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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初雪看着她尖尖的下巴,有点失望,本来想借机让这夫人脱下面纱,看看她的真面目,但是看来她也十分谨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暴露。
两人随意聊了一阵子天,那夫人眼中露出几分惆怅,似乎很忧愁,蓝初雪心中一动:“不知夫人有什么烦心事,或许我可以帮忙一二。”
那白衣夫人扫了那些冰族伙计一眼,苦笑,那些人都是年轻人,尽管是冰族人,但是她竟然一个都不相识,果然是离开太久了。
今次她出来,是想要去见见那些曾经的亲人,看看他们过得怎样,但是却不知该如何相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她并不想暴露身份,贸然而去,必然会引来麻烦,不过,她看了一眼蓝初雪,或许这位令她倍感亲切的姑娘,真能帮上她。
“我和你一见如故,感觉挺亲切的,我从……那里出来,也没有地方好去,不知能不能上你家去坐坐,见见你的家人,感受一下普通家庭的感觉。”白衣夫人期待的看着她。
蓝初雪一怔,其实感觉这个女人是在说谎,因为这个借口实在蹩脚,不过,她能感觉到这位夫人并没有恶意,而且那期待的目光,总令人不忍拒绝。
“若夫人想去我家休息一下也无所谓,不过,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白衣夫人双眸顿时露出怜悯而悲痛的神色,喃喃道:“是吗,那么说你是孤儿。说的也对,冰族人有很多孤儿吧!”
十几年前那一站,很多冰族人死去,无数家庭破碎,很多小孩子都成了孤儿,包括她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错,她害了整个冰族,让这些孩子都失去了亲人。
“夫人你怎么了?”蓝初雪见她眼中泪光点点,似乎很是悲伤,心中也莫名难过起来。
“没事,我们走吧!”那夫人掩去泪水,勉强笑笑。蓝初雪便扶着她出去,上了马车往冰族聚居的地方走去。
那些侍卫本想阻止她们,说主人命令,去冰族必须先禀报上面添派人手,却被那白衣夫人狠厉的语言震住了,蓝初雪心头疑云越发浓了。
马车来到冰族聚居的街道,中央的街道边是冰族的祠堂,因为地方比较大,蓝初雪专门让那些年老体弱,还是比较小,没啥劳动力的孩子一起聚集在这里,磨一些药,还有将买来的力量晶石分门别类。
所以祠堂里聚集了不少的老人家和小孩子,一见蓝初雪回来,都很高兴的打招呼,蓝初雪让那夫人等等,她要下去吩咐一些事情。
那白衣夫人抬头凝望着那已经破败不少的祠堂,纤弱的身体猛的一震,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神变得很沉痛:“我跟你下去,总坐在马车上也没意思。”那夫人也走下来。
蓝初雪倒也无所谓,走进去,看看那些草药和晶石整理得怎样,却没有留意到那白衣夫人站在冰族祠堂门前,一直用缅怀悲伤的眼神,看着里面供奉的一个个灵位,看着上面刻着冰族曾经显赫有名的人物名字,身体不断颤抖,几乎晕倒,她抖着手指,眼中饱含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脚,想要走进去。
“站住,这里不是你该进来的。”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道苍老而威武的声音如大刀破开而来,凌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白衣夫人身子一颤,伸出去的脚竟然不敢落下,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
这个变故也惊动了里面正在和那些老人家孩子聊天的蓝初雪,她惊怔的回头,却见到花云哲从马匹上跳下来,如一尊冰冷的雕像一样立在门口,不准白衣夫人靠近。
他苍老的脸容上有抹刻骨的沉痛,浑浊的眼眸中起伏着愤怒、痛心、无奈、决然各种复杂的情绪,唇角却僵硬而冰冷。
他眼神如刀,剜着白衣夫人,厉声喝道:“你还有脸走进这里吗?走,别回来,这里没有任何人欢迎你。”
白衣夫人浑身一颤,身体仿佛被雷电劈中般,痛苦得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她双眸睁大,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人,陷入一种遥远的回忆中,神色恍惚,喃喃道:“皇……叔!”
她一声轻轻的称呼,却如同一个魔咒般刺激到了祠堂里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他们刚才就很疑惑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似曾相似的女子。
可是听到花云哲那样呵斥她,又听到她叫花云哲皇叔,这样的称呼,只属于一个人,那些朦胧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这个人……竟然是女皇,她还没有死,震动的情绪传遍祠堂里每一个人。
蓝初雪更是震惊无比,瞪大眼看着那个白衣夫人?花千蕊女皇不是已经死了,可是这个夫人喊花云哲皇叔,而且她那痛苦的表情,还有花云哲悲哀愤怒的神色,都表明了,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蓝初雪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带回来的是花千蕊女皇,更没想到没有死的花千蕊竟然成了令狐皇的宠妃,这就等同于极大的背叛,身为女皇亡了国,竟然还成了血海深仇的敌人妃子,让这些苦难中的冰族人情何以堪。
蓝初地大惊失色,若是让这些冰族人知道白衣夫人现在的身份,只怕会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杀了她。
“还不快滚,你想他们冲上来,每人给你一巴掌么!”花云哲低喝一声,到底还是血脉亲缘,心中不忍:“走吧,别回来了,我们早就当你死了。”
花千蕊身体猛颤,双眸满是泪水,悲痛不已:“我不走,皇叔,求你让我进去,拜祭一下爹娘和夫君,求求你。”
“不可能!”花云哲见她居然还不走,还敢提出这种要求,不敢置信且愤怒万分,一甩袖子:“你还有资格见你爹娘夫君吗,你这个满身罪孽的罪人,老夫不能容许你玷污冰族的祠堂,而且他们也必定不愿再见到你。”他冰冷无情的话如此刀尖,一道道划在花千蕊心上,只觉得羞愧又痛苦。
她早能料到自己回来会受到的敌视,只是没想到曾经的子民和亲人如此痛恨她,更没想到面对这种局面,她那么痛苦,几乎无法自持。
她知道她的罪孽无法宽恕,但是她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机会拜祭下爹娘,她想尽尽女儿的责任,她也想见见夫君花百瑞。
夫君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甚至最后为她挡住杀招,死在她怀中,她却无法陪他而去,她还想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女儿,他一直想有孩子,却没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长大,而她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孩子,带女儿来他面前,见见他。
“不,皇叔,求求你,我只想见他们一面,你让我给夫君上柱香。”她泪如雨下,哽咽着哀求不已,十几年来,她被囚禁在深宫中,根本没办法拜祭他们,现在只想在他们的灵位前上柱香。
“滚,你这个冰族最大的罪人,你不配进来祠堂,你早已被逐出冰族,没有冰族人会欢迎你回来。”祠堂里那些老人家都是经历过那一场惨烈的倾国之乱,如今看到弄得冰族国破家亡的罪人竟然出现在面前,都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他们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愤怒的围着她,大声怒骂。
“那么多冰族人都死了,老身的丈夫、儿子、媳妇、孙子,全都为你战死了,你怎么还不死,你还有脸活着吗?你还我的所有亲人。”一个老妇拿着拐杖,坍塌的眼睛里流出泪,痛恨万分的用拐杖打花千蕊。
花千蕊被她一拐杖打得跪在地上,她却没有闪躲,远处的侍卫一看不对劲,顿时冲过来要出手,却被花千蕊冰冷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别插手,你们敢动手,我就立即撞墙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回去怎么交代。”
她决绝的语气让那些侍卫止住了脚步,惊恐万分,谁都知道她的身份,她若出了事,那么令狐皇必定会发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你也知道羞耻,知道自己的罪孽,可惜你怎么也无法偿还那么多冰族人的血债,别以为厚颜无耻活着,我们就会原谅你。”那老妇人又痛又恨的剜着她,拐杖毫不留情的一棍棍打在她身上。
她的举动也刺激了其他愤怒的冰族人,拿着各种东西,边骂边不断的扔向花千蕊,花千蕊颤抖着跪在地上,低着头,被打得身体晃动,头发散乱,衣服脏兮兮,却始终挺着背脊,承受着这一切的责难。
“你们都住手。”一道红衣落在她身边,蓝初雪难过的抱住花千蕊的肩膀,挡住花千蕊的身体,让那些拐杖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在自己身上。
看着花千蕊跪在那里被冰族人打骂,她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就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痛,这个可怜的女人,或许她是有罪的,但是自己还是好难过,不想她被羞辱,不想看她那么痛苦的流泪,更不想看到她虚弱的身体受到伤害,看到她痛苦,自己也好痛苦,眼泪无意识的流出来,就像失掉了灵魂一般。
“孩子。”花千蕊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会冲出来帮她挡住那些责难,看到蓝初雪头上挨了一块石头,她顿时颤抖的伸出手反抱着蓝初雪,将她搂入自己怀抱中,觉得万分心痛,竟然像割肉一般。
“傻瓜,我和你不过第一次见面,你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这个傻孩子。”她泪流满面,心中却痛又高兴,感觉好像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有种心愿得偿的感觉。
“夫人,别这样,我带你走。”蓝初雪无法忍受这一切,她知道这不是冰族人的错,但是她却无法忍耐他们这样伤害花千蕊,她对冰族是有深厚的感情,但是她同样对这个女人怀有难以言说的怜悯和心痛。
“都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惊闻变故的花云仙匆匆赶来,一看到跪在地上互相拥抱着的花千蕊和蓝初雪,也惊怔了,急忙阻止族人悲愤的情绪,见到蓝初雪维护着她,花云仙也厉声阻止,冰族人这才恢复了一点冷静的情绪。
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蓝初雪对他们冰族人有大恩,她要维护那个女人,他们也不能连她也打骂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蓝初雪要帮着花千蕊。
花云仙看着冰族人悲痛愤怒的脸容,再看看紧紧拥抱的两母女,眼圈也微微发红,心中百感交集,或许这些都是天意,冥冥中注定她们两母女相遇,即使不认识,也能凭着那份天生的母女感情拥抱在一起。
作为一个冰族人,感受过着十几年的苦难,她对这位花千蕊堂姐,也不是完全没有怨怼的,但是如今过了那么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和背叛后,她也看开了,人总有做错事,无法后悔的时候,但是已成定局,怨恨又有何用。
何况再错,她也是雪儿的母亲,也是冰族曾经的女皇。雪儿对冰族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无意间替母亲赎罪了。
“长老,各位冰族的子民,听我一句话。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恨,但是怨恨不能让我们进步,也不能让我们不再痛苦。皇姐确实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她在最后的关头,也和我们冰族人一起同生共死,不顾性命的去挽回,虽然失败了,但是你们不能忘记这些,更不能忘了,她本来就是我们的女皇,即使你们不愿再承认,也不能侮辱自己的女皇,因为那等同于侮辱你们自己,你们的一切本来就是源自花皇室,没有花皇室何来冰族辉煌的一切。”
冰族的百姓一片默然,只听见轻轻的悲泣声,其实他们谁也不想如此,让曾经的女皇跪在他们面前,情何以堪。
但是太深的仇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