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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台,小六子,小六子回来了!”
江忠源闻言大喜,就看到小六子满身尘土,路都走不动了,被人搀扶到了面前,话还未说已经先哭了起来:
“抚台,张震,张震的那些部下不肯发兵啊!”
“什么?”江忠源面色大变:“张震不肯发兵?你见到张震没有?”
“张震去了京城还没有回来,可他的那个叫莫黑的部下却寻找借口左右推托!”
小六子擦了一把眼泪,脸上。挂满愤怒:“我去张震大营的时候,看到其部兵精良足,光是西洋大炮就有几十门,火枪不下千条,可不管我怎么哀求,那个莫黑居然说什么要调丁国恩的部队来救咱们庐州!”
“哦,我知道了。”江忠源出奇的并没。有怎么愤怒,反而淡淡说道:“其实有没有援军,这庐州一样还是要守下去的,大家都别聚在这里了,各自去准备对付长毛下一次攻击吧!”
说着也不看众人,自顾自背着双手走了开去。
实在有些错误判断形势了,冒。然来到了庐州。庐州是皖北重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而守城清军不满三百人,乡勇不过五千人。
自己亲自率兵勇两千七百余人力疾前进,受安徽。巡抚的大印还是在半路上接的。
进入庐州之后,自己按照防守南昌的办法布置庐。州城守,扼亲信将官把守各城门,集文武于城上分段守御,自己则率亲兵驻扎水西门。庐州城单墙矮,城内兵力、物资均不及南昌充足,自己又急忙上奏请兵、要饷,固守待援。
圣上先后谕令河南、江苏等省兵勇万余赴援,又。命湖广总督吴文镕将留守武昌的江忠源旧部全数遣往庐州。长毛兵临庐州城下后,立即采用围城打援的战法,先败由安徽东关来援的总兵玉山部清军两千余人,歼其大半,继又击溃由六安来援的总兵音德布所部。其他各路援军闻风丧胆,裹足不前作壁上观。
江忠源历来主。张围歼太平军,现在却反被太平军包围,身陷孤城绝地,而在最困难的时候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江苏的张震了。
可是现在连张震也不肯发兵,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恩师,长毛围攻庐州已经三十余日,长毛先以城外居民点作掩护,挖掘地道,以水西门为进攻重点。恩师督兵从城内对挖,破坏了长毛的九条地道,并先后两次堵住了长毛疯狂的轰城和冲锋,这等功劳,也算对得起朝廷了。可眼下各部援军均裹足不前,张震所部精锐又不肯发兵庐州,学生以为恩师可以暂时放弃庐州了。”
回头看去,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康雪烛,江忠源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西才,庐州乃皖北最紧要所在,一旦丢失的话,则安徽形势岌岌可危。圣上既然命我赴任安徽巡抚,那是对我的信任,我岂了因为长毛势大,而放弃守城?我已经仔细想过了,一旦城破无非就是一死以报效朝廷而已。。。。。。”
“恩师,恩师你不能死,恩师乃是朝廷栋梁之才,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恩师去做!”康雪烛有些急了起来,抬高声音说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江忠源一点也不害怕,自言自语说道:“我为朝廷而死,那本是做臣子最光彩的事情!”
“可是,老师。。。。。。”康雪烛嗫嚅几句,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自己在这一点上是不太赞成老师看法的,怎么说这也是满人朝廷,好好一个汉人,值得为了满人朝廷这么效死吗?
可是这些话自己不敢对老师说,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西才,你观张震此人如何?”
老师忽然的问话,让康雪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老师,此人见死不救,坐看庐州失陷,枉费朝廷对他如此信任!”一提到这个名字,康雪烛当时就咬牙切地说道。
“他非是见死不救,而是要把功劳全部揽到一个人的身上。”江忠源面无表情,淡然说道:
“等我们和长毛拼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张震一定就会出现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依然可以做他的不败战神。”
“不败战神?不也一样被六千发匪跑了出去?”康雪烛有些不太服气,哼了一声。
“西才,你终究还是年轻了些,见的事情不多,你当张震真的是被发匪打败的?这些鬼话,原也只能哄哄那些京城里的官员。”见学生一脸错愕,江忠源常常叹息一声:
“近两万人包围住六千疲惫不堪的残匪,又有火炮火枪之利,就算一个再无能的将领指挥,只怕也一个冲击就能打败发匪。”
康雪烛想了一会,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可是张震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老师完全可以上折子弹劾张震!”
江忠源苦笑了一下,说道:
“张震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了很久也都没有想通,我手里也没有任何证据,况且为了发匪逃脱,张震不但杀了两个千总,还亲自上书朝廷自请处分,他被传召到了京城之后,又必然会大肆去结交权贵,这样的人要是咱们上书弹劾,有谁会站出来说话?
朝廷上上下下,就连圣上也说张震是个老实人,可这个老实人,在我看来却是咱们大清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奸诈之徒,貌似忠良,实则包藏祸心,有朝一日必然呼风唤雨,祸乱朝纲,将来乱我大清者,必是张震无疑!”
“老师,您说什么?”康雪烛打了一个哆嗦。
“乱大清者,必张震也!”江忠源一个字一个的从嘴里迸了出来:
“长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张震这样手握重兵大权的人!
西才,张震不过二十,已经做到了封疆大吏,他又外养心腹,内连权贵,最可怕的是连圣上也对他这么信任,将来怎样不堪设想。
还有其人比咱们早来安徽,仗着自己特殊身份,让那些安徽商人心甘情愿出钱出粮,可咱们自从来了之后,每每筹备粮食却是音讯全无,那些商人不是叫穷,就是左右推托。
我还听说在长毛进犯桐城之前,桐城之华家这些大商贾,早就已经举家避难上海,而且一路都有大批士卒护送。张震,这是在刻意交好这些商人。
早晚都有那么一天,这些人的眼里只有张震,再无朝廷二字,江苏安徽乃朝廷要紧所在,可现在却被张震控制住了安徽之心,等到他再在江苏站稳脚跟,要想作乱易如反掌!”
江忠源说一句,康雪烛脸上的肉就抽动一下。
“我已经准备为朝廷尽忠了,可你还年轻,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死,况且我还有重任要交给你去办理。”江忠源说着从怀里摸出了几封信,交到了康雪烛手里:
“这是我知道张震不肯发兵之后,亲笔写的信,一旦城破之日,你务必要保全自己,而且还要把这信分别交到张亮基、曾国藩等人手里。
现在张震虽然势大,但终究还没有成大气候,可要等他成了气候,再想遏制他可就难上加难了。张亮基、曾国藩等人皆是朝廷忠良,可以信任,你只要把这些信给他们看了,他们就必然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西才,我死并不可怕,但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想办法把信送到,这可是比性命还要紧的事情,你千万千万不能出现些许差错!”
康雪烛接过信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恩师尽管放心,就算康雪烛两条腿被砍断,爬,也一定会爬着把信送到!”
实事求是地说,江忠源打仗还是非常能打的。
庐州四战之地,扼要江淮,实实在在的战略要地。由于田家镇失陷,江忠源在湖北急趋未及求援,他上书自劾,“降四级留任”。没隔几天,即有新诏,任其为安徽巡抚,立命他赶往庐州救急。但由于太平军连陷黄州、汉阳等地,江忠源不能抽出大军出庐州,最终只携两千多兵士冒雨疾行。士兵们中道多病,他本人也染上重病。
经六安时,留下千余人助守,江忠源只带千余人,被人用担架抬着赶往庐州。
可惜这个人的命实在不好了些,除了各路援军都被击退之外,陕甘总督舒兴阿拥兵万余人,号称来援,但畏于太平军兵威,逡巡不敢出击;江忠源之弟江忠浚与清将刘长佑统数千兵来救被拦截于城外五里墩不得进。
最能救援庐州,同时能够在太平军背后致命一击的张震却根本连发兵的意思也都没有。而且最让人可怕的是,身边还有了太平军的内应。
当初江忠源到了庐州城外,看到形势不对劲,忙叫江忠浚去找庐州知府胡元炜,问其守城情况。胡元炜一问三不知。胡元炜在给江忠源之前的信中说一应俱备,其实城内兵少粮寡。面对如此一个欺上瞒下的混帐知府,江忠源气得五脏俱裂,不得不重新部署兵力。江忠源曾经在学生弟子面前骂道:“杀我者庐州知府胡元炜而非长毛也。”
被包围一个多月后,庐州知府胡元炜暗中与太平军约降。得
知庐州城内粮食、弹药已空,太平军加紧进攻。终于在胡元炜的配合下,太平军首先由水西门方向奋力突入,冲杀入城。
江忠源知事不可为,挥刀自刎。其手下人急忙夺刀,其中一老仆人背上脖子已经出血的江忠源就往城外跑。江忠源奋力挣脱,不顾脖子上的伤口,提刀迎杀太平军。
这人也算是尽到了自己当奴才的责任,一边提刀奔跑一边大声疾呼:
“诸军勿慌,死则死矣,亦能千古留名,今日江忠源决意效忠朝廷,报效圣上,诸军随我死战!”
有感念其勇者,纷纷跟随在江忠源身后杀出,可大部分人却早已经军心涣散,跟随在江忠源身后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一路转斗至水闸桥,这位巡抚大人已经身受重伤,终于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杀我者,非长毛也,杀我者,张震、胡元炜也!”
说着面向紫禁城的方向跪了下来,尽力磕了几个头,然后一跃而起,跳入身边古潭之中自杀。
江忠源的一生是非常短暂的,但他是一位颇具特色的人物,在清政府镇压太平军的战争中占居著重要地位。他以儒将领兵,对太平军作战“如报私仇”,是太平天国**初起时的一个最大恶敌人。
其讲究经世之学,对清朝军政形势保持著比较清醒的头脑。并且善于领兵,也打过一些胜仗。正因为如此,清廷在他死后予以殊荣,追赠总督,予谥“忠烈”,褒扬三代。而湘系人物如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等则把他视为士大夫出而领兵的先驱和榜样,大力颂扬。
但在太平军的迅猛攻势下,他先是人微言轻,后是独臂难支,不但没能阻止太平天国发展,反而在太平军进击下兵败身亡,算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而在庐州落到太平军手里之后,张震也已经从京城回到了军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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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得到庐州失陷的消息,是在重新回到军营后的当天。
怎么庐州到了现在才失陷?怎么江忠源比另一段历史上晚死了几个月?张震忽然发现很多事情正在发生着什么改变,尤其是在时间方面。
有些时间提前发生了,有些时间却延迟发生了。自己曾经依仗,并且根本无法离开的那些历史知识还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帮助吗?
张震有些迷茫,也根本无法回答自己。
莫黑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有些过分,但现在的张震已经学会了努力去克制自己的脾气,并且学会了努力去接受一些之前自己看来非常卑鄙无耻的事情。
没有什么别的任何理由,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现在不用再去想别的了,而上如何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