不能到时候让肚子坏了事情……
外面的天色在渐渐的昏暗下来。
白瑾瑜坐在床榻边,望着眼前自凤冠上垂下的大红流苏,嗅着新房内不知名的熏香,等着卢治过来。
约莫是一个时辰过去,从来没有安静的坐过这么久的白瑾瑜,耐心几近要消耗殆尽。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间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宫娥行礼的声音随之响起。
白瑾瑜心脏一阵雀跃,竭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芊儿,今日不必你伺候,早些回去歇着吧。”无数次出现在白瑾瑜梦中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芊儿……?
白瑾瑜眉头一动,想起了况氏生前同她提过的一个人——说是明太师夫人的外侄女,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几年前就被送到了东宫伺候卢治。
太子殿下方才对她说话竟然这么温柔……!
白瑾瑜紧紧抿起了唇。
此刻就听得一道沉稳却不失悦耳的女声响起,道:“那奴婢稍后便告退。”
而后又是欧阳芊嘱咐宫娥们好生伺候殿下的声音。
她算是哪根葱!这种事情也需要她一个下人来多嘴吗?
白瑾瑜怒不可遏,若非今日大婚加上卢治在场,只怕要冲上去喝问了。
又过片刻,约莫是欧阳芊退了出去,传来了房门被带起关好的轻响。
不能因为一个贱婢扫了兴致……白瑾瑜在心里默念道,将冲上了头脑的怒意驱散。
卢治在两名宫女和两名小太监,还有督礼的官吏的拥簇下走了进来,身上微带了些酒气,但听他说话和走路的动作来看,显然并没有醉酒。
盖头被挑开,白瑾瑜激动的有些发颤。
娇羞无比的抬起头,撞入的却是一双有些清冷的眸子里。
这却阻挡不了白瑾瑜的兴奋。
在她眼中,卢治就是这个样子的,高高在上。
在丫鬟的搀扶下,白瑾瑜起身随卢治来到喜桌旁,小心翼翼的坐下,饮下了辛辣的合卺酒。
整个过程中,白瑾瑜都不敢看卢治半眼。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待一切礼仪完成就绪,太监和官吏退出了新房之后,卢治这才算是开口说了进入喜房之后的头一句话,却还不是对白瑾瑜说的。
☆、399:败仗
“伺候太子妃沐浴吧。”他对蓝灵等人吩咐道。
蓝灵早已被风采不凡,一身刺金龙喜服的衬托下犹如谪仙临世的卢治晃了双眼,此刻听得他吩咐自己,投放过来的无意一瞥,竟让她觉得双腿打颤,为了掩饰,连忙躬膝应道:“奴婢遵命。”
白瑾瑜任由丫鬟伺候着为她取下凤冠霞帔,和耳环手镯等一应物件。
待被拥簇着去了浴间,离开了卢治的视线范围之内,才总算敢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太子妃,水温可以吗?”蓝灵一时间还无法改口。
白瑾瑜随口应了一声。
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去挑剔什么水温。
她现在满心的心思都在为接下来的事情而激动翻涌着。
水雾四溢,眼前恍惚的景象让她想起了教引嬷嬷给她看得那本画册。
那是历代太子妃嫁进东宫之前,都必定要看的。
当时她便是面红耳赤,眼下更甚。
可内心……却忍不住有几丝期待。
因不敢让卢治久等,这个澡白瑾瑜并非真的花时间去慢条斯理的洗,只简单的除去了一身的疲惫,便催促着蓝灵给她擦拭身子。
穿上同样大红色的细绸亵裤和中衣,白瑾瑜被四位贴身丫鬟拥簇着回了喜房。
然而事实证明,白瑾瑜真的想多了。
她原本还担心会让卢治久等。结果发现,喜房里竟是不见了卢治的身影!
“殿下去了何处!”白瑾瑜皱眉喝问道。
见她如此不问事情真相便发火,东宫里几个资历老一些的宫娥不禁就在暗地里拧了眉头。都说白国公府的小姐脾性不佳,眼下看来的确没错。
心中在腹诽,面上却粉饰的极好,一名宫女上前答道:“回太子妃,太子殿下方才接到边关急报,处理事情去了。”
“什么?”白瑾瑜气极反笑,“今日……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在她眼里。什么都比不得她的婚事。
几名宫娥心里对这位太子妃的印象就愈发的差了……
都说了边关急报,边关急报。肯定是要事,竟还在这一味的拉长了脸,当真也是怪少见的——换做常人,哪怕心里头再不是滋味儿。可面上也得做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吧?
这位主儿倒好,可真的喜怒全凭自己啊……
“太子殿下说了,让太子妃先行就寝,不必等了。”大宫女知春上前说道。
白瑾瑜见她衣着与其余的宫女有异,显然是个掌事的宫女,便道:“你让人去通禀太子殿下一声,本小姐,本,本宫不睡。等殿下回来。”
“……”知春皱了皱眉,却还是应了声:“是。”
而后便退了出去吩咐。
却心知吩咐也是白吩咐,太子殿下办事哪里会容人打搅。只怕去了也是会被阻止门外,被阻止门外且还算好的,若是这话真的传到了殿下耳中,只会令他不悦。
看来这太子妃,当真算不上聪明。
知春无奈一摇头,而后吩咐了守夜的宫娥们一番。便离去了。
而白瑾瑜也并没有像她所说那般,宁可不睡也要等卢治回来。
她睡着了。
而且睡的极沉。
待窗外天色开始发青。眼见白瑾瑜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蓝灵有些着急了。
这时,管事的四个大宫女,知春,知画,知梦和知容带着一群宫女和一应洗漱的物品过来了。
知春进了内间,见白瑾瑜在牀上睡的沉沉,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竟不知,太子妃今日是要给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请安敬茶的吗?都这个时辰了你还不喊主子起身,耽误了正事,你可担待的起?”饶是白瑾瑜再不是,可知春也只能责备蓝灵。
这小丫鬟也不是个懂事的。
主子不懂事也罢了,竟连丫鬟也如此不分轻重。
她声音平缓但却透着股严厉,蓝灵吓得一个激灵,忙道“奴婢知错”,适才壮了胆子去喊白瑾瑜起身。
倒不是她不知道今日白瑾瑜要去请安,而是她之前每每喊白瑾瑜起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