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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往事,高严眼底浮起了笑意,“我粗皮肉厚,打一顿不疼。”
陆希又道:“我六岁的时候,想要小狐狸玩,你后来真帮我抓了三只刚出生的小狐狸,我大母不让我养小动物,你就帮我偷偷养在自己房里,结果养的你不止房里连身上都有一股狐骚味,后来小狐狸长大了,野性难驯,还把你的衣服都咬破了,后来那三只小狐狸不仅在你屋子里墙上挖了一个大洞,还把高家的外墙挖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洞,气得高世父又拿了鞭子要打你。”若不是养了这三只狐狸,陆希也不会知道,并非所有小动物都可以家养的。
高严笑道:“那顿不是没打成吗?”
那次陆希一见形势不对,附近找不到救星,干脆抱着高严脚放声大哭。高裕是个粗人,高家也是阴盛阳衰,两个女儿都是妻子养大的,他哪里接触过软绵绵、一碰就哭小女娃娃,一见陆希大哭,就慌了手脚。陆琉接到通传赶来,就见高严束手无策的抱着哭得撕心裂肺女儿,高裕站在一旁举着鞭子不动,还以为高裕打了自己女儿,差点就跟高裕拼命,从此之后高裕见了陆希就发憷。这丫头实在太能哭了,哭了足足一刻钟,嗓子哭哑了,他还以为她能停下来,却不想被下人喂了两盏茶水下去后,居然还能继续哭!高裕却不知道卖萌和大哭,一向是陆希幼儿期两件大杀器,所向披靡、见者无一不投降的。
“还有,我就跟你说了一次想吃白糖,说黄泥水可以做出白糖,你就不声不响的让人弄了三个月,就把白糖弄出来了。”陆希说。
“这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说的方子,我怎么弄的出来呢?”高严说,白糖的收益的确不斐,但高家还不看在眼里,所以当年高裕能毫不犹豫的准备献给皇上,不过白糖这一方子却让高严正式开始掌管高家的部分事务。这些年高裕再偏心高囧,高严都能在高家牢牢占了一席之地,和陆希的支持不无关系,高严身边最老的那一批亲卫,最初若没有陆希的支持,就根本养不到最好的。
“我哪有什么方子,我就说了黄泥水可以滤出白糖,剩下的全是你让人弄出来的,后来还硬是分了我四成的红利。”陆希说,“从小到大都是我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不管对不对,都会帮我做出来。”
高严凤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陆希,目光漾着满满的几欲溢出的柔意,陆希抬头回视着高严认真道:“所以现在无论阿兄做什么,只要皎皎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高严听到陆希的话,凤眸似乎一下子亮得无法让人直视,他璨然一笑,“皎皎无论要什么,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你的。”
陆希闻言樱唇微颤,唇角一直噙着的淡淡微笑,也在不知不觉间敛去。
“我也不要你的命,你现在就可以滚了!”火药味十足的声音传来。
陆希和高严同时偏头,就见陆琉杀气腾腾的怒视高严,浑身的怒气都快实体化了!陆希刚才毫不留情让人把老爹从温暖的被窝从揪出来,一个冷水脸,两杯温热的蜂蜜水灌下去,就把他按在书案前,惨无人道的让宿醉未醒他写桃符。陆琉迫于女儿的淫威,乖乖的提笔写桃符,一口气写了五张才让女儿满意。可怜的陆琉被女儿压迫了半天,也不见女儿来安慰自己半句,正奇怪着,就听人通报说高严来了,陆琉恍然大悟,除了这个臭小子,还有谁能让乖宝这么偏心!
“严见过先生。”高严立刻上前,一丝不苟的同陆琉行礼。
陆希被陆琉的话,闹得尴尬不已,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也没理会陆琉,转身往茶室走去,面沉如水的对春暄吩咐道:“给你派人去司家传话,说我想阿漪了,让她明天来陪我说话。再去打听下王家的那个‘前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春暄应声,又有些担心的问,“姑娘,司少君去广戚县当县长的事怎么办?”对王家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妾,春暄一点都不担心,妾算什么玩意?司大娘若是连一个妾都压不住,就枉费了老夫人的一番教导。反而是司少君,那可是大娘子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司老主薄年纪大了,姑娘是准备跳过司郎君,直接让司少君接替这个主薄之位的。
“这就要看司少君自己的选择了。”陆希打开香匣,用香著挟了一粒香丸放入香炉中的银香碟上,缓声道,“若是司少君愿意去广戚县,我当然不会拦着,他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他想做什么我们陆家还能拘着他吗?”
“可是司主薄——”春暄心急的脱口而出,却见陆希悠然的将香灰慢慢覆盖在香丸上,春暄心中一定,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了,姑娘身边难道还会少一个司少君不成?就如姑娘说的,天才无法培养,只能挖掘,但人才是随时能培养的,司少君只是人才而已。只是如果司家真走到这一步的话,姑娘也不会再顾及司主薄伺候了老夫人三十年的情分了。
春暄正想着,就见原本举止从容的姑娘,突然冷着小脸对她吩咐道:“你去跟耶耶说,长公主回来了,他该去举办祭礼了,还有阿兄也该回去了。”
“唯唯。”春暄见姑娘脸色不好,连忙退出去传话。
被陆希留在外面的两个大小男人眼巴巴的瞅着陆希无情的背影消失在茶室门口后,高严郁闷的盯着地上,好容易有机会给皎皎表白一次,怎么就遇上先生了呢?太煞风景了!
陆琉则用近乎杀父仇人的目光凌迟着这个弟子,好小子!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居然打起师妹主意来了!“都什么是时辰了,还不给我滚回去!”陆琉冷声道,“你还准备姓陆不成?”
高严摸了摸鼻子,要是他改姓陆,皎皎就能接受他,他入赘也行啊。
高严想的很美,可春暄的传话,让高严一下子垂下了头,皎皎都不来送他了,高严步履沉重的往府外走去,走几步还不时的回头。
陆琉抖了抖衣袖,“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但高严真得离去后,陆琉愤怒的神情就一敛,转而若有所思的望着茶室。
而高家,娄夫人客气的送走了陆家前来道歉的长婶后,她的陪嫁管事仆妇咂舌道:“女君,这陆家送来的礼物,比他们送来的年礼都厚了。据说郎君和大少君那边,陆家也各送了十坛清酒过去呢。”
娄夫人早上被刺激了下,现在依然有点提不起精神来,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高家父子那么强悍的神经的,杀了人还能吃好睡好的,她听了仆妇的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夫人,二少君也送些礼物来。”又有仆妇进来通报道。
“他?”娄夫人想起早上高严沉着脸来自己面前道歉的模样,寒意就从脚心升起,勉强道:“拿进来吧。”
可送进来的东西,让娄夫人一怔,出乎她意料的,那礼物也不算太贵重,却非常的合她的心意,先是十六匹颜色非常相称的绫罗,娄夫人只消一眼,就估计出这十六匹绫罗可以让她和二娘各做一条花间裙。
同时还有一匣子质量上等的笔墨纸砚,其中最让娄夫人开心的是一本陆中书亲笔手术的一本字帖,虽然只是雕版刻印的,也不是寻常人就能得到的,只有入陆家族学的人,才能得到。娄夫人倒是想把儿子送到陆家族学,可以人家没看上,如今能得这么一本字帖,娄夫人也很满足。
“陆家倒是一心为他打算。”娄夫人看到这些礼物,轻叹了一口气,这点东西若说是高严准备的,她绝对不信,肯定是陆家的手笔,就是不知道陆家哪个人会这么精心的把他打点。
“夫人,您说什么?”仆妇没听清娄夫人说的话。
“没什么,都收起来吧。”娄夫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晋时,大县的长官叫县令,小县长官叫县长
另,今天开始,估计都是一更了,如果有加更,我会提前在第一更的时候,说明的,前几天更新太多,超负荷了啊 o(╯□╰)o
☆、39元旦中
高家是武将世家,家中诸位郎君、少君基本都配有亲兵守卫;这么多亲兵;全放在府邸是不可能的;就在城中另选一间占地宽广的宅子来安置家中的亲信私兵,轮值的亲兵就住在高府;其他亲兵就住在这间私宅里,平时吃用都有高府送来。
高囧一大早起身,就带着两个心腹来这间私宅同自己的亲兵们喝酒,酒过三巡,大家的兴致都颇高了,高囧放下了酒盏,一直侍立在他身后亲兵见他这番举动,悄然退下,片刻后,一阵裙钗摇曳声传来,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丰韵少妇满脸笑意的跟在那名亲兵身后,少妇身后还领着一队姿容出众、身姿袅袅的美姬。
亲兵们眼睛一下子亮了;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高家的亲兵平时吃喝都是最上等的;赏赐也十分丰厚,但在酒和女色上;高家管的极为严苛;绝对不许亲兵们乱来,他们一个月每人到有一次找女人的机会,可那些不过是最卑贱的军妓而已,哪里比得上高家精心培养的美姬,见这次进来的妓人姿容出众,有些性急的一个搂了一个在怀里上下其手起来。
高元亮含笑走出房门,那少妇是高家教调姬人的管事,看到合上的大门,她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些美姬都是她精心培养的,是用来伺候达官贵人的,被这么一群粗汉一弄,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月了。
少妇心里默默流泪,可脸上还是带着笑,她可没忘她的前任管事就因为抱怨了一句,大少君老是让那些粗汉糟蹋家中娇养的姬人,那些姬人也多有不愿,让大少君无意间知道后,当时的管事和所有的姬人就被大少君丢到军妓营去了,据说那管事没熬过一个月就丢到乱葬岗喂野狗了。当时大少君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兵难道还玩不了那些贱婢吗?”从此以后,家中新进的姬人和管事,再也不敢对伺候家中亲兵多说一句怨言了。
“那边怎么了?”高元亮问。
亲兵寻声望去,就见大宅院唯一的戏台里,如今坐满了人,院中桌椅全部撤走,转而改成一口口竖起的大锅,里面正滚着乳白浓香的汤水,而一旁摆放了一整排切好的各种肉片和菜蔬,众人不时的拿着肉片和菜蔬丢进汤水里,等熟了就捞出来蘸着酱吃,边吃边大声说笑着,气氛很是热闹。同时戏台上,还有不时的有伎人表演,鼓乐声轰轰,极是热闹,亲兵一时也有些愣怔了,招来人问了几声,才知道这些食物和伎人都是高严派人送来的,说是让大家元旦乐呵下。
高元亮眯了眯眼睛,他不通音律但这些年也听了不少歌舞,这些伎人水平就算入宫献技也足够了,这些伎人绝对不可能是高家的。高家起家后,也随大流养了一批姬人,但只注重美色,毕竟美人易寻,可要培养才艺双绝的伎人,那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了,高严从哪里弄来这么一队伎人?“走吧。”高元亮说。
“唯。”亲兵牵来马匹,高元亮翻身上马的时候,就又见一辆骡车停在宅院门口,谨紧接着从车下下来一对中年男女,两人容貌、穿戴都不见得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但一举一动却让人看着非常舒心,高元亮挑眉,“他们又是谁?”
“是二少君的管事。”这两人亲兵是知道的,他们时常来这里给大家送些吃穿之物。
“有意思。”高元亮一笑,策马慢步离开,亲兵一路跟在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