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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静静的看着柳夫人:“您是在说陈烨痴心妄想吗?”
“不不,王爷千万不要误会,小女蒲柳鸡雀怎敢痴心妄想飞入极贵门庭。”柳夫人忙解释道。
陈烨笑了一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虽不是君子,但也绝不是小人。大姑奶奶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心,请大姑奶奶成全。”
“王、王爷说的是真的?!民、民妇不是在做梦吧?”柳夫人猛地转过头,惊喜不敢置信的问道。
陈烨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收回了双手,静静地瞧着柳夫人。
柳夫人惊喜的神色突然一变,猛地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陈烨听着这由惊喜的冲击彻底将心底压抑的恐惧怨怒发泄出来的哭声,笑着轻舒了一口气。
足足盏茶的功夫,柳夫人才止住悲声,抽泣道:“民妇失礼了,可民妇这段时日所遭受的恐惧无助和屈辱实在是不堪回首,民妇曾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可就是放心不下兰儿这丫头。都是她那个糊涂愚蠢的爹害了她。在钱府为奴时,经常做噩梦午夜醒来,我曾多次后悔,当初在鹿野嫌你是游方郎中门第低贱,虽然瞧出了兰儿对你有情,可还是拒绝了弟媳的美意,硬生生将兰儿带走,可不成想这一走竟将这丫头推进了火坑。但是后悔过后,我又转念一想,又惊出一身冷汗,又庆幸自己当时做对了,不然将你也连累了。其实弟弟一家会受到我夫妇的牵累,我心里有数,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害死他们!”说到这,柳夫人又觉得痛断肝肠,不由得又大放悲声。
陈烨急忙阻止:“大姑奶奶不要再哭了,再哭恐怕就又要伤到身子了。”
柳夫人哭声弱了下来,掏出丝巾擦着眼泪,抽泣道:“丫头命好,不仅没有陷于火坑,反而因祸得福,民妇真不知如何报答王爷的大恩。”
陈烨笑道:“我现在还头疼呢,兰儿妹子听了府内这些奴婢们说我从前的德行,现在看见我很有瞧见鬼的感觉。”
柳夫人撇嘴哼道:“这种疯话我也听了不少,可我怎么想这些事都和我知道的王爷不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从前王爷什么样,民妇不知晓,现在的王爷,民妇可是清楚的很,兰儿那丫头要是连这个都分不清,就是个没脑子的蠢东西了。王爷放心,丫头虽然脑子慢可不傻,她会想明白的。再说还有民妇,民妇也会对她说的。”
陈烨咧嘴笑道:“那我就多谢大姑奶奶成全了。”
柳夫人感慨的笑道:“民妇是实在没想到,这苦难结束会有这么大的福报。”陈烨也感慨的无声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次进京竟然会出现这么荒谬诡异的结果。
陈烨目光闪动了一下,观察着柳夫人开心的笑颜,暗暗点点头,沉声道:“大姑奶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刚才诊脉,你的肝郁气滞不仅没好转反而有更严重的迹象,连肾气都有些虚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闻言立时脸色阴沉下来,强压着怒火,声音发闷道:“王爷既然问了,我就实言相告,刚才王爷也都瞧到了,韩茹绣那贱人昨晚刚打发过来,这天还都没亮,竟然就敢,哼,还有柳湘泉这个没良心没廉耻的东西,不仅害了我们娘俩,自己也险些被钱正义他们这对禽兽夫妻将性命也害了,怎么就不思悔改,一点记性不长,竟然主动去,民妇真不明白,怎么丢了官又从诏狱死里逃生回来,他连德行也没有了?!”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姑奶奶你能否实言相告,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恨钱正义尤其是韩茹绣曾对你,还是因为恨韩茹绣勾引了柳湘泉?”
柳夫人一愣,晦涩无光的双目茫然的望向陈烨,又慢慢垂下头,沉思起来。片刻,柳夫人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也许都有吧。”
陈烨沉声道:“我不是以王爷而是叶家老号的陈烨再请问夫人,若是韩茹绣真的和柳湘泉勾搭在一起,你会如何?”
柳夫人又是一愣,转而暴怒道:“我、我杀了这对不要脸没廉耻的东西!”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柳夫人。
半晌,柳夫人脸上的怒意化作了悲伤,嘴唇颤抖着:“若他们当真勾搭成奸,我、我成全他们就是了。”
陈烨叹了口气:“夫人说的是真心话?”
柳夫人眼里溢动着泪水,慢慢点点头,凄冷的笑道:“他若真不念当初的山盟海誓和二十余年夫妻情义,弃我们母女如敝履,我、我无话好说,成全他们,但要让他写下休书,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陈烨沉默了片刻:“夫人决定了?!”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柳夫人痛苦的点点头:“其实昨晚从兰儿嘴里听闻了弟弟一家的噩耗,我就已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我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想起屈死的弟弟和弟媳。”
“来人!”陈烨沉声喝道,惊得悲伤的柳夫人身子一颤,惊愕不解的望着陈烨的方向。
厅门推开,李准迈步进来,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陈烨站起身来:“叫柳湘泉和韩茹绣进来。”
“是。”李准转身走出。
陈烨道:“大姑奶奶,有我在场反而不美,我也回避了。”
柳夫人点点头,颤抖道:“多谢王爷。”
李准带着神情惊慌的柳湘泉和韩茹绣进来,陈烨摆手止住他们跪拜:“夫人有话对你们说。”冲柳夫人施了一礼,迈步走出了厅外。李准也跟着出来,又将厅门关闭,转身站在了厅门前。
正厅内柳湘泉和韩茹绣惊疑的瞧向柳夫人,柳夫人苍白着脸无声的坐在主位上,厅内的气氛既压抑又透着一股子诡异。
柳湘泉轻咳了一声,刚想张嘴,柳夫人淡淡道:“你们都坐下吧。”
柳湘泉一愣,惊疑的和韩茹绣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迈步走向偏座坐下了。心神忐忑的韩茹绣犹豫了片刻,没敢跟随着在偏座坐下,而是依旧站着。
陈烨负手站在院中,听事和宫女们都在右侧花圃后的偏阁前站着,胆怯惊惧的不时偷瞟着陈烨,已惶恐的不知是该跪下还是应该躲进偏阁内。
柳兰儿迈动莲步从左侧的花圃后石榴树旁走了过来,陈烨平静的瞧着她。柳兰儿微红的俏脸上闪动着羞愧,蹲身施礼,低声道:“我、我是来赔不是的。”
陈烨笑了,来到柳兰儿面前,瞧着清瘦但已又显出神采的俏脸,突然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滑如凝脂的尖尖下巴:“傻丫头。”
柳兰儿俏脸立时红艳似火,羞涩的低下头,被陈烨突然亲昵的举动弄得心怦怦乱跳,涌动着让她感觉窒息的幸福感。
片刻,柳兰儿醒过神来,急忙抬起头,俏脸全是担心和惊疑,低声问道:“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烨瞧着柳兰儿,沉默了一下:“这要看在你父亲心里是你们更重要还是韩茹绣更重要了。”
“王爷这话,兰儿听不懂?”柳兰儿脸色一变,惊慌的说道。
陈烨怜爱的抬手轻抚着披散的依旧潮湿的秀发:“大姑奶奶的眼疾虽然是遭逢变故身心受到摧残所致,但究其内里,是因为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因为无论是你们遭受到的折磨还是大掌柜夫妇的罹难,究其原因全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因此才肝郁气滞,目络阻滞,津液不行,不能濡养于目,眼睛才看不见了。古人云,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你母亲打开心结,心结打开,用药才能见效,眼睛才有可能复明。”
“那、那也是父亲和娘亲之间的问题,怎么又牵扯上了韩茹绣,王爷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兰儿不解惶恐的问道。
陈烨轻叹了口气,笑道:“这就要看你父亲如何取舍了。希望他不会如我所想。”
“王爷,我、我怕。”柳兰儿美目闪动着泪光,清瘦的小脸全是恐惧,颤抖的低音已露出哭音。
陈烨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柳兰儿的秀发:“傻丫头,有我在,别怕。”
柳兰儿瘦弱的娇躯轻轻颤抖着,低垂下头,晶莹的泪珠若掉线的珠子不断的滴落。
陈烨抬手冲花婵玉招了招手。花婵玉走了过来,轻轻搂住柳兰儿纤细的腰身,柳兰儿猛的扑进花婵玉怀里:“婵玉姐,我好命苦!”紧紧搂住花婵玉,失声痛哭起来。
陈烨目光望向站在石榴树下孤独无依的倩影,轻声道:“若是,让钱静姝也随她的娘亲走吧。”
花婵玉一愣,扭头瞧了一眼钱静姝,转过头,美眸闪动着思索瞧着陈烨:“东家,刚才柳伯父和韩茹绣进去该不会是要和柳伯母?”
陈烨点点头,轻声道:“咱们耐心等结果吧。”
近半个时辰过去,紧闭的正厅内依旧静悄悄,院子外也同样静悄悄,轻声抽泣红肿着眼睛的柳兰儿、花婵玉以及站在石榴树下的钱静姝都神情紧张的瞧着正厅紧闭的厅门。只有陈烨背负着手,平静的瞧着对面关闭的朱红院门。
突然正厅内传出柳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你我从此两清了,给我马上滚!”
柳兰儿脸色大变,身子一软,一旁的花婵玉急忙搀扶住她:“兰儿妹妹。”
厅门打开,满脸羞愧的柳湘泉和韩茹绣走了出来,瞧到站在门前的李准,刚要施礼,李准无声的撇了一下嘴,轻轻一拂袖子,迈步走向陈烨。
陈烨已转过身来,静静地瞧着跟随在李准身后走过来的柳湘泉和韩茹绣,紧闭的嘴角绽起一抹鄙夷的笑意。
没等柳湘泉和韩茹绣翻身跪倒见礼,柳兰儿已泪流满面冲了过去,紧紧抓住柳湘泉的衣袍:“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好狠的心。”
柳湘泉眼中蓄着泪水,瞧着伤心欲绝的女儿,哽咽道:“女儿,为父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为父铸成大错害苦了你和你母亲,更害死了你舅舅一家,看到你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为父实在是无颜面对你们母女,为父只能选择离开,好女儿不要记恨为父,要好生孝敬你的娘亲。”
陈烨微笑道:“好一番绝情寡意的动听言词,天下薄德凉性之人当属你柳湘泉。”
柳湘泉惊慌道:“王爷,草民……”
陈烨打断柳湘泉的话:“你振振有词说的这番话,本王只听到你对结发妻子的抱怨和对自己的辩解,以及极度失落而暴露出的隐藏许久的鼠辈虚伪品性。你全然不念她们母女为你受尽屈辱后依然对你不离不弃,刚侥幸逃过不死夫妻重逢,你就动了龌龊不堪的心思,连数个时辰都不到就与害你妻子的韩茹绣苟且一处。本王知晓你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这般做,本王对你的心思不仅憎恶更不齿至极!”
柳湘泉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身子不住的哆嗦着,陈烨的一番话如同破体的道道利箭,箭箭刺入他的要害。
陈烨脸色阴冷如冰,猛地拂袖转身:“本王一眼都不愿再瞧到你这种自私自利心中只有你自己的伪君子,你们两个马上给本王滚。”
“谢、谢王爷。”被陈烨骂的体无完肤的柳湘泉匆匆叩了个头,爬起身来,狼狈的瞧了一眼韩茹绣,向院外走去。
韩茹绣愣了片刻,惊喜的跪倒在地:“奴婢多谢王爷开恩。”惊喜交加的站起身,追上了柳湘泉。
“站住!”
柳湘泉和韩茹绣的身子都是一颤,脸色同时大变,急忙转过身,柳湘泉惊恐的躬身问道:“王、王爷还有何吩咐?”
陈烨向站在石榴树旁,娇躯已无力的依偎着石榴树枝干的钱静姝,招手示意。钱静姝勉强撑起身子,脚步有些踉跄着,走了过来。
陈烨瞧着身子摇晃,脸色苍白如雪,一双美眸痛苦的瞧着韩茹绣的钱静姝,无声的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