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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表文掷下,也克迭尔半信半疑的捡起来一看,登时面无人色:因为他手中抓着的,是海都送给大汉皇帝的降表!
在中亚各族心目中,中亚霸主海都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威能无穷无尽,生杀予夺全凭他的喜怒,可偏偏是这位汗王,给天可汗送来了投降的表文。
一方面,说明了大汉的强大已经令海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另一方面,妄图趁着汉军与海都交战,浑水摸鱼捞一把的企图,彻底破产了。
也克迭尔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回过神来之后双膝跪地,将脑袋在地上碰得砰砰响,声泪俱下的求道:“大汉皇帝、天可汗,化外之人知道错了,饶命,求您饶命啊!”
见楚风嘿嘿冷笑,眼中杀气大盛,也克迭尔亡魂大冒之际哭求道:“我们海押立属下各部,都只知道弱肉强食,哪里晓得中原天子是讲道理的?见皇帝不纵兵抢掠,错认做汉军实力不足,这都是误会呀……”
陆猛上前抱拳道:“胡人自古畏威而不怀德,吾皇似乎可以……”
“好个畏威而不怀德!”楚风气恼之余将桌子轻轻一拍,陆猛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就感觉浑身一震,再也不敢开口。
楚风继续道:“中亚的秩序,从大汉到来开始,就得给我换一换了!我大汉先施以德政、仁政,要是有不长眼睛的家伙畏威而不怀德,那我们就给他威,让他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楚风不怒则已,一旦发怒就威风煞气骇人,甚至连陆猛、法本等名将都噤若寒蝉。
李鹤轩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相反他还很高兴,笑嘻嘻的上前问道:“请示吾皇,该当如何立威?”
楚风随意的挥了挥手,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李鹤轩已经从他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几乎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声,一声招呼,两道灰色的影子就从帐外飞进,一边一个把也克迭尔架起,脚不沾地的往帐外拖走,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了。
“微臣前往处置,告罪、告罪!”李鹤轩朝楚风拱着手,躬着身子倒退着出帐,看得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消遣那倒霉的牺牲品了。
楚风点了点头,冷哼一声:“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该死。”
其他人也便罢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只有雪瑶的目光,在李鹤轩脸上转了圈,掩口轻笑。
李鹤轩忽然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似乎,也许,好像,在初到琉球的时候,向楚风求过雪瑶?
我的妈呀!李鹤轩像被马蜂蛰了似的,狼狈而逃。
此时楚风的目光投向了帐中剩下的几名部族首领,这些可怜的家伙早就吓得浑身瘫软,三魂去了二、气魄丢了六,连自己爹妈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风的脸色转为温和,慢慢的道:“将来,这里也是要改土归流的,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朝廷,为地方安定贡献力量,可万万不可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想必各位都很清楚。”
改土归流?改、改!归、归!众位首领把脑袋磕得像小鸡啄米,抗拒之心是半分也生不起来,相比也克迭尔,能保住脑袋他们就很满足了。
是啊,就连相对强大的也克迭尔都送了命,中小部族还能说什么呢?当年成吉思汗灭花拉子模,中亚各部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哪个敢说半个不字?现在大汉皇帝要学成吉思汗,他们也是没有半分法子可想的。
现在,谁要再认为这位态度温和的皇帝软弱可欺,那他就是嫌命太长,嫌自个儿脑袋太重!
楚风倒是态度越来越温和了,他摇手笑道:“诸位不必害怕,我大汉是讲道理的,可以这样告诉你们,当汉军的大炮来到中亚之时,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就一去不复返了,华夏文明将会给你们崭新的生活。
譬如各位首领,改土归流之后你们没有了昔日的权力,似乎失去了不少,但是,利用你们的人脉和历代积累的财富,和大汉做生意,你们可以得到比部族首领等多的回报……包克图附近塔塔尔部、东蒙古月息部的好几位首领,已经成为了大汉治下有数的大富翁。”
是的,大汉的统治能给绝大多数的人带来好处,即便是改土归流中失去了既得利益的头人、长老、族长们,凭借拥有广袤的草场、部族中积累的人脉以及本来就比普通牧人多得多的牛羊牲畜,只要老老实实服从大汉的秩序,他们就能在新秩序中捞到好处。
南洋替大汉开矿的土酋,松潘、青海等地当起了筑路“包工头”的吐蕃族土司,何尝不是如此呢?
至于平民百姓嘛,所得就更多了,单单是卸下负担沉重的枷锁,就让他们焕发了新生。
见首领们有人似信非信的,有人跃跃欲试,楚风笑笑结束了接见,就在不久的将来,事实会证明他所说的一切。
朝臣和首领们都离开了,塞里木淖尔圣洁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她有些气恼的质问楚风:“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女人?刚才……”
雪瑶拍着巴掌笑,模仿楚风的口气道:“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该死。”
楚风一时心情大好,将塞里木淖尔紧紧抱住,在她细嫩柔滑的粉面上狠狠一啃:“现在是,将来是,一直都是,哇咔咔咔……”
可怜的波斯圣女,无奈只好使出了防狼绝技:摄……魂……眼……
楚风咕咚一声栽倒,呼呼睡去。
………
“怎么还没到?”海都心急火燎的看着日晷。
如果两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顶着中亚热辣辣的毒日头,汗流浃背的等在城门口,就为了迎接大汉皇帝,那么他肯定会把那人送进疯人院。
可现在,短短两年间汉元实力此消彼长,大汉兵锋所及战必胜攻必克,蒙元却日薄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决定了一切。
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海都踮起脚尖眺望远处。
“汗王,咱们远遁西去吧,就算打不过汉军,咱们也能消遥自在,何苦做人家的臣民?”阿拉坦不放弃希望,继续劝谏着。
海都看了看阿拉坦,老奸巨猾的中亚霸主知道,阿拉坦这些天就往军营里跑,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不过自从海都决定了投降,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向四面八方飞速传开,现在军中早就没有多少斗志了,甚至有人在打听中蒙古部族武士加入汉军的待遇怎样,出身辽东乃颜部的汉军官兵前途又是如何。
谁给蒙古武士利益,他们就替谁作战,乃颜和海都可以带着麾下武士和蒙古大汗忽必烈打得不可开交,那么武士们又为什么不能替天可汗效劳呢?
正是因为这一点,海都知道阿拉坦不可能闹出什么事儿来,毕竟连中亚霸主都准备投降了,哪个发了疯的还要去老虎头上拍苍蝇?
海都有些无奈的对阿拉坦道:“忠诚的将军,是的,我们可以往西去,可哪儿是落脚点呢?忽必烈逃到了波斯尚且不能远离汉军的追击,我们要去哪儿,拔都萨莱城,还是更远的罗马?”
阿拉坦有些不甘心的道:“只要我们去更远的地方,我们去金帐汗国,或者打败马木鲁克,到埃及去建国,汉军就追不到了。”
海都苦笑连连,低声嘟哝:“既然他们能到海押立,能去波斯,又为什么不能去金帐汗国,不能去埃及?让本汗像摩诃末那样狼狈奔逃万里之外,众叛亲离时再被敌人追上处死,本汗倒宁愿留在海押立。”
花拉子模的摩诃末,当年被成吉思汗击败,他和他的继承者狼狈远遁,甚至跑到了遥远的耶路撒冷,并且攻下了这座圣城,可最后还是免不了被西征蒙古军追上杀掉。
这些往事阿拉坦一清二楚,闻言顿时语塞,不甘心的摸了摸腰间宝刀。
就在此时,城楼高处的瞭望手叫了起来:“东方,地平线上,发现汉军的金底苍龙旗!”
仅仅从喊声带着的几许兴奋、几许期待,海都就不由得嗟叹军心已改……只怕现在军中大部分人,都在关心大汉皇帝将会给多少遣散费,会留用多少人,又会给留用的士兵多少薪俸吧?
这简直是确凿无疑的!
远方地平线上,汉军的金底苍龙旗迎风招展,高大的御辇上,大汉皇帝楚风正襟危坐。
海押立的军民百姓,纷纷踮起了脚尖儿,争先恐后的眺望,只见打头的汉军乃是万余骑兵,身穿全副甲胄,亮锃锃的铠甲映照着日光,直把人眼睛晃花。
每一名战士都是左手控着缰绳,右手托着锋锐的马刀,将马刀靠在肩上,那薄薄的、弯曲的刀锋弧线,给人以强烈的震慑。
而那些士兵们,一个个虎目含威,紧紧抿着的嘴唇象徵着主人的坚忍不拔,一股无形的杀气就从队伍中散发出来,而海押立方面出迎军队中的老兵,就很清楚这是百战余生的铁血战士,才会拥有的超强杀气,如果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单单靠训练,就是一百年也练不出这种威风煞气。
张世杰第三军骑兵师师长阿尔斯愣举着弯刀,拍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上次在大都城下,张世杰或明或暗的把打响第一炮的光荣让给了第一军,但这一次,阿尔斯愣非常幸运的得到了首入海押立的荣誉。
海押立可是四大汗国之一,窝阔台汗国的首都,地位仅次于北元大都和蒙古圣城哈喇和林呀!西进途中骑兵师主要承担了衔尾追击和战场遮蔽的任务,战功并不算最突出的,怎么会有这种好事落到头上呢?
漫说骑兵师的汉蒙两族战士喜出望外,就连阿尔斯愣最开始接到命令的时候也有些惊喜,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渐渐接近了海押立城墙,能看清楚城下前来迎接军民的面容了,海都令人吹响了苍劲有力的牛角号,汉军则以高亢激越的冲锋号回应。
“大汉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海押立的士兵们用刚刚教授的汉语呼喊起来,海都面有得色,对他来说,必须尽量讨好大汉皇帝,他的目标是做塔塔尔部、乃颜部、月息部,做北廷都元帅温里木可儿。
事实上在远处的楚风听来可不怎么乐意,他有些蛋疼的摸着鼻子,因为怪异的腔调,海都麾下的士兵们喊的像是“打鼾皇帝完碎、完碎、完完碎”呃……无语。
海押立方面山呼万岁过了,孰料汉军之中竟然异口同声的用蒙语高呼:“天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都麾下的士兵们登时愣住,海都本人也吃了一惊,因为汉军高呼口号时用的是正宗蒙语,绝对没有初学者那种奇怪的腔调。
难道……
阿尔斯愣跳下马,举拳于胸,朝海都敬了个军礼:“大汉陆军第三军骑兵师师长阿尔斯愣,见过海都汗王。汗王审时度势、弃暗投明,我大汉皇帝甚为欣慰,特下旨褒奖!”
海都没有去接圣旨,倒是很有些疑惑的打量半晌,才疑疑惑惑的问道:“将军叫做阿尔斯愣,莫非你是蒙古人?”
阿尔斯愣大声道:“末将出身辽东乃颜部,不过末将现在是大汉公民,第三军骑兵师中将师长!”
“哦,原来如此。”海都登时放下了大半的心,乃颜部的战士都能在大汉皇帝麾下做到中将师长了,足可证明楚风海纳百川的胸怀。
但要和普通武士相比,海都的欢喜就算不得什么了,听到阿尔斯愣自报家门,又从骑兵师官兵口中听到了熟悉的乡音,海押立的蒙古武士们顿时大喜过望,互相之间窃窃私语着:“看来大汉皇帝是真的愿意接纳我们呀,他的胸怀,实在是比大海还要宽广。”
“对啊,比起中蒙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