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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你在干什么?疯了不成,还不退下!”韩茹绣惊怒道。
“我不退下!娘亲,陈烨先生对咱们全家有恩,您怎能如此恩将仇报,要害先生性命!父亲对柳伯父一家已是薄情寡恩,做出让人不齿之事,娘亲您怎能再错上加错,听女儿一声劝,收手吧,放陈烨先生离去吧!”钱静姝泪流满面说道。
“放肆!你这忤逆不孝的贱婢,竟敢当着外人的面对老娘和你死去的父亲公然不敬,马上滚回自己的绣房,等此事了结,看老娘怎么收拾你!”韩茹绣暴怒的吼道。
“不,你若对陈烨先生无礼,女儿宁可陪她一起死!”钱静姝声嘶力竭的尖声哭喊道。
王思安眼前一晃,险些一头从台阶栽落下去,气的是七窍生烟,一张敷了珍珠香粉的白脸变作青灰色,状若诈尸的厉鬼一般,瞧着钱静姝如此舍命护着陈烨,心内真如油煎火烹五内俱焚,厉声尖叫道:“岳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韩玄回答老子,你不是和老子说,老子的未婚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自己的爹,慢说是男人,就是公狗公猫公鸡公鹅都没见过一只的大小姐,真正的雏吗?!”
钱静姝梨花带雨的俏脸蒙霜,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厉声喝道:“王思安你嘴巴放干净些,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信口雌黄败坏本小姐的名节,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你这种败徳的禽兽,本小姐就是一双眼全瞎了,也绝不会和你有什么刮扯,马上给本小姐滚出去!”
也许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连半句脏话都不会说的钱静姝突然间从心底升起一股让她激动战栗的勇气,瞬间将心底挤压的愤怒和羞辱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酣畅淋漓的痛骂起来。可见骂街这种事,就算是从小就未听闻过半个脏字的千金大小姐逼急了,也会无师自通的。
钱静姝这通骂,不仅将王思安骂傻了,也将韩茹绣和韩玄惊呆了,呆怔怔的看着钱静姝,眼中都露出不敢置信的陌生感。只有小丫鬟樱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全是崇拜敬服之色,小姐好厉害啊!骂得真解气!
陈烨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钱静姝,心底暗暗颤动,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三刀,稍时动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钱小姐,钱小姐若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狞笑,深深点点头,握着刀兵的手暴起了青筋。
王思安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的厉声叫道:“反了,反了,你他娘的竟敢骂我!还敢公然当着我的面扎拼头!钱静姝你这贱婢,老子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他娘的就是你亲儿子!小的们听好了,把那个王八蛋给我活剐零碎了!动手!”
“慢!”韩茹绣和韩玄脸色大变,惶急的同时尖叫道。
近三十名兵士挥舞着刀枪,嘴里怒骂着,一拥而上,一记低沉的兵刃出鞘颤音响起,瞬间一道耀眼炫目的刀幕陡然暴起。
最先从陈烨等人身后身前冲过来的五六名兵士手里的刀枪刚举起或刚刺出,就感觉眼前花成了一片,一阵稀疏的铁器落地声同一时间响起,身子都向前迈出了两大步,又几乎同时停住了,都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轻了许多又似乎少了什么的右臂,身子全都一震,惊骇的瞧着喷涌着血箭,光秃秃没了右手的右臂,“啊——!”五六名兵士宛若死了老子娘一般蹦跳着凄厉的惨嚎起来。
后面冲上来的二十余名兵士都惊得停住脚步,惊怖的瞧着光秃秃的手腕喷血,乱蹦的战友,又都不由自主的望着地上握着刀枪的断手,激灵打了个冷战,全都惊叫着向后退去。
王思安和韩茹绣、韩玄也惊呆了,不敢相信的瞧着眼前这一幕。片刻,王思安醒过神来,惊叫道:“你们他娘的躲什么,还不一拥而上剁了这杂碎!”
韩玄也醒过神来,脸色煞白的瞧了韩茹绣一眼,低声道:“姐姐,不要再想后面了,必须杀了他!”韩茹绣同样脸色煞白,美目内闪动着惊惧犹豫之色。
韩玄厉声叫道:“你们听着,杀了这两个杂碎,没人十两,不,五十两银子!”惊慌后退的兵士闻声都停住脚步,惊慌的眼神中闪出贪婪之色。
王思安忙点点头,尖叫道:“没错!杀了这两个杂碎,本公子马上给银子!”兵士们互相鼓劲的瞧了瞧,再次慢慢围聚了过来。
陈烨阴沉的脸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沉声道:“王公子,这些可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你私自带出行凶杀人,不知令尊王指挥大人听闻你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犯法杀头之事,会如何对你?”
王思安一愣,咧嘴狂笑道:“犯法杀头?!你当本公子和你一般脑子进屎了吗,这等事本公子怎会让我爹知晓,你放心,兵是老子偷偷带出来的,老子的爹不知晓,再说杀了你们,除了我们就只有老天爷知晓,你这敢跟老子抢女人的杂碎就他娘的等着做屈死鬼吧!上!剐了他们!”
陈烨又笑了一下,收回目光,低声道:“钱小姐,这些兵士虽不是朝廷命官,但出手杀了他们,同样罪同谋反。”
钱静姝娇躯微晃,美目慌乱惊吓的躲避着地上的断手和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的那几名兵士,颤抖着低声道:“我明白,先生还、还是不要管静姝了,速速逃走吧。”
陈烨目光扫视着渐渐逼近的兵士,沉默了一下,低沉道:“钱小姐,对不住了!”
钱静姝流着泪点点头,精灵般精致的俏脸露出凄凉的笑意,哽咽低声道:“静姝临死还能再见到先生,死亦无憾了!”
陈烨瞧着钱静姝轻轻颤抖的背影,眼中露出深深地无奈和歉疚,突然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冲郑三刀点点头。
郑三刀狰狞的点点头,握刀的右手正要抖动的刹那间,身后门厅厚重的红门厅门外传来嘈杂惊叫声,紧接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寸厚的红木厅门被暴力踹开了,一名身材高大,一双肌肉虬结的长臂快到了膝盖,身上的大红锦袍被撑得异常紧绷,胸前熊罴补子也被扯的边角露出丝头,使纹绣的熊罴更显狰狞,脚蹬红面黑底软靴,年约三十四五岁的男子快步走进院落内。
跟随在他身后鱼贯进入院落内足有三十余名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身穿锦衣的精壮汉子。
王思安、韩茹绣和韩玄脸色都是一变,王思安脸上的谄媚笑意刚挤出,正要抱拳躬身施礼。
那名胸前五品补子的锦衣卫仿若一阵狂风席卷过来,身形还没站稳,猿臂一般粗壮的右臂抡起,手背满是黑毛的大手狠狠的抽在了王思安脸上。
清脆暴响震得站在王思安身旁的韩玄耳鼓蝉鸣声刚响起,王思安已如断线的风筝飞起倒射进正厅内,狠狠的撞在红木橱架上,橱架连同上面摆着的瓷器花瓶一起撞翻又狠狠的砸在王思安身上,压在底下的王思安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彻底昏死过去。
五品锦衣卫站在王思安刚站立处,一张脸密布杀气狰狞到了极点,恶狠狠的瞪着惊骇的目瞪口呆的韩茹绣姐弟,沉声喝道:“一对狗男女,给老子跪下!”
韩茹绣和韩玄身子都是一震,韩茹绣煞白着脸,美目虽然闪动着惊惧,但依旧有几分强硬道:“余十四爷,奴家虽然死了丈夫,不再是侍郎夫人,但依旧是朝廷的四品诰命夫人,你让本夫人给你跪下,你太无礼了吧!”
五品锦衣卫狰狞的瞪着韩茹绣,嘴角绽起一抹轻蔑:“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贱货,老子实话告诉你,能让你在老子面前说这么多话,是因为老子从不打女人,更何况像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臭烂货,打你更是脏了老子的手!不要挑战老子的耐性,马上给老子跪下!”
站在韩茹绣身旁的韩玄被最后这声透射着刚猛逼人的低吼惊得身子一软,像堆烂泥瘫跪在了青石台阶上。
韩茹绣惊怒羞恼的尖叫道:“余盛怀你不要以为本夫人成了寡妇,就可以任由你随意欺凌,锦衣卫镇抚司虽然威风,但本夫人就不信你只手遮天,我要到圣上面前去告你!”
话音刚落,余盛怀暴吼道:“来两个喘气的,给我好好修理这烂货!”
两名镇抚司的锦衣卫身如脱兔两步就上了台阶,一人揪住韩茹绣的双手,一人抡圆了胳膊开始狂扇起耳光来,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钱府。
陈烨、郑三刀和钱静姝全都惊呆了,怔怔的瞧着面前这突然杀出的诡异一幕。
“不要打了,住手!你们住手!”钱静姝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快步冲了过来,惊吓发抖的丫鬟樱桃伸手拦阻,钱静姝一把推开,跌撞着冲上了台阶。
余盛怀上前一步挡住钱静姝,陈烨脸色一变,嘴角闪动狰狞,低声吼道:“三刀!”郑三刀手腕一抖,刀幕暴起,如一道狂风席卷向数米外的台阶。
余盛怀眼眉都没抬一下,双手抱拳冲钱静姝深施了一礼:“钱小姐有命,盛怀不敢不从,住手!”
刀幕崩解,刀尖仅差毫厘停在了余盛怀脖颈处,钱静姝、郑三刀以及台阶下的陈烨全都惊呆了。
两名锦衣卫松手停止抽打韩茹绣,韩茹绣脸如猪头,肿的合不拢的胖嘴不但的往外冒着紫黑的血沫子,身体失重,摔倒在地,双眼上翻,在青石地面上剧烈的抽搐着。
钱静姝惊哭着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抱住快被打傻了的韩茹绣,大哭道:“娘亲你怎么样,他们怎么这么狠,你们简直就是禽兽!”
余盛怀有些尴尬的挠着头,瞧了一眼依旧横在脖颈上的长刀,望向郑三刀,咧嘴笑道:“郑三刀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刀老子若是不挂彩,接不住。”
郑三刀直眉楞眼的瞧着笑嘻嘻的余盛怀:“你他娘的竟然不躲?”
余盛怀又嘿嘿笑了一下:“三刀兄弟,劳驾你的刀是不是能收了,十四想去拜见陈烨先生。”
郑三刀又是一愣,急忙撤刀,一抹幽蓝的光芒随着低沉的归鞘声渺然无踪。
余盛怀羡慕的瞧了一眼郑三刀腰间的长刀,吧嗒着嘴道:“倭寇不是人揍得,可这刀造的真他娘的一等一,比咱大明的刀强上太多了,不过你这把倭刀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倭寇能拥有的吧。”郑三刀一愣,目露警惕盯着余盛怀。
余盛怀又羡慕的吧嗒了一下嘴,瞬间恍然的拍拍额头:“该死!”忙快步下了台阶,快步走向陈烨,正了正衣冠,抱拳深施了一礼:“余盛怀见过陈烨先生。”
陈烨吃惊的瞧着余盛怀,余盛怀满脸堆笑道:“十四生性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唯和老十六对脾气,老十六是十四可托生死的好兄弟,先生这次来京,老十六曾写信给我,要我暗中保护先生。”
陈烨恍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十六兄托付大人的。真是失敬!刚才若非大人及时出现,后果确实难料啊。”
余盛怀抱拳笑道:“十四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去,先生不能厚此薄彼,您叫老十六作十六兄,怎么叫我却是什么大人,我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算得哪门子大人,先生是不是也和十四亲热亲热?喊我一声十四兄?”
陈烨忙笑着施礼道:“若不嫌草民放肆,草民就高攀了,陈烨见过十四兄。”
余盛怀喜的眉开眼笑:“先生把话说反了,是十四高攀先生了。老夫子不是有句话吗,人以群分,老十六和我一样,性情乖僻,都是不善交际,没朋友的人。因此他在信里把先生说的就像他亲爹一样,俺这心里可是抓耳挠腮,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先生,可说心里话,其实我一接到十六的信,就想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