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富弼坐在馆驿的凉棚内,远远地看见大队的战马从古道上缓缓地出现,不知为何走的很慢,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战马群,给了他极大地信心。
猛然间站起来,又觉得有些失态,强自镇定下来,焦急的看着远处的队伍。
断壁残垣京兆府,这是宋人的一句顺口溜,这里的荒草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长安城的城墙已经不知道毁于战火多少次,又一次次的重新修整,只可惜,修好的长安城一次比一次小,想要感觉盛唐夜唱,只能在久远的梦里寻找。
富弼是封疆大吏,和张方平不差仿佛,云峥报名进入馆驿,才进门,就看见一个清癯的中年人在用鹰一样的眼神打量自己。
半晌,才停富弼说道:“少年豪杰,果不欺我。”
“明公谬赞了!”云峥再一次弯腰感谢富弼的夸赞。
“万里迢迢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而今归家,可喜可贺!”
“身受王命,不敢言苦,唯愿我大宋万世永昌!”
富弼笑着点点头,这是文官间标准的问候礼仪,富弼之所以用归家,而不是用征战,就是在试探云峥到底把自己当文官看,还是当做武官,如今有了切实的答案,自然心情舒畅。
“兹有薄酒,为君洗尘,黄沙漫漫,当不负君子远行之意。”
“多谢明公,卑职受宠若惊。”
富弼肃手邀请云峥入席,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青衣小婢伺候酒食,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富弼把酒,一连请云峥连喝了三杯之后才问道:“西夏酋首亡乎?”
“死于安泰殿,听闻庙号景宗,谥号武烈皇帝,葬泰陵。”
“胡酋死,可图乎?”
“没藏讹庞许下厚利,安抚人心,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西夏哀兵处处,此时出兵,必遭反噬。”富弼问的无理,云峥回答的小心。
富弼拿起筷子给云峥布菜,菜式不多,一锅肉,一煲汤,一盘春韭,一条鲤鱼而已,没有分餐,这已经是富弼格外的亲厚了,如果云峥在外面说自己征战大胜而回,必定是没有这些礼遇的。
“战马为公,为私?”富弼瞅了一眼云峥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禀明公,卑职的差遣是打通商道,行程到青塘止步,如今商道已通,蜀中丝帛尽数贩卖青塘,卑职的公务已经完成,至于战马,为我甲子营苦战得来,所以为私!”
这是重点,也是根本,云峥不打算后退一步,如果真的和富弼闹翻,自然有张方平出面和富弼交涉,富弼自己没有理由和自己这个步军都虞候过意不去。
“蜀中道路崎岖,不适合战马奔行,三千匹战马放在蜀中可惜了。”富弼夹了一筷子韭菜,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峥说。
“原本就没有打算带着战马入蜀,卑职打算在京兆府将剩余的两千五百匹战马处理殆尽,而后返回蜀中。”
富弼笑了起来,心中略微计算一下,就笑着说:“如何安置?”
“牧场!挑选其中最健壮的战马在牧场中培育,让它繁衍生息,为我大宋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不但这一次是这样,以后只要我大宋得到的最好的战马都需要送进牧场里以为马种。”
富弼点点头,长叹一声道:“确实该如此啊,缺少战马,让我大宋既不能东进,收复燕云十六州,又不能北上,克除胡酋凶顽,儿皇帝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异族,致使大宋腹地几乎无险可守,处处重兵,又处处是漏洞,疲于奔命啊。你有这样长远的见解,老夫甚为欣慰,只要是筹建牧场,你看中京兆任何地方老夫都会为你竭力争取,只要你能将战马卖给大宋军中,万事都好商量。不过此事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老夫收到京师八百里加急,权知开封府的包拯包龙图不日将会抵达京兆府,他才是皇命钦差。”
云峥诧异的说道:“区区两千五百匹战马,何以劳动我大宋重臣?”
富弼哈哈大笑着指着云峥说:“一半为看马,一半却是为了看人,老夫也是重臣,还不是巴巴的出迎三十里来看看我大宋的少年英杰。
老夫在接到密谍司密报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论其他,只是怒斩奴酋使节一事就足以让老夫倒履相迎。他包孝肃又何能例外。”
和富弼说话非常的有趣,不论云峥请教任何典籍,他都能说的清楚明白,文官见面,就是在请教和受教之间徘徊,他们把这叫做提携后进,算是在师生之谊之外最重要的一层关系。
过了今晚,云峥就能对别人说受到过彦国先生的教益,对将来的仕途非常的有利。
第二百九十六章 金花菜和下马威
两千五百匹战马加上甲子营自身骑乘的两百多匹,这支总数近三千的战马一天消耗的粮草数目是惊人的,只要战马多在云峥手里存放一天,就要多支付一天的粮草,短时间没有问题,时间长了问题就出来了。
云峥赫然发现自己在京兆府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牧马地,当年水草丰茂的龙首原上已经变成了荒原,最要命的是这片荒原上还不长草,到处都是羊群,他们将刚刚长出来的嫩草啃食的干干净净,站在高高的龙首原上举目四望,京兆府周围的山川基本上都已经快变成牛山了。
养马的地方自然是越北越好,可是,陇右和青塘早就不属于大宋,而水草丰美的河套平原,也被党项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南方也有丘陵地带,但是指望南方养大的战马去寒冷的北方作战吗?云峥翻遍地图,悲哀的发现,诺大的京兆府,竟然找不出一个最适合放牧的地方。
大宋有牧马监,不过现在人家很聪明的把战马放到百姓家里去养了,还把这个政策叫做马政!种地的农夫养出来的战马只适合拉车!
仔细的研究了大宋的马政之后,云峥在简易的军营里大声的咆哮。
骑兵从来都是北方的特产,现在大宋都没有所谓的北方了,还去哪里找骑兵?不是所有骑马的人都叫做骑兵,这需要从小就耳濡目染才成,和战马一起长大,相互融合,相互配合,最后才能形成人马一体,继而组成一道滚滚的骑兵铁流。
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竭力回忆后世关中的地形,想要从中找到一个能安置战马的地方,本来想问问京兆府牧马监的人,过去以后人家才说养马极为简单,只需散入农户即可,农户也喜欢养马,因为这样可以不用缴纳赋税,最重要的是家里还能有一个大牲口使。
万般无奈之下,云峥最后挑中了户县太平峪,这里还算是比较适合战马生存,至少那里地广人稀,水草繁茂,把战马送到农户家里圈养,云峥觉得不如拉出来杀掉吃肉。
云峥站在太平峪的山口,脸色阴郁至极,到了这里才听猎户说这里旱蚂蟥成群,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草里还有一种叫做荨麻的东西,不管人畜触碰之后,皮肤就会溃烂……马场里不该有这些东西才是……
青塘的牧场里长满了牧草,没有旱蚂蟥,河套的牧场里也长满了牧草,没有荨麻这种东西,饲养战马其实是一件非常精细的活计,它们早就已经驯服了,没有野马那样强悍的生存能力,被驯化多年,它们天生就需要牧人的照顾……
云峥骑着马在京兆府周边整整跑了十天,等到富弼见到云峥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半个月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消失了,尽然变得疲惫不堪,满面风尘。
“明公,我错了,我就不该把战马从西夏带回来,到了这里才晓得大宋竟然没有合适他们奔驰的地方,牧场不可过黄河,可是您看看,黄河以北能有多少地方可以让我放牧万匹战马?”云峥有气无力的向富弼抱抱拳头,就继续苦思冥想。
富弼见云峥非常的消沉,就问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猴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富弼之后,富弼也呆坐在那里不做声。
他以为饲养战马只要找一处长草的地方就行,哪里会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广阔,平坦,日照充分,背风,远离人群,大宋的战马不都是饲养在农户家里的吗?(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云峥艰难的动动嘴说:“甲子营已经骑在马背上快一年了,但是在西夏的时候和西夏骑兵较量过,人家一个骑兵,就能轻松的对付我们四个人,把四个人全部打下战马,人家似乎依旧游刃有余,骑马,似乎要从小训练,而非等到成年之后再调教。
您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西夏人,青塘人,他们的腿都是罗圈,这就是常年骑在马背上造成的身体畸形,契丹人的腿也是如此,只是新生的契丹人似乎罗圈腿的越来越少,他们更加的像我们大宋人。
我自以为给大宋带来了最好的东西,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找了一批一次性的骑乘工具罢了,我在环州的时候和种谔说起骑兵的时候,自信满满的告诉他,五年之后,我们就能组建一支万人的骑兵队伍,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美梦。”
富弼站起来走了几步道:“宋人不擅养马,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们认为自己比契丹人,西夏人,青塘人聪慧,总以为他们能做到的,我们就能做的比他们更好,太自大了,只是养马一途,我们就远远地不及北方的蛮族。
这些年不知为何,草原上的气候越来越冷,他们的生存条件日益的变得艰难,这也是他们为何总是要向南方挺近的原因所在。”
赐乐业人大举南迁就是一个铁一般地事实,这个流浪的民族,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对危险的嗅觉,庆历二年的时候,富弼担任泉州通判的时候,就发现有大量的赐乐业商人涌进了南方,当时为了堤防他们,富弼亲自调查了他们南迁的原因,最后才从赐乐业人的长老那里知道,在遥远的北方,冬天越来越难熬,不光是他们,那些草原上的蛮族也在南迁,他们只不过是迁徙的最远的一支罢了,为了开解云峥,富弼将一些见闻说给了云峥听。
“赐乐业人?很多吗?”云峥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都是些流浪商人,人数不少,至少京兆府就有很多,两个月前,赐乐业人的长老拜见我,希望能允许他们在大宋的国土上置业,还要求在醴泉安家落户,那里可是前唐乾陵的所在地啊。
真是笑话,景佑二年陛下就下达过旨意,不许外族人在大宋置业,只能租住,老夫焉能答应,如今他们以为抱成团,老夫就会退让不成,说什么献上金花菜的种子,金花菜不过是一种蔬菜而已,他们难道还以为大宋是前唐时期,一个菠薐菜就能让他们全族受益。”
听了富弼的话之后,云峥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犹太人也就是赐乐业人感兴趣了,自己以前给学生讲过陇东紫花苜蓿的来历,其中还将故事引申到了犹太人身上,被一群丫头片子围攻,认为是在胡说八道,梁薇薇甚至引经据典的驳斥云峥,说苜蓿早在汉代就进入了中国,和犹太人有什么关系,金花菜就是苜蓿这个典故,也是云峥从那次争吵里得知的。
历史没有记载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那是一场骗局的缘故,刚刚从回鹘逃到陇东的赐乐业人受到了当地百姓的善待,他们将自己带来的大量苜蓿种子赠送给了当地百姓,告诉他们这是宝贝,结果,当地百姓种植之后发现除了喂猪之外一无是处,咒骂赐乐业人是骗子,而赐乐业人也非常的愤怒,这些人竟然拿紫花苜蓿去喂世界上最肮脏的动物,本来打算收购他们的紫花苜蓿卖给军队当大军的草料的,结果不欢而散。
紫花苜蓿在地里一长就是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