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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笑了一下:“你的胆子很大,也敢想敢做,不墨守成规,敢于打破千年圣贤门规,走前人不敢走之路,这可是有可能身败名裂,掉脑袋的,你不怕吗?”
“卑职心中只想着如何治病救人,至于名利以及个人得失,卑职没想过,也不愿去想。”何泉抬起头,一双不大的眼睛望着陈烨:“王爷刚才说卑职胆子很大,卑职却之不恭,可说卑职打破千年圣贤门规,走前人不敢走之路,卑职诚惶诚恐,也不敢掠美先贤。医道先贤华佗早在数千年前就曾对病患做过卑职今日所做之事,卑职不过是步先贤的后尘而已。”
陈烨静静的瞧着何泉:“华佗就是因为要给魏武帝曹操做开颅手术,才被杀,你不怕也落得这个下场吗?”
何泉眼中闪过畏惧之色,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回王爷,卑职刚才说了,追比圣贤,是卑职的毕生愿望,若真因此而获罪,卑职也会无怨无悔引颈就戮!”
陈烨点点头:“你的话说的倒是很慷慨激昂,可是你可知道,你刚才的所为,与草菅人命并无两样。”
何泉愣了一下,眼中的兴奋和炙热消失了,慢慢伏地,嘴角轻微抽动着,露出被骗了的愤怒和凄凉。
陈烨笑了一下:“我知晓你对本王的训斥心里不服。”
何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卑职不敢。”
“你知晓你刚才做的切除盲肠的手术有多少错误吗?”
何泉一愣,猛地抬起头,惊疑的看着陈烨,慢慢眼中消失的神采又闪现出来,重重的伏地叩头:“卑职斗胆,恳请王爷指点迷津。”
陈烨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首先你可知晓这里的环境根本就不能做开腹手术?”
“这卑职知晓,可王爷,他们都是罪臣,卑职也是没有法子。”
“再有你虽然知晓给手术用具消毒,可是却不彻底。”
“恳请王爷明示。”
“第一,手术所用的刀具和缝合所用的针线你虽然消毒了,可你却将它们放在了未经消毒的棉布上,使你前面所进行的消毒步骤前功尽弃,等于无用功,还有你的双手虽然也进行了消毒可是你紧接着又将消过毒的手在你的衣衫上擦拭,这结果同样也变成了无用功。”
何泉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王爷,卑职斗胆请问,你刚才所说的卑职的错误,卑职不明白,这与卑职所施之术又有何关碍?”
陈烨皱了下眉头,这该如何对他说呢?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本王问你,人为何会得病?”
“回王爷,那是因为人受到了风寒湿邪热毒的侵袭才生病。”
陈烨点头:“本王刚才说了,你施术前的准备步骤之所以全都成了无用功,就是因为你身上的衣衫以及棉布上面都沾着能致人生病乃至丧命的毒,你将刚经药液消毒过的施术刀具针线以及双手在沾着毒的棉布上摆放和擦拭,如此,刀具针线和你的双手又遭到了污染,试问你用它们将病人的肚腹切开,医治肚腹内脏器的病患,虽然表面上看你将那截化脓溃烂的肠子截去,似乎是已治好了病人,可是你却不知你也将能致病人于死地的毒,也直接带进了病人的体内,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何泉身子剧震,双目露出恍然之色,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前几位病人皆高热而死。”
何泉满脸羞愧,伏地道:“听闻王爷一番高论,卑职才知错在何处,卑职鲁莽行事,致人死命,确是在草菅人命,卑职愿伏法。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卑职能蒙王爷教诲,解卑职难解之疑惑,明白错在何处,卑职虽死无憾。”
陈烨微微一笑,接着沉下脸,说道:“还有更让本王气愤的是,你竟然只大致知晓病患位置,就敢胡乱在病人身上开刀,刀口数寸,血流如注,也没有丝毫止血的措施,任由病人流血不止,这样做的后果,你的施术尚未完成,他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何泉汗出如浆,羞愧无地的跪伏在地。
陈烨沉声道:“还有施术完成,缝合完毕,你仅是在伤口上涂抹止血生肌的药粉,而对你带毒入体,没有丝毫亡羊补牢之措施,任由病人自生自灭,你的心何其残忍!”
“王爷,不要再说了,卑职知罪了。”何泉伏地,羞愧的失声痛哭起来。
陈烨沉声道:“既知罪还不补救。”何泉身子一颤,抬起泪脸,羞愧感激的看着陈烨。
陈烨瞪眼道:“还不赶快开方,呆愣做什么?”
蒋五从听呆中醒过神来,忙躬身道:“奴才去准备纸笔。”快步出了牢房,瞧到那两位如丧考妣依旧相拥泪流不止的牢卒,愣了一下,暴怒的吼道:“你们两个杂碎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滚起来去拿纸笔!”两名牢卒惊得急忙分开,爬起身来,连滚带爬而去。
躲在牢门外的李准斜睨着眼瞧着余怒未息冲自己强笑的蒋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五爷,咱家刚才在牢外可是瞧了半天,咱家觉着应该好意提醒你五爷一句,镇抚司诏狱那是威慑淫邪宵小,明肃大明纲纪之所在,是何等威严之地,可两名狱卒却公然搂抱暧昧不堪之极,五爷若是再这般放任,恐怕诏狱就成了群宿嫖娼的兔子窝了,嘎嘎嘎嘎。”
蒋五脸色涨的通红,尴尬的抱拳躬身:“蒋五失察,多谢李公公防微杜渐良言相告,蒋五一定会整肃诏狱风纪,绝不容污秽之徒玷污刑权重地。”
李准得意的笑着,拱拱手:“五爷客气了,咱家只是就那么说说,不过五爷闻过则改的心胸,咱家可是好生佩服。”
蒋五红着脸,强笑了一下,如坐针毡一般站在牢门口,心里咬牙切齿咆哮道,你们两个丢人现眼到姥姥家的杂碎王八蛋死定了,看老子活扒了你们的皮!
片刻,三驴子和胡三满脸惊恐的端着托盘一溜小跑过来,还没等站稳脚步,蒋五已一个箭步到了身前,伸手抢过托盘,右脚快如闪电连环踢出,三驴子和胡三胸腹如被一辆重型卡车狠狠的撞了一下,身子倒飞出两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乎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吭都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
蒋五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使劲啐了一口,这才转身,满脸郁怒的端着托盘进入牢房。
李准满脸阴笑瞧着数米外昏死过去两名牢卒,眼神一挑,瞧到拐角探头过来张望的一名牢卒,笑眯眯的抬手招了招。
那名牢卒急忙飞奔过来,瞧到地上昏死的三驴子和胡三,惊得脸立时变了色,在离李准还有两米远时,就两腿发软的跪下了。
李准不满的吧嗒了一下嘴,迈步走了过去,弯腰嘿嘿低笑道:“你们五爷吩咐了,将这两个公然在诏狱比长短行苟且之事的混蛋兔爷扔出去。”
那名牢卒惊呆了,怔怔的抬头瞧着李准,眼中全是不能置信之色。
李准嘿嘿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是?”
那名牢卒惊得急忙站起身:“小的不是,小的这就喊人来将他们扔出去。”
李准嘿嘿低声笑道:“动静轻点,别说咱家不疼你们,要是吵嚷着又惹怒了五爷,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多谢李公公。”牢卒急忙站起身,跑得如兔子一般,三蹦两跳就从拐角消失了。
李准脸上全是得意笑容,喃喃道:“王八蛋,让你们敢对咱家不敬,咱家非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镇抚司诏狱是兔子窝!”
陈烨接过何泉写得方子,金银花三钱,野菊花一钱二分,蒲公英一钱二分,紫花地丁一钱二分,紫背天葵子一钱二分。
陈烨一愣,转而恍然,此方虽出自清乾隆四年太医吴谦编修的《医宗金鉴》,但吴谦收集的是历代医书汇编成的,因此这方子何泉开出也不算过于惊疑。
陈烨迈步来到床前,冲床上始终清醒,披头散发,胡须散在胸腹的囚犯微笑颔首,伸手按在寸关尺,闭目诊脉片刻,睁眼说道:“脉象还算平稳有力,这方子可以一试,但一旦有发热迹象,将此方药量加倍,随时观察,斟酌加减。还有买些藕粉回来,喂他服食,放出屁来,就不必再喝了。”
何泉和蒋五同时躬身道:“是。”
陈烨又冲囚犯笑着颔首,伸手将囚犯嘴里塞着的破布掏了出来,囚犯使劲的大口呼吸着,脸色涨的通红,双目闪动着激动复杂之色望着陈烨,张了好几次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陈烨瞧着囚犯眼中射出的亮的惊人的光芒,心里一动,双目如电,虽然蓬头垢面,颜面憔悴,但眉宇间依然凝着英气,此人昔日一定不凡,不知获罪前是何官职,姓甚名谁,有心想询问,但转念一动,又将念头压了下去,微笑道:“不要着急,慢慢呼吸,要小心不要用力过猛撕裂了伤口,你现在只是麻药的效力没过,嘴舌有些发木不太灵活,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什么不适感觉都没了。”
陈烨笑着走了回来,将药方递还给何泉:“高热一起,最怕肾脏衰竭,因此除用药外,还要如你刚才所为,去寻些细麦秆回来,病患一旦排尿困难,就立即为他导尿。”
何泉躬身道:“卑职记下了,卑职一定将麦秆严格按照王爷教诲,仔细消毒,绝不再犯以前无知鲁莽之错。”
陈烨点点头,平淡的看着何泉:“三天之内若无大碍,你施术就算成功了。”
“这全是王爷之功,卑职不敢……”
陈烨打断何泉的话:“病患无事后,你就不要再在东厂当差了,告诉东厂管事太监,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何泉躬身低声说道。
“去东郊化人场做一名验尸的仵作。”
何泉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慢慢溢动起惊喜的泪光,翻身跪倒,哽咽道:“王爷栽培大恩,何泉感激涕零,就是粉身碎骨都难报王爷知遇之恩。”
陈烨脸上慢慢浮起笑意:“看来你是明白本王的用意了。”
何泉伏地道:“何泉一定铭记王爷教诲,苦练医技,决不负王爷对何泉的栽培大恩。”
陈烨将何泉搀扶起,轻轻拍着何泉的肩头:“将你做过的这几次手术的印象在脑子里全都抹去,重新开始。要将人体的血脉、骨骼、脏腑的准确位置都弄清楚,记住,一定要准确,这样今后的施术才能有的放矢,要做到用眼就能瞧到病患的血肉骨骼脏腑,还有不断总结施术的每一步骤,事无巨细,人命关天,不容丝毫纰漏!”何泉躬身,使劲点着头,已是泣不成声。
“你施术所用的工具,都很不足,非常简陋。我曾想给你些指点,但念头又被本王打消了,因为不让你通过亲身的反复实践,你不会明白为什么要需要这些工具。”陈烨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因为现代化的外科手术器具在如今的冶炼科学技术条件下是无论如何仿制不出来的。
这种巨大的科技飞越绝不是自己穿越回古代,就能让这个时代瞬间具有了集数百年人类精英毕生的智慧和心血积累出来的科技沉淀。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我要真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本事,那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何泉抽泣道:“卑职能明白王爷的苦心,卑职绝不负王爷对卑职的期望。”
陈烨道:“我估摸着去了化人场,你这套器具恐怕会随着你技艺的长进不断有所改进或增补,这是很费银子的事。”
何泉点头笑道:“不瞒王爷,虽然卑职供职东厂,可卑职的这几把刀,却不是官造,因为打造如此精细的刀具又极易随身携带,必须有东厂掌刑的照引官造才敢打造。嘿嘿,卑职做的这事,放眼大明,除了王爷,恐怕没人会支持卑职的。更何况官造匠局那两把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