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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人马消耗都极大,累得人呼哧呼哧喘气,马儿噗哧噗哧打着响鼻,真正人困马乏了。
“糟糕,我们永远追不上的!”有聪明的武士发现了问题,脸色忽然就变得煞白。
其他的武士们自然反驳:“哪儿的话,没见他们拖着那么多东西,比我们骑个人重多了!”
李世贵他们的雪橇,装着食品给养、帐篷睡袋以及作为燃料的精炼石油,小二百斤的重量,还有三个人,不管怎么算每匹马的负重都比蒙古武士们的战马多,而且马种又不是阿拉伯马,而是耐寒的蒙古马,双方马匹质量相差不大,怎么可能追不上呢?
发现问题的武士指着地面的雪橇印痕:“看,看马蹄印子。”
雪橇的印痕是两道平行的平滑印记,马蹄印子分布散乱,虽有少数被雪橇印痕遮盖了,但更多的蹄印还是非常清晰的,无论如何,非常清楚的一点是:这些蹄印比追兵留下的马蹄印子浅得多!
常年乘马的武士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汉军雪橇承重,人货都由雪橇承担,马儿却是空着脊背不承重,仅仅需要用力向前奔跑,牵引雪橇前进,所以马蹄印子浅;自己骑在马背上,人体、盔甲、武器、鞍鞯的重量都要靠马儿本身来承担,负重大得多,所以马蹄印子就深得多。
非常简单得道理,简单得一点就透,却让蒙古武士们的心脏冷到了冰点:雪地里,马儿负重的增加意味着什么,他们都非常清楚,积雪会让马蹄深一脚浅一脚,在拔足而起的过程中就消耗了相当多的力气,如果追逐双方的负重超过五十斤,几乎就没有追上的可能了。
所有的蒙古武士都想到了最可怕的一点,那就是刚才汉军的雪橇故意不紧不慢的吊着,分明就是像猫捉老鼠似的,故意将自己引入死亡的陷阱!
永远没有可能追上的,只好回去吧!蒙古武士纷纷拨转了马头,悻悻回营。
可令他们亡魂大冒的是,那架雪橇也掉转了方向,两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客气的指向了他们的心脏……
三天了,三天了!忽必烈暴跳如雷,整整三天,营地外面的枪声就没有停下过,那些汉军士兵乘坐着雪橇,穿着和雪地颜色一模一样的白色伪装服,神出鬼没,这里一枪那里一枪,让本来就因为缺乏越冬物资而生存得十分艰苦的漠北诸部,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觉困苦十倍。
忽必烈这个一代天骄的威严,也被剥夺得十不存一,汉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射杀追随他的部民,而他却一筹莫展。
赵复神情古怪的捏着一封信进到帐中,“我们的一名士兵被南蛮子割了鼻子放回,还让他给大汗带来了楚贼的亲笔信。”
忽必烈从赵复手中很没有风度的一把夺过,几乎是充满刻骨仇恨的将信封撕开。
“大汉皇帝、天可汗字喻北元酋长勃儿支斤忽必烈:闻君北狩于兀鲁塔山之脚,恐冬季严寒、白灾寂寞,故特赐杀胡活剧一出与君赏析,还望君勿以简陋见弃……”
“啊啊啊啊……”忽必烈眼睛血红,气得狂叫起来。
第600章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高歌入汉关(一)
河西走廊上吹来了暖风。阿尔泰山挡住了北方的寒流,哈密力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汉军承包商亚伯拉罕和他的波斯朋友依波达,以及大汉皇帝的顾问官马可波罗,漫步在积着薄薄一层白雪的街头。
这座城市与中原风格迥异的建筑,和他们漫漫黄沙包围的家乡很有几分相似之处,三位万里游子心头不由升起了几分亲切之感。
“看,那个圆顶建筑,是聂斯托里安教派的教堂,”马可波罗遥指西面的建筑,神情很有点儿激动:“虽然被罗马教廷宣布为异端,但终究是信仰耶和华的教派,看到他们的教堂,就让我想起了罗马那气势恢宏的万神殿。”
亚伯拉罕也点点头,这里不仅有聂斯托里安的教堂,还有蓝帽回回营建的犹太教堂,十八年前他率族人便是经由天山北路,从这里南下中原进入那块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十八年后故地重游,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上次路过这里时。作为异教徒,家族中的所有人都被迫缴纳了带有罚款性质的人头税,绕是如此,还有街道上不三不四的回鹄少年,叫嚣着杰哈德,要把他们这群异教徒送进火狱,城外那座年久失修的犹太教堂,更是大门紧闭,仅存的几个同族躲在门后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现在,街道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汉军士兵,警察往来巡梭,回鹄人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凶狠了,对他们这些远方的来客,态度虽然谈不上热情,也不失基本的礼貌。
至少,大汉帝国是这里的解放者,是伟大的陛下赶走了北元,给这里带来了自由……亚伯拉罕觉得,回鹄人应该对皇帝的士兵和供应商们更加热情一点儿,如果有人解放了耶路撒冷,犹太人是不会这样冷淡的对待解放者的。
依波达笑笑,他为了通过大汉公民的考试正在苦读汉书,知道这高昌回鹄的领地上原本乃是佛教盛行,宋嘉定十四年长春真人丘处机西游至回鹄昌八刺城,当地的回鹄僧告诉他:“盖此以东昔属唐,故西去无僧道”。
这就是说,过昌八刺出了盛行佛教的高昌回鹘地区。再往西就不再有和尚与道士,而是信仰其它宗教的地区了……本来直到中亚碎叶城,也即是那位伟大的诗人李太白的出生地,盛唐时都是佛教的天下,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后,一波波的圣战者用血和火传播他们的信仰,生存在他们的地盘,那么缴纳针对异教徒的高额人头税,要么就做无头鬼。
时至今日,丘处机时还有回鹄僧的哈密力,街面上已经没有了僧道的踪影,只怕碎叶城早已没有佛教、明教和聂斯托里安教的教堂了吧?
依波达很有些落寞,他想起了波斯的命运,被阿拉伯帝国征服之后,本土的光明教就渐渐式微,正如这哈密力本是佛道之地,现在又变了一番光景,岂不有几分故国山川的感慨?
不过,依波达也并不沮丧,因为他各项条件都已满足,只须通过汉学考试便能加入汉籍。到时候,就和马可波罗、亚伯拉罕一样成为堂堂正正的大汉公民,受大汉皇帝保护,再也不用像在波斯故地那样,受蒙古征服者世俗压迫的同时,还得受阿拉伯征服者的宗教压迫。
华夏,以她兼收并蓄的博大胸怀,吸引着四方的游子,无论威尼斯人马可波罗、波斯人依波达还是犹太人亚伯拉罕,都为这璀璨的文明之光感召,跨越千山万水投入了她的怀抱,来到了流着奶和蜜的中华,正如阿布泰马木在《坚贞诗集》中所说:你抛弃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寻找天堂,却是那面包和椰枣,把你吸引到了远方。
徜徉街头,亚伯拉罕考虑着该在哪儿建一座汉学馆,好让西来的同族能够学习华夏的文明,早日融入她的怀抱;依波达远眺西方,葱岭以西便连接着呼罗珊波斯的故地;马可波罗湛蓝色的眼睛则滴溜溜四下乱转,想寻找一点发财的商机。
忽然小箱子里有人跌跌撞撞的奔来,一把揪住亚伯拉罕的衣袖,惊慌失措的低呼道:“亚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亚伯拉罕定睛一看,原来是泉州港的“大食海獠”马赫买提易仆拉欣,当年导元倾宋的蒲寿庚的同族兼合伙人,蒲寿庚倒台之后,易仆拉欣没少吃大汉的苦头。只因为他和蒲寿庚之间除了生意往来并没有别的不法勾当,一向口碑还好,这才没有被关进矿井做苦役。
听说易仆拉欣这些年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尤其是成为大汉皇帝的承包商之后,他也是争取入汉籍的积极分子,只不过善于经商的头脑并不适合考试,一直没有通过,自然没有取得大汉公民身份。
此时见这易仆拉欣神色惶急,一张白白胖胖的小圆脸白中泛青,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亚伯拉罕就笑道:“怎么,你的第三位老婆和第四位老婆打了起来?”
易仆拉欣着急得连连摇手,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才慌慌张张的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这位老爷,想必您是大汉皇帝亲信马老爷吧,我有紧急军情要面见皇帝。”
马可波罗听他说自己是大汉皇帝的亲信,登时全身骨头都轻了八两八,什么紧急军情他是不相信的,心说多半是想结好皇帝邀宠自固吧?便笑嘻嘻的道:“其实皇帝最重实务经济之道,没有什么紧急军情,便是一般商人有了什么新奇的买卖之道,可以富民强兵的。本官也是可以引见的。”
见马可波罗似信不信的,易仆拉欣着急的差点儿跳了起来,他附到马可波罗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顾问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本城的大毛拉要造反!
原北元哈密力总管府,现在的大汉皇帝行宫,楚风接见了易仆拉欣,听到他的报告,楚风脸上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因为北元力量的衰退,哈密力是和平回到大汉怀抱的,没有经过鲜血和战争的洗礼,许多渣滓也躲过了汉军的铁犁留了下来。而改土归流损害了这群蛀虫的利益,他们必然有所反应。
作为蒲寿庚的同族,来自阿拉伯圣城麦加的易仆拉欣,在清真寺做礼拜时得到了本城大毛拉的绝对信任,反叛者希望他能够提供部分军费。
可易仆拉欣早就见识过汉军无坚不摧的威力,早就见识过大汉的坚船利炮,他知道所谓的起义一定会成为滑稽可笑的闹剧,所以他虚言敷衍之后,很快就下定决心向大汉皇帝报告。
静静的听完告密,楚风的神情一如最初那样波平浪静,没有易仆拉欣想像中这位皇帝拔剑四顾挥兵出征的场面,倒是给了他相当丰厚的赏赐。
“难道皇帝不准备对这场叛乱进行镇压,或者,他希望用怀柔手段来解决?”易仆拉欣悻悻的想着,捧着楚风赐给他的财物,在汉军士兵保护下,直接住进了军营。
回鹄风格的行宫有着许多幽深之处,易仆拉欣离开之后,楚风座位后面的幽深回廊的阴影中,李鹤轩缓缓踱出:“看来,没有经过战斗,有些人是不会服从大汉的,只有打痛了,他们才懂得适当的谦恭。”
楚风笑了笑,他的情报司得到大毛拉造反的消息比易仆拉欣足足早了两天,但他还是接见了易仆拉欣……给予大汉的朋友适当的鼓励,会得到更多的朋友。
锃的一声龙吟,陈淑桢宝剑寒光映得一室通明,她皓腕一抖,宝剑嗡的一声大响,忿忿的道:“唐魏征曾说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我看这高昌回鹄也好不到哪儿去。楚兄。我这宝剑久未饮血,常于壁上作龙泉之鸣,此次正好拿那大毛拉的狗头祭剑!”
李鹤轩看着楚风的目光,又开始“暧昧”起来,脸上挂着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种暴力女除了皇帝您之外,还真没有人敢往家里娶……
楚风嘿然一笑,自己都有点儿恍惚,这个沙场上斩将夺旗、所向披靡的奇女子,真的就是昨夜还在自己怀中呢喃的小娇妻吗?
或许是觉得太过凶悍,和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不相匹配,陈淑桢不好意思的收剑入鞘,脸蛋略微有点儿红,还调皮的冲楚风吐了吐舌头。
略微定了定神,楚风朝她摆了摆手,“不急着大开杀戒,有时候,不忙着消灭苍蝇的话,蚊子、臭虫和蟑螂都会接二连三的蹦跶出来,省得咱们费劲儿挨个去找,另外,给他们表演的机会,也好让世人看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