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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了一辈子的昭顺帝,却在最后一刻,用生命保全了一位帝王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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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年的光景转瞬即逝。
隆冬腊月里,靠近了年关,一场大雪将乐宁城染成了银白色。
正值晌午,叶宅中热闹非凡,时而就有愉悦的笑声从饭厅中传出。
外头大雪纷扬,室内却暖如三月。
几个丫鬟正往火盆里添着银炭。
专为吃火锅而制作的圆桌旁,围了整整一大桌人。
叶六郎叶流风一大家子,再有荣寅和落银,白景亭汪氏连带着白明印,拾香杜泽皆齐聚于此。
“要说这冬日里,还是一家人围着吃‘神仙煮雪’来的暖和,可比那些什么山珍海味要好多了——”叶六郎边拿筷子往锅内加着菜,边笑着说道。
白景亭笑着点头:“再者就是年底事忙,能有机会在一起吃顿饭已是难得,自然吃什么都是好的。”
落银夹了一块鸡腿肉到虫虫眼前的碟子里,随口问道:“听说国学院五院年底的考核成绩都出来了,明印和虫虫考的怎么样?”
“明印哥哥拿了我们诗院里的第一……”虫虫边咬着鸡肉,边囫囵不清地说道。
“呀,明印拿了第一啊?”月娘惊讶地朝白明印看去。
白明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点头。
“这孩子读书本就比别人晚,能有此成绩,当真是刻苦非常……”叶六郎眼中含着赞赏。
汪氏也是一脸的欣慰,虽说不是亲生的,但白明印孝顺懂事,她没理由不去疼爱。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可以参加明年的春闱了?”落银看向白景亭问道。
国学院同科举之间有着这么一条捷径——每院里年底总考核第一者,可直接参加会试,不必经过院试和乡试。
这也是众多寒门学子挤破了头也想进国学院的缘故。
“不急,明印现如今年纪尚小,不足以应对官场之事,再等几年也不迟。”白景亭现如今在名利这方面,显得是十分淡泊了。
白明印也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想在国学院多待两年。”
落银赞同的点点头,“这样也好。”
“那小舅子你呢?”荣寅笑望着虫虫,问道:“考了个第几?”
虫虫嘻嘻笑了两声,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不错——”荣寅拍了拍他的头。
汪氏便道:“虫虫这孩子才是真的聪明,今年不过才十一岁,日后前途定是无可限量的。”
杜泽在一边赞同的点着头。
落银只笑笑并没说话。
虫虫肚子里墨水是不少,但总归是缺乏磨练,没什么心眼,若是要她来说的话,她是不赞同虫虫日后进官场的。
可现在说这些还早,等他长大一些,且再看吧。
一顿饭吃罢,外头的雪也跟着停了。
众人吃完饭又吃了一壶茶,围着说了会儿话,杜泽便头一个告了辞,回茶庄去了。
随后,白景亭跟汪氏夫妻俩也回了府去,白明印没急着走,跟虫虫两个人钻进了书房,美名曰讨论学术。
荣寅则是被叶六郎拉去了偏厅,下棋去了。
很快,厅堂里便就剩下了月娘纪海,落银拾香和几个丫鬟,叶流风不愿跟她们一干女眷多待,回房看儿子去了。
“肖肖那丫头生了,是个闺女。”月娘将剥好的纸皮核桃仁儿递给女儿,边笑着说道。
“我还听说曾家少奶奶也添了个闺女呢!”纪海没注意到拾香忽然黯淡下来的脸色,笑着说道:“这下半年生闺女的可不少!”
月娘点着头又道:“说来明年三四月里,铃儿也该生了,到时候可是热闹了。”
自打半年前南风一家来了趟乐宁之后,李方氏怎么都舍不得回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合计了一番,便决定回祈阳收拾一番,干脆搬来乐宁算了!
南风也很看好乐宁这边,打算明年搬来后,在本地开家镖局。
这一决定,得到了叶六郎的大力支持,甚至扬言说不收工钱去给南风做压局的镖师。
落银正想着日后一群人团聚在一起的美好场面,忽听纪海打趣道:“银儿若是能添一个,那才叫真的热闹呢!”
“银儿不急,银儿的身子较弱,慢慢来就是了。”月娘生怕落银因此事闹心,连忙地道。
落银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底却是叹了口气。
纪海是她的长辈她就不比了,可徐折清有了儿子,曾平康抱了闺女,南风眼见就要有第二个了,肖肖也生了,就连云月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子了……在这群炫孩子的人中间,‘一无所有’的落银觉得自己尤为显眼。
说来她成亲也有半年了,两个人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月娘也给她开了调理的药,但好似也没什么用处。
也不知是不是揣了这一桩心事的缘故,赶在天黑前回了王府的落银,忽然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头也有些发晕。
“可是吹了冷风的缘故?”荣寅边扶着她往内院走去,边对万青吩咐道:“请方瞒过来一趟——”
“不必了,大概是马车里熏的香太闷了,过会就好了。”落银摇着头道。
“快去。”荣寅不理会她的话,对站在原地的万青催促道。
万青应答一声,小跑着请方瞒去了。
待方瞒过来给落银诊了脉,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荣寅才放下心来。
“那奴婢去吩咐厨房,晚膳做些清淡的?”香药征询道。
“嗯。”方瞒点头,眉间却似有些疑问。
“那你先歇会儿,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晚些再过来陪你用晚饭。”荣寅捏了捏落银的手,笑着说道。
落银点着头,目送着荣寅出了内室。
“我的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待荣寅一离开,落银便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朝方瞒问道。
“并无。”方瞒看着她,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那你作何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落银一头雾水。
☆、444:我帮不了你
方瞒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有些话轮不到我来说的,但是……”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你还不知道我吗?”落银急道。
她从没把方瞒当做下人看过,方瞒也一直将她视为妹妹一般,她不知道方瞒有什么是不能跟她明说的。
“你是不是在服及乌草?”方瞒拿一种十分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什么及乌草?”落银愣了愣,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方瞒见状,干脆直截了当地道:“避子的药。”
“什么!”落银顿时傻住了。
她怎么会服避子的药!她想要孩子还来不及!
“及乌草这种东西,不单能避子,而且若是连续服用一年,便再也无法生育。”方瞒面色微沉,开口很有几分训斥的意味:“你若是暂时不想要孩子,大可同我说,我自有办法帮你,可你怎能如此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落银听得冒了冷汗,她看着方瞒,半晌才得以平复情绪,摇着头道:“我并未服用过任何避子的汤药。”
方瞒的眉头动了动。
“那这么说,是有人在暗下……”方瞒忽然站起身来,将守在外间的阿若喊了进来,道:“王妃服用的药汤可是由你负责的?”
阿若不明所以,但还是忙不迭的点头。
“将药拿过来给我看看——”方瞒口气极冷。
阿若被吓得打了个寒噤,连忙就去取。
“不会是阿若。”落银肯定的说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你在吃什么药?”方瞒看着她。
“调理身体的。”
“谁写的方子?”方瞒又问。
“……”落银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不多时,阿若就取了一包药过来。
方瞒拆开检查了一番,脸色愈沉,“果然是——”
这药里含有大量的及乌草。
“这药不能再给王妃吃了,全部丢掉。”方瞒对阿若吩咐道。
阿若下意识的看向落银,眼神有些惊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给主子造成了什么麻烦。
“不**的事情,只管将药丢掉就是了。”落银对她说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阿若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出去,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主子和方大夫的表情,想来该是不小的事情。
“是伯母写的方子?”方瞒打算将此事问清楚。
“我二娘的确给我开过调理身子的方子,但药方我看过的,里面没有陌生的药名,更没有什么及乌草,所以我想应该是抓药的丫鬟暗下动了手脚。”落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冷静。
“原来是这样……”方瞒了然,而后余惊未了地道:“幸好发现的及时,若不然只怕真的会伤了你的身子……那丫鬟,你尽早查出来处理掉吧。省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知道。”落银颔首道:“这次多亏了你。”
“同我客气什么。”方瞒无奈地笑着摇头。
落银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在方瞒临走之前,她又忙交待道:“此事别跟王爷提起,我自会处理,免得让他听了生气。”
“我知道,我回去给你开几服药,将亏损的补回来。”方瞒说话间,已经出了内室而去。
落银坐在原处,脑海里几经反复。
“主子,那些药奴婢都已经倒掉了。”阿若从外头回来对落银回禀道。
“抓药的药方你还留着吧?”落银转过头去问她。
月娘写了药方后,她便交给了阿若,从抓药到熬药都是阿若亲手做的,根本没有经过其他人。方才她之所以那样跟方瞒说,是怕方瞒怀疑到月娘头上。
“留着的!”
“拿来给我看看。”
阿若答应下来,片刻就将药方拿了过来。
落银望着药方上月娘那熟悉的字迹,忽觉头脑一阵发晕。
怎么会呢……
按理来说方瞒知道这及乌草的作用,月娘也一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什么会加在给她调养身子的药方里?
绝不可能是失误……
可月娘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这一点落银十分肯定。
她颤抖着手将药方折好收起来,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找月娘问个究竟。
她需要先冷静冷静,再好好想想月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晚饭后,落银便换服了方瞒开的药。
那及乌草的功效,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冷。
翌日。
落银随着建安侯夫人一同去了宫中,看望养胎中的云月。
“这才一月没见,竟是胖了这么大一圈儿——”一见着云月,落银就笑着说道。
建安侯夫人看着圆润了许多的女儿,一阵欢喜的笑。
云月却是撅了嘴,不悦地道:“原来表嫂还知道一月没见我了啊?若非我让娘亲拉你一道儿来,只怕表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想起我来呢!”
“瞧瞧,生气了。”建安侯夫人笑望着落银。
落银上前拉住云月一只手臂,边往内殿走,边笑着解释道:“年关府里事多,一边要办年货一边还要打点茶庄里的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云月依旧佯装着不悦,颇有些不情不愿地朝着阿若看去,看罢了又道:“这些补药我也吃不着,还不是压在那落灰——表嫂以为这些东西就能打发我了?”
建安侯夫人失笑道:“这有了身子就是难缠起来了……”
“哪儿有这样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