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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过户到我名下,好象我为了这笔钱才给你治病似的。是过户到基金会的名下。”
“基金会的名下?”杜淹茫然了,浮肿的眼帘面呈一条缝,瞧着杜如晦。杜如晦自然也搞不懂。
基金会在现代民法里是一种拟制人格的法人,可以拥有财产,独立承担民事责任,可以以法人的名义对外从事民事活动。这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种法律制度。左少阳给他们耐心地解释什么是法人,为什么一个组织可以当作一个人来看待,他有什么样的权利和义务。
见他们难以理解,左少阳又拿出衙门的财产来说事,说了半天,杜如晦他们还是不懂,因为古代没有财产登记制度,也没有什么房产证之类的,衙门的东西是皇上的。归于个人,并不存在集体所有这种制度。
家庭财产也是这样,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也就是说,理论上,所有的家庭财产都是属于家长所有的,也是归于个人。不存在由某个组织享有财产所有权的问题。
所以,尽管左少阳打了很多比方,找了很多例子,说得他口干舌燥,杜淹和杜如晦等人还是一脸茫然。
这也难怪,唐朝商人的地位非常低下,连做生意都被圈定在固定的东市、西市里,而且进行时间上的限制,对商人也有种种歧视制度,商品经济不发达,自然不可能产生民事法人制度。脑袋里也就更没有法人的概念,也不可能理解和接受这种制度的。
左少阳彻底泄气了,他两手一摊,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杜淹是不敢乱说的,这时候生怕惹恼了左少阳,到底是自己的性命要紧,拿出巨额钱财,目的就是这个,不能把主要目的给破坏了。所以瞧着杜如晦,让他拿主意。
杜如晦道:“方才左公子你说的,成立一个基金会对财产进行管理,这个我听懂了,就是让大家一起拿主意,不要独断专行嘛,这没问题,只是,这财产,你说归基金会所有,把田产这些都过户到基金会名下,这就不能理解了,照我说,还是划归一个人名下才行,由他来掌管,这个基金会的人,帮着一起出出主意,群策群力嘛。”
左少阳苦笑,感情自己前面说的都白费了,本来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委员会管理制,成了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帮着出主意的首长负责制或者说是主人幕僚制。如果连杜如晦这号称神童的超级知识分子都不能理解的这种法律制度,那就别指望别人能理解了。
想想也是,千百年来帝王君主制都是讲的一言堂,在朝廷,皇帝说了算,在衙门,刺史、县令说了算,在家里,家长说了算。整个社会都是一种一言堂的制度格局,民主制度那时候恐怕连萌芽都没有。人们都已经习惯了服从,听从上司的指派,自己拿主意自己当家作主,还没这个习惯。
左少阳费了一番口舌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叹了口气,道:“行,那你们说,这些财产该怎么办?划归谁的名下?”
杜寅小心翼翼瞧了一眼左少阳,陪着笑道:“这些东西,要不就不过户了,依旧还是落在我们杜家,如何用度,左公子你说了算,啊不,还有那个基金会,你们说了算。如何?”
见左少阳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躺在床上的杜淹忙孱弱的声音道:“胡说!不过户,那叫什么散财?还是把田产、房舍等等都过户到左公子名下的好,由左公子支配,反正我也有人在基金会里,账目清楚明白的就行了。”
第484章 狡兔三窟
左少阳头都大了,如果自己管这笔钱赈灾济民,还要开设药铺等等,那可忙死了。哪里还能行医修道。
怎么办呢?左少阳脑袋里盘算着。
孙思邈在一旁说道:“师弟,财产过户到你名下,这主意还是可行的,到底是你的主意,自然由你保管。你也不用太费心,不是有人在帮着你吗。这样吧,我大儿子孙守然对账目很精通,特别善于管理药铺。你这基金会既然是搞的药铺,就让他加入基金会帮着你管账出主意,应该没问题的。”
左少阳喜道:“如此甚好,我也真发愁到哪里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办这件事,我到底是没那个时间的。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财产如何放在基金会名下不合适,就放在我名下好了,反正基金会有账目,我自己不管钱,账目清楚就行。”
听左少阳答应了,杜淹又道:“这基金会的会长,便由左公子担任吧,换做旁人,老朽不放心。”
左少阳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家伙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面对自己不惜威胁要杀自己全家,现在,却心甘情愿拿出上差不多全部的价值三十万贯的家产让自己管理,而且指定自己当会长,这个变化忒大了点吧。
转念一想,也是合乎情理的,这老家伙先前对自己恶狠狠的,接着现在又溜须拍马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当然是错以为自己便是永嘉长公主的人,惹不起,另一个,便是有求于己,他的水肿病没人治得好,除了自己,所以不敢得罪。
别看他现在对自己这装孙子的样,不知道心里是如何骂自己的呢。这种落水狗,绝对不能怜惜。
这笔巨资既然让他拿出来了,就别客气,这会长当然是自己当了,免得换汤不换药,达不到目的,当下道:“既然如此,那好,这会长我当了。还得组织一个基金会管理。我这边派了我姐夫和我师侄孙守然。杜大人,你们派哪两个人参与管理?”
杜淹道:“那就让我的小儿子杜敬参加一个吧,另一个,嗯,家财差不多都交出来了,我的帐房也就没事做了,他跟随我多年,对这些家产了若指掌,就让他参加吧。——去把杜先生叫来。”
仆从赶紧去叫杜帐房叫了来,是一个典型的帐房先生,干瘦如柴,两眼精光滴流乱转,很是精明的样子。陪着笑连连打躬作揖。
杜寅把这件事跟他说了,杜帐房自然是满口答应。
杜如晦又道:“何不趁现在把两个衙门退隐人选也定了,好跟人家商议啊。”
杜淹道:“就请左公子定吧,老朽都听左公子的。”
左少阳对满朝文武可没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哪些人退隐了,望向孙思邈:“师兄,你帮我出出主意。”
孙思邈却不是一个只会治病和修道的人,对政务也很了解,捻着胡须略一沉吟,道:“户部常平仓的计吏吉算子是个很适合的人选!”
吉算子姓吉,是户部的帐房,专管赈灾的账目,因为精于计算,人称吉算子。
杜淹点头道:“很不错,老朽赞同。这御史台的人选,老朽有个建议,就不要选了,换他人吧。因为御史台里多是老朽旧属,参入基金会只把不妥。还是请左公子另找一个人选。”
左少阳心中暗想,杜淹这话倒也没错,又拿眼望向孙思邈。
孙思邈笑道:“师弟,这个人选还是你来定,毕竟这主意是你出的,你只派了一个人,到底不妥。而且,你这会长得选一个副手,帮着你料理事务。”
杜淹也道:“正是,左公子还是再选定一个副手吧,总得有人帮着你才好。”
左少阳也觉得这是对的,自己要去行医修道,而且,手下管账的有了,但是缺一个能统筹全局的人帮着自己料理基金会全部事宜,找谁呢?这人必须有谋略懂管理的。
突然,左少阳心头一亮,想起了一个人,——秀才科探花马周!
秀才科是考察治国方略的科目,能拔得秀才科探花头衔的,这管理知识绝对差不了,而且,他现在在穷乡僻壤当个小吏,很不得志,让他帮忙掌管数十万贯的财产,肯定比他当个小县衙的会计好得多,他应该会答应的。
想到这,左少阳道:“那好,这个名额先空着,我来找人选。”
商定之后,左少阳和孙思邈告辞出来,回到了孙家。
他们来到后花园,孙思邈瞧了一眼,笑了:“师弟,有客不请自来,被困在后花园里了。我这后花园设置了奇门遁甲,外人没有引导,进来了就出不去的。”
“哦?是谁呢?”
“不清楚,走,瞧瞧去!”
“要不要叫衙门的人?”
“不用,在我这后花园里对付几个小毛贼,师兄还是有把握的。”
左少阳跟着孙思邈东拐西拐,来到一处所在,乃是一片竹林和假山组成的,四周静悄悄的每个声音,孙思邈朗声道:“不请自来者,若要活命,便请现身,否则我们走了,你便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只见对面树枝摇动,露出一张脸来,望着他们,见到左少阳,顿时一喜:“左老弟!”
左少阳定睛一瞧,正是女扮男装的萧芸飞!
萧芸飞还是那副老者打扮。左少阳道:“萧……,萧老哥,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点事,也不想打扰孙老神医,所以想偷偷进来,不料孙老神医这后花园奇门遁甲着实了得,我竟然被困在其中,脱身不得了。”
孙思邈一听是左少阳的朋友,笑道:“失礼了,这后花园有些古怪,你随我们来,便可出去。”
萧芸飞这才跟着两人,转来转去地,终于出了迷宫一般的后花园。
孙思邈道:“你们两聊着,我到医馆瞧瞧去。”
孙思邈走了之后,左少阳把萧芸飞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乔巧儿她们三个见到她都很是高兴,只有乔巧儿知道她是女的,白芷寒和苗佩兰却知道他是左少阳的忘年交,当年曾帮了他们很大忙的。忙沏上香茶。然后退了下去,留他们两说话。
萧芸飞瞧着左少阳,阴着脸半天没说话。
左少阳有些奇怪,笑道:“怎么了?老盯着我瞧,不认识了吗?”
“你是不是……”萧芸飞的声音很低,“跟杜淹说了你是永嘉长公主的人?”
左少阳一愣,笑道:“没错,当时我要是不把永嘉长公主抬出来,只怕便要遭杜淹这老匹夫的毒手了。”
“哦?”萧芸飞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左少阳便把这些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杜淹病重,自己提出的三个条件,以及现在正在筹建的郎中基金会的事情。
萧芸飞听罢,沉吟不语,好半天,才缓缓道:“你拿永嘉长公主当挡箭牌,只怕未必就是好事。”
这下轮到左少阳吃惊了:“怎么?永嘉长公主知道了吗?”
“知道了,而且也知道了你那三次悔婚的事情。知道有人冒用他的名义做事,她很生气,本来是要找你麻烦的,我找她说了这件事的原委,她才没动你。”
左少阳更是惊讶,想不到背后里还有这么回事,忙拱手道:“多谢姐姐,对了,你到底是谁啊,永嘉长公主为什么会听你的?你不是也是什么公主吧?”
萧芸飞笑了笑:“这个还是不能说。”
“那好吧,下次你见到永嘉长公主,麻烦帮我向她赔罪,就说我不是故意坏她名声,是杜淹这老家伙要整我,我没办法,才暂时借用她的威名。很抱歉,请她原谅。”
“没事,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要说错,错在我,当初我若不是冒用她的名义阻拦你的婚事,也不会引出这么些事情来。也不用跟她说什么,她这人很麻烦,沾上手可就不好脱的。她不惹你最好。你也不用多事找她赔罪,那反而节外生枝了。”
左少阳忙答应了,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用永嘉公主名义这件事的?”
“杜淹派儿子杜寅找她去了,求她宽宏大量,能容许左少阳给他父亲杜寅治病。永嘉莫名其妙,好在这妮子倒也机灵,估计其中必有缘由,只是含糊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