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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望远镜,邢亮对身边的王承斌说道:“立即给迫击炮连和杨孝思的炮队营发信号,集中火力把广平桥和南碘桥给我炸毁!另外,待会务必要将鬼子的大炮压制住,它们对我军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自从知道把自己的部队配属给比志岛支队以后,泷本美辉大佐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发誓要打个漂亮仗,既给比志岛义辉这个胆小鬼看看,也让桦山资纪总督知道第四混成旅团不是吃干饭的。跟随前卫部队渡过广平溪后,泷本大佐摊开了军事地图:沿着河谷中那条曲折蜿蜒向南伸延的山道,只要再翻过西南方的这一片低矮山丘,新竹东部重镇关西就将完全处在自己的兵锋所指之下。占领关西,不但可以从侧翼威胁新竹,还会使支那军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轻轻合上地图,泷本美辉踌躇满志地吩咐身边的副官:“一木,立即传令黑松良光中队以最快的速度抢占路前方最高的那座山丘,后面的部队也要加紧过河,今晚我们就在关西宿营!”
泷本美辉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连十分钟都未持续,就被一阵异常猛烈的炮火给炸的灰飞烟灭。“哐,哐”,随着炮弹连续不断地在广平桥附近爆炸,几十名正在过河和等待过河的小鬼子被炸上了天,本来就残破不堪的广平桥也在几发炮弹准确命中目标后,被彻底摧毁。
与此同时,南碘桥亦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比志岛支队刚刚过河一百多人,抗日联军的炮火就怒吼起来,一连串的爆炸将南碘桥撕得粉碎,桥上的小鬼子亦被炸得血肉横飞。被炸成碎片的太阳旗,如冥钱一般飘散得四处都是;鬼子的尸体将南碘溪水染成了一片猩红;那些掉到河里、却侥幸没有上西天的鬼子,在水中拼命挣扎,最后被激流冲得无影无踪;岸坡上受伤的鬼子,痛苦地抱住脑袋,尖叫哀嚎着满地打滚儿……
一接到南碘桥被炸毁的消息,比志岛义辉心中就咯噔一下。待看到广平桥方向也冒起了滚滚的浓烟,他立刻明白了对手的意图:狡猾的支那人企图利用河流,将我们的兵力分割开来,各个击破。现在,必须要尽快与被隔开的部队以及泷本支队汇合。
“快,通知工兵中队赶紧上来搭设浮桥,炮兵中队迅速对敌之炮火进行压制!”比志岛义辉向传令兵大声吼道。
看着传令兵快速离去的身影,比志岛义辉的脸色突然又是一变。他扭头对参谋长宫崎夏雄说道:“宫崎君,还得赶快加派一个中队增强大姑陷河木桥的守卫,万万不能再让此桥有失!”
对义勇军深怀戒惧的比志岛义辉,尽管一路上都很小心翼翼,但大本营对义勇军入台情况的分析报告,还是使他对抗日联军的实力有所低估。台湾支那军的武器装备、训练水平都极其低下,就算数倍于我又能奈之我何?义勇军虽说利害,但毕竟人数有限,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力将4000多身经百战的大日本皇军一举吃下。
比志岛义辉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然而事实却让他知道自己还是再一次小看了义勇军。即使有炮兵中队的火力压制,搭建浮桥的工兵部队依然连续失败了好几次,支那人炮兵那诡异的弹道轨迹,使得炮兵中队很难准确找到它们的所在位置。一番炮击下来,不但未能对敌人的炮火形成有效压制,反而是自己的大炮被炸毁了两门。不过,浮桥无法搭建还不是最让比志岛义辉担心的事情,战斗大约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后,刚才亲自去安排大姑陷河木桥守卫工作的参谋长宫崎夏雄脸色凝重地急匆匆赶了回来。
“大佐,大姑陷河木桥已经失守被炸,守卫木桥的小队也已全部殉国。从支那军发动的攻势规模看,他们是想把整个东路军都围歼在此地,咱们得提早做准备呀!”宫崎夏雄忧心忡忡地说道。
比志岛义辉禁不住心中一激灵,中坜之战义勇军狠辣奇诡的战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果不能尽快与泷本支队汇合,并得到西路主力的救援,恐怕自己和比志岛支队这番也会凶多吉少。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比志岛义辉咬着牙说:“让工兵在南碘溪下游多寻找几处架设浮桥的地点,我就不相信支那人能把所有的区域都控制住。另外告诉大家,此刻不是再闹意气的时候,泷本支队被歼灭,咱们也不能独存。只有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
此刻,泷本美辉大佐也发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第四旅团混成支队不但已被广平溪分割成了两部分,而且所有的路径都被支那军队封锁得严严实实。前面通往关西和龙潭陂的道路早已为支那人堵住,黑松良光中队才刚行进到那处山丘下,就被一阵密集的排子枪打了回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他们附近的几座山丘上,也响起了疾风暴雨般的枪声,立时便将猝不及防的士兵们打倒了一大片。泷本美辉终于意识到,在这前有敌人重兵防守,后有广平溪挡路的绝地,如不能尽快打开一条生路,后果将不堪设想。
尽管被滞留在对岸的工兵中队,也曾几次尝试搭建一座浮桥,但都因敌军炮火的压制而没有成功。泷本美辉大佐率领着独立混成支队大约三分之二的兵力,被分割在了广平溪西岸进退两难;其所属的宪兵中队、工兵中队、炮兵中队以及比志岛支队的大约一百多人,在“群魔无首”之下,被困在了广平溪和南碘溪之间的狭窄区间内;而比志岛支队的主力则又被滞留在了南碘溪东岸。至此,东路日军已经被彻底分割为了三部分。
第二部怒海潮生第四十四章新竹保卫战(下)
太阳带着最后一抹光辉沉入了地平线,只在大地的尽头留下一片灿烂的晚霞。看到暮色在山峰的阴影下越来越暗,越来越浓,泷本美辉大佐禁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他有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最漫长、最难熬、最痛苦、最危险的下午总算是熬过去了。
自从被抗日联军分割包围在广平溪西岸以后,泷本美辉为天皇陛下建功立业的美梦破灭了,没完没了的噩梦却一个接一个。
大佐和他的士兵都是具有武士道精神和大和魂的帝国军人,他们坚韧勇敢、视死如归,但面对着支那军占据着有利的地形、集中优势的兵力以及前所未见的凶猛火力,却根本无法扭转战场上的劣势。实际上,日本陆军在朝鲜和辽东、山东与清国军队作战之前,外土作战的经验并不丰富。只不过是那种以效忠天皇为目的的武士道精神和扩张主义思想以及清军的腐败堕落、将领的贪生怕死,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自以为所向无敌,可以横行天下。
长期以来,日军步兵的战斗手段深受法国、德国军事战术思想影响。陆军部在1887年修改的《步兵操典》仍是效仿法国,强调“步兵的战斗手段是火力战和白刃战”,即以散兵的齐射压制敌人,然后发起冲击,以刺刀搏战制胜。日军的这种战法,在朝鲜、辽东对付叶志超、赵怀业之流绰绰有余,但在台湾却吃不开。在这里,他的对手是比他们多着一百多年战争经验的邢亮和拥有先进武器、先进战术思想的志愿军。就是黑旗军和新楚军论起战斗力和战斗经验也不比日军差。刘永福率领黑旗军在中越边境多次大败法军;新楚军的前身,栋字军曾在狮球岭阻击侵台法军寸步难行;新苗军虽然是民兵,但这些山民有着多年野外生活的经验和准确的枪法,每个人手中的武器也绝不是吃素的。这些可怕的对手让狂妄自大的泷本美辉吃尽了苦头,也导致了大佐的这次南进血本无归。
邢亮从在辽东时就开始了解和研究法军和日军的《步兵操典》,鬼子善于拚刺刀、白刃战,那就偏偏不让他发挥这种优势。在这场战斗中,抗日联军就是凭借凶猛的火力、精准的枪法,将泷本支队死死地压制在广平溪西岸狭长的河滩上。
战斗刚刚打响时,泷本美辉还为终于可以和支那军面对面的大干一场而兴奋不已。在他认为,支那人胆小如鼠,只会偷偷摸摸的打黑枪,不敢真正与皇军较量。经过一阵子激烈的交火,泷本发现《步兵操典》上讲述的火力压制,然后冲击拚刺刀的战法却突然变得不灵了。支那军利用皇军为增大步枪火力的密度,队形较为密集的弊端,集中优势的排子枪火力,发挥手榴弹的威力,把大和勇士们杀得尸成山、血流成河。担任第一轮冲击的部队,一个冲锋下来,扔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两个中队四百多人竟然连两成都没有撤回来。尤其是他亲眼看到自己最得意的部下黑松良光大尉率领的整整一个中队帝国精英,在短短的十分钟里,就被敌人那种可以连续发射子弹的武器尽数打倒在半山坡上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可怕了!这绝对是一场恶梦,直到这时候他才完全理解了“支那煞神”的真正含义:那密集的子弹像是掀起的一阵飓风、劈头盖脸打过来的是一场无坚不摧的冰雹,在“嗒嗒嗒”的狂啸中,包括黑松大尉在内的二百名士兵全给人家当了活靶子,这岂止是“支那煞神”?简直就是支那阎王!
双方只是刚刚交手,泷本支队四分之一的兵力就这样消失了。暗暗心惊之余,泷本美辉不敢再冒然发动新的攻击,只得命令部队固守待援,希望可以在对岸炮兵中队和工兵中队的掩护救援下,撤回到广平溪东岸,与比志岛合兵一处。可是事与愿违,在两个小时内,工兵中队连续尝试了五次,非但一座浮桥都没有搭建起来,反而损失了几乎一半儿的工兵,还连带着炮兵中队也被炸毁了三门大炮。
由趾高气扬到近乎绝望,这一连串的打击毁灭了泷本美辉必胜的信念,但崇尚樱花,信奉“宁愿短暂,只要灿烂”大和魂的他,并没有把心里的扭曲和恐怖写在脸上,依然大声地鼓舞士兵们忠君爱国,为天皇献身。然而他们的痛苦却只是刚刚才开始。尽管支那军似乎仍在顾忌大日本皇军的骁勇善战,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强攻,可占据着制高点的对手却通过精准火力对己方进行压制,不断发动小规模突击。这些突击没有固定的路线,也不十分猛烈,但却让泷本支队吃尽了苦头。支那军每次进攻时,都是分成好几队从不同的方向慢慢向河滩逼进。与此同时,埋伏在各处制高点的支那枪手就会用他们那近乎恐怖的枪法,对暴露出身形的帝国士兵进行狙击,几乎每分钟都会有帝国士兵成为支那人射杀的目标。
这种零敲碎打、上下结合的战法,使得河谷里的鬼子都陷入了深深的死亡恐惧当中,只要稍有不慎,他们的脑袋保准会被那无孔不入的冷枪打爆。由于战战兢兢,又不敢太过暴露自己的身形,鬼子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于是抗日联军的小规模突击也一次又一次的得手。每一次,都会有十几名甚至几十名鬼子来不及还手,而向天皇尽忠。这一点到颇像被日本人视为武士象征的“鲤鱼”,在受人宰割时,能够坚毅地忍受,直到死去。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河谷中的岚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将白日里的硝烟驱散得一干二净。浓浓的夜色挡住了敌我双方的视线,白天屡屡得手的支那军也完全停止了他们那种“卑鄙下流”的攻击手段,战场上一时间安静下来。终于看到了逃生的机会,泷本美辉大佐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他知道,只有趁着夜色,尽快将部队撤离这块儿死地,与河对岸的部队汇合,他们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