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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仆拉欣。唆都出兵攻打同安,你出了两千两银子、五千石粮食,是也不是?
哈立德,东门丝街郭家的五间铺面,是不是你仗着二等色目人的身份,在唆都那儿用了银子,捏造证据夺到手地?”
“万物非主。惟有真主。安拉是真神,只求安拉救拔。”
“在天的父啊,指引迷途地羔羊吧!”
“毗湿奴、湿婆、大梵天保佑!”
年轻官员每点到一个人的名字,番商中就有一位软瘫到地上,或者涕泪交流,或者哭天抢地,或者面无人色,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向各自的神明祈求着宽恕。
王有德吓得心脏砰砰狂跳,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他竭力忍耐着恐惧,朝上拱手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年轻人笑着露出口白牙,就像择人而噬的狼,“鄙人李鹤轩。”
妈呀!可怜的商人们。有三五个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两年前,在泉州活剐了蒲寿庚,将他妻女卖到妓院地,不就是这位李大人吗?想到如今传遍闽广的“李阎王”名号,心都死了大半。
“咳咳,”楚风干咳两声,李鹤轩坐下了,陈淑桢的手,也从剑柄上挪开。这才把商人们的魂灵儿叫回来几个。
不管李大人陈大人态度如何。这位皇帝陛下才是一言而决啊!亚伯拉罕得了师爷眼色暗示,膝行到楚风身前。磕头出血,声泪俱下的道:“陛下饶命呐,当初小人是一时糊涂,只为了保全自家性命,可没有意害人呐!这两三年,咱们从来没敢害人性命啊!”
瞧着皇帝陛下似乎比较好说话,商人们纷纷跪到他脚下,七嘴八舌的道:“真主在上,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汉人,敷衍唆都,只为了自保。”“求皇帝宽恕罪业,我是被逼无奈啊!”
“够了!”李鹤轩板着面孔大喝一声,“如果你们手上沾了汉人的鲜血,还能活到今天?汉军进城第一天,就绑出去砍了脑袋!”
现在,一切都取决于皇帝陛下了,番商们九分绝望中带着一分希望,痴痴的盯着楚风。陛下双手互握,在厅上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他地脚步每踏到汉白玉的地板上,轻轻的一声响,在番商们的耳朵里,却是滚雷般的轰鸣。
“要我特赦,可是不容易呐。”楚风为难的道:“我这皇帝,并非自己披上黄袍就挂起招牌来地,而是老百姓立了约法才有的皇帝,办什么事,必须得让老百姓满意才行。特赦你们……”
亚伯拉罕的脸色就难看了,这些年,跟在蒙古人的屁股后面,二等大爷的谱儿没少摆,就算顶顶善良的人,也难免做了几件狗屁倒灶的事情,被老百姓讨厌到骨髓里。现在要百姓满意,只除非和当年蒲家一个下场。
“陛下开恩呐,短短时间,怎么求得老百姓满意?您还是另外给咱们指条出路吧!”犹太人含着一包眼泪,期期艾艾的说:“今后咱们再不敢胡来,一心一意追随陛下,和泉州百姓同舟共济……”
楚风和颜悦色的道:“要老百姓满意,也不再一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月的限期嘛。”
天父保佑啊,还有一个月时间!亚伯拉罕道:“尚请陛下明示,怎么才能让百姓满意呢?”
“第一嘛,发还你们侵占地财物,赔偿人家地损失。第二,要多行善事,修桥铺路啊什么的,行善积德嘛。第三,以前你们二等大爷欺压四等奴隶也尽够了,现在要让百姓们消消火,恐怕折辱是少不了地,什么挖阴沟淘粪池的事情,怕是要亲自动动手。”楚风笑呵呵的,敲出了最后一记大竹杠子:“最后嘛,我给你们出这么个好主意。是不是得意思意思?咱也不为几甚,每家拿个一半家产,也就马马虎虎对付过去了。”
呵……商人们倒抽一口凉气,一半家产,还马马虎虎对付过去,那可是从身上剜肉啊!简直比叫他们去死,还要难受几分。
哼哼。陈淑桢冷笑着,又把手放到了剑柄上。谁不知道这是阵斩唆都、百家奴父子的女元帅?商人们亡魂大冒。心一横,纷纷答应:“行行,我们回去,就把财物送来。”
“奉劝诸位,今后做事可得多想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李鹤轩阴惨惨地在后面来了句,这群商人就像被鞭子抽到似的。连滚带爬的出了行宫。
咦?怎么昂首挺胸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行宫外边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挠着头皮,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让泉州百姓更看不懂的事情,一件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最吝啬、最爱财,拉出颗黄豆都要洗洗涮涮再吃的亚老爷,挨家挨户陪着笑脸。给遭了蒙古鞑子毒害地百姓们,发放赈济善款,你要是不收,他就顶着大太阳跪在你家门口,晒得脑门上流油。
遇到善事从来一毛不拔的易老爷,似乎脑袋被驴踢了。忽然就转了性,雇人在好几处河湾上修石拱桥,那桥修的叫个精细,石头磨得发光,浇缝用的糯米汤汁加猪血,接缝处连根针也插不下去,瞧那样子,用个好几百年是没问题的。
两月前还跟着唆都屁股转,见了汉人就把头抬到天上去的哈老爷,现在见人就把腰儿呵呵。就算是街上断了腿的乞丐花子。他都赔上个笑脸。
满泉州地色目番商,都像突然吃了斋、信了佛。一个个比赛着行善事,倒叫百姓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一天傍晚,郭家十多口人聚在一块吃着晚餐,汉军来了,光复了,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哈老爷有钱有势,那五间铺面,还能要回来么?
砰砰,门叩响了,刚打开门的郭家媳妇,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是哈老爷,姓哈的混帐又来了!”
她记得,上次就是那个可恶的色目人,带着两个蒙古兵,从家里抄走了铺面文契,抢走了自家的铺子。难道,他还没欺负够咱们家,还想来抢什么?
可郭家只有五间铺面,被他抢走,现在已经一贫如洗了呀!
“让开,我来看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和他拼了!丈夫打开门,却见哈老爷笑容可掬地站在那儿,腰杆弯成了大虾似的,双手捧着铺面文契:“郭先生,小弟往日得罪了,这东西完璧归赵。”
将信将疑的接过文契,哈老爷又摸出个小盒子:“这是十两黄金,折成过去半年的租金,请您务必收下。”
“哼!”不知道这姓哈的为什么转了性,可郭家从三辈前就传下了“公平”两个字的家训,郭老板接过盒子,五根金条只取了三根:“我那铺子每间每月银二两,这半年租金不过六十两,六两金子便够,多地你拿回去。”
嘭,他转身进门,随手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哈老爷还了铺面,还按照承租,付了半年租金?郭家人欣喜若狂之余,整夜想着这个问题,夜里,全家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外出打听消息的郭老板,惊讶的看见易老爷、哈老爷、亚老爷,好几十号财雄势大的色目富商,聚在大街上,手里拿着铁铲竹筐,清理淤积的臭水沟。恶臭的烂泥巴糊了一身,他们也不怕脏,挥汗如雨的干着。
旁边两个后生的对话,转进了他耳朵里:“今个儿奇哉怪也,莫非色目人都被观音菩萨点化了,争着抢着做善事?”
“你知道什么?行宫门口贴了告示,新官家勒逼着色目番商行善赎罪,往日受了屈的百姓,许到衙门登记,看这些家伙有没有赎清罪孽哩!”
原来如此!郭老板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他急匆匆的往漆器店赶。
新官家恩德如山,咱郭家要请块龙牌,放在家里四时祭贡,子孙后代万世流传!
汉人老百姓地心,是最软地,看着往日趾高气扬、养尊处优的老爷们落到这步田地,气也消了大半,街道两边地人,就把清水装到碗里,搁在屋门口。
不管怎的,人家现在是在行善事,大热天的,总要喝口水嘛!
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色目商人们,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亚伯拉罕灌下了一碗清水,忽然觉得,这清水比波斯运来的昂贵美酒,更加的沁人心脾。
第235章 楼兰
泉州府的陈家故宅已烧成了废墟,虽得色目商人加倍赔偿了重建费用,等待竣工仍然遥遥无期。闽广总督陈淑桢只好居住在行宫当中,好在这里名为行宫,实为政府多位要员居住之所在,情报司长李鹤轩、新任的知泉州府刘黼都居于此地,倒也不觉得尴尬。
盛夏,刺桐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卧室中静坐读汉军新编《步兵操典》的女元帅,刚刚沐浴的娇躯,又出了层细密的香汗,却听得外面那群小女兵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像麻雀归林。
“我的小麻雀们,为什么躲着懒,不去捉树上的知了?”陈淑桢微笑着从房中走出,她发现女兵们围着的,正是自己的亲兵队长杜鹃。
“齐教官的心思,你去问过了?”炎热的天气,出了汗,刘海儿贴在了女兵的额头上,陈淑桢替她把刘海理好,动作轻柔,像姐姐在抚慰妹妹。
杜鹃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两汪眼泪包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嘴唇嗫喏着什么也没说,一头扎到大帅的怀抱里,嘤嘤的哭泣。
几个小姐妹从来把大帅当成知心的大姐姐,杜鹃受了委屈,她们可不愿意闷在肚子里,七嘴八舌的抱不平:“汉人看不上咱畲家妹子,嫌咱们野呗!”
“姓齐的多半喜欢大户人家的小姐,他却不知道,畲妹子嫁了男人呐,刀架脖子也不变心!”
“什么玩意。他不娶,咱还不稀罕呢,楚皇帝还了我们汉籍,杜鹃姐还是堂堂正正的七品官,那啥,哦,中尉队长哩!”
“是啊是啊。满漳州泉州地大户人家,踩破门槛要和杜鹃姐做亲呢。我看呀,前些儿那个白净面孔的书生,听说家里又有钱,杜鹃姐就嫁他,让姓齐的后悔一辈子!”
陈淑桢知道小姐妹们说的不假,如今大汉国势方张,蒙元被海都和乃颜缠住无力南下。遂全有闽西汀、漳、泉州,粤东梅、潮州,海上瀛州,六州二十六县,户口百万、盛兵四万,南海上大小十余国伏首称臣,开科取士则天下英杰争赴漳州,如此局面。任谁都不敢拿割据、流寇而视之。
畲汉义军全体并入汉军,惟有自己麾下的女兵不好安排,给了个总督卫队的连级编制,杜鹃也是堂堂七品父母官的身份了,又有总督地大后台,要是放出风去。漳泉二州的世家大族,提亲地队伍怕是要踏破门槛!
“强扭的瓜不甜,既是齐教官流水无情,杜鹃妹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陈淑桢扶着她,坐到树荫底下,柔声细语的道:“我看过他档案,三代诗书传家,逢国难才投笔从戎的。这样人家,就算嫁过去,也委屈了妹子自由自在的本性。倒不如就在军营中找一个志同道合的……”
“对啊。大帅说的是!”小姐妹们又叽叽喳喳地闹起来,刚学的官话、闽南客家的土音、畲家的方言。交杂在一起,比百雀闹林还热闹,那个最调皮的雀斑女兵,说话像放鞭炮似的:“对,杜鹃姐姐,大帅的话最有道理了。泉州的世家公子怕是靠不住,倒是军营中知根知底地好,武营中男儿一根肠子通到底,那是永远不会亏待你的。”说罢眼珠子转了一转,掩着口笑道:“我瞧陈吊眼陈副帅就不错,只要大帅开口,姑姑定的亲,侄儿敢不遵从?”
女兵们轰的一下笑闹起来:“是哩是哩,姓齐的不过是个从六品的上尉教官,大举哥从三品中将副司令,一个当他十个!”
直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