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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笑中带泪地点头不语。
夜里在亲仙峰顶，牟青看到里长还是有时叫里长，有时叫师傅，里长笑道：“元婴士叫我师傅，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牟青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仙人仙人，还是要以人为根基的，正道伦常，不能免。”
李庄人多少知道李家二姑娘修成了仙人，可这个仙人跟她们想的仙人不同，她从来走在地上，也对各人微微笑，各家有事一叫她她就帮忙，找个逃跑的牛羊呀，孩子走丢了呀，她都会帮着找。如果不是上次有孩子掉水里扑腾，她一把飞起来抱起孩子，李庄的人几乎都快说她不会飞的。
合欢谷的谷主随后不久来过一次李庄，牟青跟他来到亲仙峰顶，他无比痛苦地说：“我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你宁愿遭受天雷也不然跟随于我，为何？”
“我只是不喜欢随便拿人命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可我喜欢你，你难道不知吗？我用了多少精力把你藏在人世，只为将来你只属于我一个。你以为我不懂爱？你错了，我爱你！为你我愿意放弃所有，只与你一人双修。”
牟青：“你不懂爱，爱是双方的，爱的最基本是尊重对方的选择。你早知我不喜欢那种方式修为，可你依然用各种法子让我接受。这不是爱，这是带着感情的控制。”
“我们天生就是要这样修习的，我们这种体质就是万万人中也难得其一的，有时千年才能有这样一个，这样快乐简单的法子你为何不能接受？”
牟青：“我有我的坚持，你认为理所当所的我不能接爱。”
“所以你抛却最好的资质，选 择变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资质？”
“嗯。”
“就算你这次侥幸升级，你知不知道接下来你的修为可能就停在此，永世也可能不再上升了？或者是花几百年才会升那么一丁点？”
牟青：“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
谷主可能是找机会出来的，说完话他便离开了。
牟青在李庄住下，可经常四处走，尤其是听到有困难或是出现灾祸之时，她更是第一时间赶去。
不少修真者来到李庄，有的想让牟青加入他们的门派，有的觉得牟青有特别的修习方法，觉得牟青说的方法是假的，经常在李庄周围引起争论，后来牟青放出话，她不会加入任何门派，修习方法也是真的，再来骚扰李庄，她定会为李庄报仇。
十几岁的小姑娘发出这样的狂言，有那不服气的会来挑战，牟青带他们到空旷之处进行过几次决斗，也曾伤得无比重过，可牟青每次全力以赴，地动山摇之余，倒也保全了性命。
人间见得多了修真者为小事决斗而让一座村庄或城池瞬间烟销云散的事，牟青处处维护李庄，虽然起因者有她的关系，可到底是别的修真者不讲理，要抢人。
牟青帮的李庄的人多了，村里有人觉得她这样的才是真正仙人。
牟青管的事很多，抛家弃子的负心汉呀，让人倾家荡产的骗子呀，诱拐妇女小孩的呀，她知道后都会管管。
牟青也会随机教给她们以后如何防范，包括李庄在内的很多人，有的开始在家给牟青塑泥身。
尤其几次大灾，牟青上上下下利用各法子救治安置灾民，因为皇上得闻有修仙人参与救治，吓得赶紧用尽了全力安置受灾地区。
牟青也见过很多仙人打架凡人遭殃的，她会尽最大努力让他们不伤害凡人，的确没法，往往会拼着掉修为的可能用肉身直接接住砸向凡人的能量。
很多仙人把这当成笑话来讲，觉得疯子也能修真，也挺有意思的。
牟青觉得自己就是个凡人，死伤一人最少会影响他身边的两三个家庭十或数十亲人，更何况是死伤无数的战争。
她心里把这些就当成修真的一种，不管别的修真者如何嘲笑与他。
李夫人和李老爷以九十高龄去世，死前一直很快乐健康。
两人死之前把所有的东西全捐给了需要的人，牟青微笑着送走了面容平静的两位老人。
里人慢慢换了登山的奖励，不再是送去给仙人挑选，而是良田和金银，这些东西其实对于农人来说更实在，人们参与的兴趣更高。
李夫人李老爷死后，已过花甲之年的牟青开始了四处游历。
她见过太多的修真者为了争抢宝物灵物大打出手，也见过太多的修真者执迷于用各种灵药来提升自己。
当初牟青引起的轰动早已消散了，牟青也听说合欢谷主让宗主处罚了，被处关闭百年不得出谷他私藏特殊体制的学徒留为已用到底到大宗主知道了。
牟青的面容一直保持在三十几岁，其实她可以保持在十几岁的，不过她觉得现在才更好。
牟青修为一甲子后，她觉得那种只要一个契机就能提升的感觉又隐隐出现了。
这只是一种感觉，完全无根据可言。
这个世界是牟青呆得最长的世界，她甚至经历了两个朝代的交替。不同以往的是，牟青现在的心胸更为宽广，她已经觉得就算几百年也只是弹指间而已。
她会飞到高空看山川大海，高山密林。她觉得她更爱看人间红尘百态。
牟青曾听说有的师门为了促使弟子提升修为，让他摒弃人间私情，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朋友，以断俗根。
根若不深扎于地上，如何能升向高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能修成大乘？牟青觉得，真正的大乘者不是无情无义而是大情大义，心怀慈悲，愿意渡世人。
武力从来不是真正的大乘者唯一的条件。
修真界出现异常时，牟青也迅速地感觉到了，她同所有修真者一样往目的地赶过。
修真者们齐聚在天下最高的灵峰下，仰望阴云密布的山顶，这是他们谁也没见过的景象，有人言，开天劈地以来灵峰就是清明的，从没有此等景象。
所有修真者众说纷纭，最后大多数者认为那是仙界最高统领出现的问题，一些心怀异动之士迅速斩杀了师门或是师傅，为的就是抢夺他早已心议的灵药现在仙界已不行了，谁还有闲心组织人来追杀与他。
灵峰山下一片混乱与杀戮，天空中有声音传来：“谁能救我，赐你统领三界。”
另一个声音道：“哼哼，你能等到别人来吗？看我施放魔妖人马。”
众修真者暂时放下手中的打斗，纷纷往山上而去。一路上迅速统一起下面的战斗策略：“先同力打败魔道，若不行，到时自行比试，武力修为最高者得享至高尊荣。”
牟青有意避开众人，也奋力往山上而去，此时已有很多人已达灵峰高处，进入到越来越浓密的阴云之中。
牟青看到树林中动物从最初的躁动不安到互相攻击，越往上各种奇怪的动物也越多，绝大多数都凶残，吞噬遇到的一切生物，包括打不过它的修士。
牟青回望了山下人间，知道她已进入了仙界，天上一日，人间十年。平静了二百余年的人间也从局部小骚乱到整个人间狼烟四起，各地天灾更不断。
牟青本想抽身下山回人间帮忙，可要是不解决这里真正的源头，人间怕是治标不治本。
牟青结了个空间，盘脚坐下当即强行冲关，能分神后，让一个自己飞身下山，一个自己继续向上。
她听到有人笑她是个异类，也有人想趁机杀她夺宝，有人道：“本仙早看过她，她全身上下也就几粒可笑的保命丸而已，别无长物，不然等得了你们下手？反正现在多一个我们就多一分力量，由她去吧。她成不了仙，她欲念全在人间。”
牟青无门无派，在一团团人群中独自一身，很有些显眼。
过了一段阴云，上面又是一派晴空万里的景象，脚下是平整宽广的白云般柔软的路，有宫殿端坐其中，宽广的四周看不到边际。
宫殿在隐隐摇动，早已有无数修士仗剑进入，四周也开始出现很多的单个的散仙，有人惊呼“四劫散仙”，还有蛟龙和各种不明生物冲入宫殿之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喃喃这是何种古兽那又是何种古兽。
看来真的出了不小的事，牟青不再停留，迅速往大殿而去。
殿内宽广得根本不象外面看的样子，虽然还是整洁的样子，可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地上也有血迹。
顺着走到里面，牟青觉察到了明显的清浊之气，可奇怪地是，两气都没带善恶之分，只分光明和黑暗。两者胶着在一起，彼此纠缠，彼此拉扯，都想把彼此完全融合。
牟青五识全开，听到很远的地下有人声：“找实体。”
一路之上，很多修士带有了黑暗气息，牟青心里最隐秘的愿望也浮现：他能让时间永远停在她与刘长风和女儿在一起时最美的时间里，没有欺骗不会经历后来那些事。女儿也从不用受到来自身边亲人的伤害，只要她能加入他们。
若说前面只是牟青偶尔的想法，那么后面真的是牟青最想做的事，她身体停下了，心思剧烈地动荡起来。
随着更多的人投身黑暗系，黑暗的那团气息的能量更加强大了。
黑暗气息地力量向牟青脑内送着他的道法：所谓道德只不过是人类的禁锢，人类每次大发展，都受了最初被认定为离经叛道者的大影响。
人类本是动物的一种，大自然最好的发展就是万花齐放，各自依照各自的本性自由发展。
可笑的人类翻手说这是错的，杀死一批人；再转身又说这是对的，再杀死一批人，还假以道德及为人类发展好的理由。
于是牟青眼前象用极快的速度过了一遍人类发展史般，一个个伟大的智者被人类的统治者杀死，一个个才华横溢的人受尽各种嘲笑，百姓们无不露着最丑恶的嘴脸。
与之相反，自然界中的生物，也有撕杀也有排斥，可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和顺应生存。较之它们，人类真的丑陋又无耻。
牟青几乎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黑暗气息的力量而去，任何事哪有真正的对错，所谓对和错全是人类给予的定义；任何人哪怕她受尽折磨，难道她本身就没有责任和原因？对的，若他们能更聪明些更勇敢些想得更多些，难道真的就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眼前那未来的人类，不管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有统一的标杆，很少犯罪也没有残杀，每个人快乐地做着本职工作，这就是她一直苦苦追求的人类发展到后来的样子？一个个象统一模子里出来的人？
不，她想的不是这样的，这样的人类是她所害怕的。
害怕？
她有多久没有这种情绪了？她不知不觉中丢了很多人类的正常情感，她还是真正的人类吗？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不失初心，她真正做到了吗？
她的心早就丢了吧？虽然她一次次完成各种任务，可她没带着心，她熟知任何事要如何去对待，她只是用技法，而没放入心。
而不管哪个任务中，她都得到了别人真心的对待，她就是那种虚伪阴险的人吧？她变成了她最讨厌的人？！果然沉溺到那无边的黑暗中，和那里的感觉相应才是对的。
另一个自己憎恶，疲惫，伤心，不自信等种种情绪一应涌了上来；牟青直往那黑暗气息而去。
“谢谢你救我儿一命，我愿此生吃斋念佛，不再杀生，为您求福。”微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牟青眼前出现一朵红红的温暖的烛光，那烛光一下子冲破了牟青眼前的迷雾，牟青一凛，只见自己已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