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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电话亭,她拿出钱包掏硬币,手指却在抖着,越着急越拿出来,结果里面的钱币洒在地上,几枚硬币才蹦出来。
她盯着那几枚硬币,脸上出现一抹喜色,然后捡起来全数塞进话机里,着急地拔着那串熟悉的国际长途。
可是回答她的仍然是冰冷的机械女音,一连串的英文,让掉进深渊的心更加绝望。她忘了,这串数字很早就打不通,只是曾经沾上韩少琛这个名字,所以一直铭记于心而已。
只是此时它刻在心上,却像被镂空成一个又一个的洞,凉飕飕的透着风,比这清冷的空气更冻人。抓着听筒的手都冻僵了,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猛然想起什么,又拔了另一串号码。
“喂?”那头过了很久才被接听,带着浓重的鼻音。
“琛哥哥,是不是死了?”她问,声音在清冷寂静的街道响起,带着出奇的冷静。
一句话,惊得韩少玮睡意全无,他坐起来,试探地喊:“乔可遇?!”
“我知道他死了……”喃喃的自语,并不像要得到什么回应。眼里滚动的泪珠终于滴落一下,大颗大颗的,一滴滴落在话筒上。
因为死了,所以才会突然音讯全无,所有的想不通的事情也都变得合理起来。
“乔可遇,你在哪?谁告诉你阿琛死了?”韩少玮听出她的不对劲,着急地问,却听不到回答。
此时乔可遇已经听不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或许从来都没听到过,她只是依着记忆拔打了韩少琛曾经住所里的电话号码。
所有的话都是无意识的,说完后身子无力地慢慢滑坐到地上。地砖上的冰冷透过裤子传过来,她只是失神地坐在那里。
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寒冷,忘了世界,忘了今昔是何今昔。也忘了刚刚所发生的事,她只是坐在那里觉得心好痛好痛,痛得不能呼吸,痛得想在此刻就此死去……
皇甫曜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地上的样子,话筒被细细的电话线吊着,垂在她的身侧摇摇晃晃。乔可遇面如死灰,仿佛失去灵魂的娃娃。
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手慢慢搭上她的肩头,轻声喊着:“乔可遇?”
肩头的触感让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他精致的眉眼。只是恍恍惚惚地盯着那双眼睛,视线渐渐模糊。
皇甫曜皱眉,这么冷的天气,她穿得也不多,掌心下的衣服冰凉冰凉的,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也是冰冷冰冷的。
乔可遇却下意识地皱眉躲开。
“走,赶紧回家。”见不得她这么作践自己,皇甫曜拽着她的手将人拖起来,司机开着车停在他们不远处。
“不,我不要,我要给琛哥哥打电话。”乔可遇突然挣扎着去抓话筒,与刚刚的安静形成剧烈的反差。挣扎弄得头发凌乱,以皇甫曜也拳打脚踢,像疯子似的。
皇甫曜看她为另一个男人发疯,胸口郁结,双手紧抓着她的肩头吼:“他死了,你给我醒醒!”就是再作践自己,韩少琛也不可能活过来。
他声音很大,震得她耳膜发痛,乔可遇多想自己没有听见,但是那余音在耳边回响:他死了。
好残忍,他明明答应自己回来娶她,娶他的乔乔。她等了四年,结果别人告诉她,他死了。她的琛哥哥死了……
多么好笑!
唇角扯起难看弧度,她想笑出来,可是眼泪又啪啪地往下掉。那种不能呼吸的疼痛又袭上来,她死死地抓着胸前衣襟。
皇甫曜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倔强过,温驯过,冷漠过,也脆弱过,却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哭得如此伤心,绝望。
韩少琛之于她,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他发现自己不敢想,越想心里便越恐惧。
“乔可遇,跟我回去。”他强硬地抱着她,将她往车里拖。
“我不,不要。”乔可遇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她只是本能地反抗,不想离开这里。
她看着那部孤零零的电话,那是韩少琛出国后,他们唯一的联糸工具,她可以从那里听到他的声音,他的鼓励,他笨拙的说着他身边的趣事。
韩少琛总是那么的不懂幽默,将一件有趣的事,说得没有起伏,但是她喜欢听。
他说:乔乔,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便回来。
他说:乔乔,你要勇敢一点,
他说: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圣诞节快乐!
他说:乔乔,我的乔乔……
本来清冷的嗓音里,只有叫她的名字时才会产生缱绻。
他真的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大多时间他们只是抓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
“走。”皇甫曜看着她的眼神中又变得恍惚,就知道她又在想韩少琛。
“我说了不,不要碰我——”她激烈的反抗,但是可能身子太弱,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乔可遇!”皇甫曜心惊,将人快速搀扶起来。
司机见状,马上下车来帮忙打开车门,皇甫曜将人抱上后座,车子开回瞰园。
韩少玮那边,仍然抓着手机在着急地喊:“乔可遇,告诉我你在哪?”他可以听出她的声音很不对劲,他担心地吼着,却仍听不到回应。
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感觉,他掀被下床,手忙脚乱地开始套着衣服,弄得卧室里一片杂乱。
“少玮,你干什么去?”安琪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看他。
电话响的时间,她已经醒了。听着他一遍遍的叫着乔可遇的名字,心里早就不舒服。
“乔可遇可能出事了,我出去看看。”韩少玮回答着,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不准去。”安琪从床上爬起来,在他拉开门时用力地关上,后背倚在门板上阻住他的去路。
“安琪,别闹。”韩少玮心里着急,哪顾得了她现在的感觉。
安琪赤脚站在地上,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裙,脖颈、肩头和两条手臂都暴露在冷空气里,冻的有些瑟瑟发抖,却仍倔强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准他三更半夜去关心别的女人。
“安琪,你老实告诉我,阿琛的事是不是你告诉她的?”他想不明白,乔可遇怎么会突然知道?
“你遇到乔可遇的事就发晕了是不是?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安琪叫屈。
她本来是想说来着,只是还没来得及。不过也好,反正那个女人迟早知道。
“没有最好。”韩少玮冷声说着,伸手拽开她便要往外走。
“不准去。”安琪却是死活不肯退让,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
“让开,我只是去看看她。”想到乔可遇刚才的声音很不对劲,他有些不耐烦。
“不,别走,少玮,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你知道我自己在这里多怕吗?就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安琪抱着他的手臂哀求,坚决不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韩少玮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心软,但突然想起乔可遇说:我知道他死了……声音那么悲凉,那么绝望,让他的心也跟着泛起疼痛。
最终,担心乔可遇的心情抵过了对安琪的心软。他说:“我去看看就回来。”然后拂下她抱着自己手臂的手,将她的身子拽开便往外走。
“韩少玮,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安琪在后面吼,眼睛里已经蓄了泪,当然还有不甘心。
韩少玮往外迈的步子微顿,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但他并没有回过头,只是脚步匆匆地离去。
安琪生气地抓过柜子上的相框举起来,啪的一声,玻璃碎裂了一地。照片歪歪斜斜地从相框里掉出来,玻璃堆里两个面容相像的男子,互搂着肩膀,笑容比身后的暖阳更加灿烂,却只是往日如昨……
——分隔线——
皇甫曜将乔可遇带回瞰园,她一直都在晕迷中,陷入无边的黑暗。许许多多影像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晃来晃去,扭曲的、变形的、放大的,仿若靠近又远去。
许多吵吵杂杂的声音,离自己很远又仿佛很近,却什么也听不清。她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像抹失了心的魂魄,不悲不喜。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手捂在胸口的位置,才觉得里面空空的。
对了,她该是在找人才对,找个那个住在这里的人。那个她一直在等待的、她的琛哥哥,对的,琛哥哥!。
目光茫然四顾,下意识的寻找,四周却黑得像化不开墨,阴凉的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过来,彻骨冰凉,冻得她浑身颤栗。
“乔乔,别怕。”是琛哥哥的声音!
她脸上闪过欣喜,可是眼前的视线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她看不到人,更看不到琛哥哥。
“琛哥哥。乔乔好怕,好怕……”她说着,伸出双手朝前触摸着,却什么都没摸到,只有满手阴凉的风。
“琛哥哥?”
没有人回答。
“琛哥哥,你在哪里?”因为抓不到,也听不到回应,她的心开始恐惧,着急地问着,手在虚空里胡乱摸索。
可是找了半天,喊了半天,韩少琛还是没有回答她,她也摸不到任何东西。就在害怕的忍不住哭出声时,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
“乖乔乔,不哭哦。我不是在的吗?”他安慰着她。
“琛哥哥。”她的手向前探去,这次终于摸到了他胸膛,心终于安下来。眼中带着温热的泪,唇角却扬着笑,问:“琛哥哥,你去哪里了?乔乔一直找不到你。”
韩少琛却是叹了口气,他说:“乔乔,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呢?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琛哥哥不在你身边,要学会坚强的生活下去,知道吗?”他叮嘱。
“为什么你不在身边?你要去哪里?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着急地问着他,扯住他的手,那么冰那么凉的手,没有一丝温度,冰得她的心都抽搐。
可是她不放手,她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只要琛哥哥在,她的心便是热的,她可以帮他捂暖它,甚至整个身子,整颗心。
“乔乔,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没有人比我更贪恋这个世界,更贪恋还活在这个世间中的你。哪怕只是躲在阴暗里,看着你哭,看着你笑,远远的看着你幸福下去,我都愿意。但是乔乔,我不能了,再也不能……”
“所以乔乔,勇敢下去,不要再哭,琛哥哥想看到你幸福,这样才能走得安心。”
“不,我不幸福。你知道我最爱哭的,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她用力的扯着他的手喊着,心疼到不能呼吸。
“乔乔,记得一定要幸福。”天边划开一道白色的光,她终于看到韩少琛的笑容,很安详的笑容。看着她的眸子那么温柔,充满着所有的祝福。
她还来不及细想那笑容的意义,它便已经转淡,越来越淡,最后化作透明……
乔可遇这才意识到害怕,着急的想要抓紧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却发现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抓住。
“乔乔,一定要幸福。”韩少琛最后的话传过来,化在了无边的风里。
“不,不要走!”她着急地呼喊,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水里。
不,确切的说是浴室的按摩浴缸。她全身**,水里暖暖的温度让毛孔舒展,水面上丰富的泡沫一直没过她的胸口。几件衣服被随意扔在地上,皇甫曜正蹲在浴缸边,正拿着喷头准备冲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