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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知府杜宏和会稽知县陈文忠带着数十衙役亲自赶至,杜宏见情势失控,便下令衙役抽刀镇压,须臾之间十余名织工倒地身亡,案发后臣赶到绍兴,亲眼见过现场,而且与浙江布政使崔甑,会稽知县三人同时侦断,更将受命杀人的十余名衙役拿入大狱待审,行凶的制式佩刀十余柄皆妥善保存,无论人证还是物证皆齐全有效,臣敢问陛下,为何迟迟不治杜宏之罪,反而将此案交三法司重审?”
弘治帝暗叹一声,道:“此案疑点甚多,不能不审,再说国子监贡生昨日因此案而冲击刑部衙门,朕向来善待文人大夫,群情陈情,朕不得不详查究竟,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若案情所断无误,必然经得起重审,如此不明不白,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
邢昭道:“我皇仁德英明,臣等钦佩感怀,只不过陛下此举无疑滥用国器,臣大胆直言,此举殊为不妥,此案明明已是证据确凿,却令官员一查再查,天下民生政事何其繁多,此例一开,我大明积压了多年的大案要案若全部翻出来,有心人再捏造几个疑点,这些案子岂不是要全部重审?如此我大明律法威严何在?”
金殿内,邢昭满脸正义慷慨陈词,殿内数百名大臣暗暗点头,邢昭话刚说完,已有六名官员一齐站出朝班,附议邢昭之言,殿内议论的声音愈发大了。
邢昭见达到了效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很快恢复如常,又抛出了一记重击:“臣还有一事启奏,昨日京师城内有人遍散传单,闹得城内人心动荡,那些散布京师的传单实乃杜宏之婿秦堪所为,臣听说国子监贡生闹事,也是秦堪从中挑唆煽动,其目的是为其岳父脱罪……”
此言一出,弘治帝微微动容,金殿内的大臣们顿时议论四起,嗡嗡不绝于耳。
李东阳位列班首,面无表情,吏部尚书马文升则暗暗摇头一叹,纵然二人欣赏秦堪这个年轻人,然而此时此刻,如何为他辩解?
弘治帝皱眉道:“你可有证据?”
“有,臣只觉此事蹊跷,于是在城内细细察访,并走访了国子监,有国子监贡生亲眼见到洒传单之人正是锦衣卫内城千户所校尉,经常于大街上挎刀巡街,并且曾经调任过一段时间的国子监坐探,此人正是秦堪的属下,而且是从南京开始并一直跟着他的心腹属下,臣这里有国子监贡生的亲笔证词,以及京师数十名目击百姓的画押证明,秦堪为徇私情而蛊惑京师人心,罪不容赦,臣请陛下严惩,以为天下不法者戒!”
金殿内的议论声更大了,如同萦绕着上千只苍蝇似的,数十名大臣先后站出朝班,异口同声请弘治帝严办秦堪。
弘治帝单手扶着额头,接过宦官转递过来的证词,看了几行便觉得头疼得不行,脸色越发灰败,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殿内群情激愤的大臣们,无力地摆摆手,道:“传旨,锦衣卫东宫值守千户秦堪罢职,拿入诏狱,南镇抚司派员严审,事若属实,严惩不贷。”
第188章 太子救驾
秦堪怎么也没想到,敌人报复的动作如此之快,他还在为杜宏四处奔走时,却被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同行找上门来,同行很客气,很有礼貌,不过他们要做的事情却不怎么礼貌。
同行皮笑肉不笑的告诉秦堪,陛下下旨,秦堪罢职,拿入诏狱严审,鉴于大家同事一场,就不给你上枷戴镣了,留几分情面日后好相见。
秦堪震惊地呆愣许久,这才回过神来,闻讯跑到门口的杜嫣俏面苍白如纸,娇躯踉跄几下,被怜月怜星扶住,泪眼看着秦堪朝她微微一笑,杜嫣面容愈发惨白,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世道无情,果然如此,杜家破了,眼看秦家也要破了,剩她一个孤女子还能有何作为?
银牙一咬,杜嫣布满泪痕的脸上忽然闪过几分凌厉的杀机,单掌一提一翻,刚待出手将那南镇抚司的百户毙于掌下,却被眼尖的秦堪看到了,秦堪急忙暴喝:“嫣儿,住手!”
杜嫣站定,怔忪凄然地望定他。
“嫣儿,你听我说,事情没到那个地步,相公不会有事的,坐几天牢保证全须全尾的出来,你千万不可冲动。”
杜嫣上前将秦堪死死抱住,低声泣道:“相公,是我杜家连累你了,对不起相公,这大明的官儿咱们当不起,不如让我把这两个来拿你的人杀了,咱们举家逃到深山里去吧,大不了我们立寨为王,做那绿林英雄。以我和我娘的身手,以相公的智谋,不怕成不了气候……”
秦堪愕然片刻,不由失笑道:“想不到我家娘子居然有如此狂野奔放的远大志向,相公我很喜欢。不过过过嘴瘾便好,别玩真的……”
看着杜嫣俏脸上时隐时现的杀机,秦堪正色道:“听着,千万不能杀人,你一动手相公的性命就真的悬了,更不能去劫诏狱,那纯粹是找死。”
杜嫣流泪泣道:“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难道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任由你在狱中受苦吗?”
“叫丁顺去东宫找太子,这个时候只有太子能保我,记住,千万不要动手杀人,不要做出任何过激举动,否则你便是在害我了,明白吗?”
杜嫣又急又怒又慌,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使劲一跺脚,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
秦堪入狱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丁顺本来在刑部大牢保护杜宏,听闻秦堪入狱,顿时急了。秦夫人转达了秦堪的话,丁顺二话不说,铁青着脸急匆匆赶往东宫。
丁顺是秦堪的老部下,东宫无数值守军士都认识他,向太子殿下传个话自然不难,不到一炷香时辰,朱厚照便急急忙忙跑出来了,浑身上下衣冠不整,头顶还落着几片鸡毛,显然得到消息时太子殿下正在东宫里斗鸡。
身后刘瑾,谷大用和张永等人亦步亦趋,踩着小碎步跟了上来,不时帮朱厚照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拂去头顶的鸡毛。
“秦堪被父皇下旨入狱了?好玩得紧,走,都随我去诏狱瞧瞧,看秦堪有没有躲在牢里偷偷的哭。”朱厚照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刘瑾急忙吩咐准备太子车辇。
※※※
锦衣卫内部人员犯了法,由南镇抚司派员审问查核,弘治帝下旨拿秦堪入诏狱倒也无可厚非。
诏狱校尉对秦堪也很客气,他们很清楚秦堪是牟指挥使眼里的红人,而且跟东宫太子交情深厚,这样的人就算落难应该也只是暂时,太子殿下不会坐视不理,将来官复原职是迟早的事,所以没人敢为难秦堪。
给秦堪准备的牢房是诏狱里最干净采光最好的。
只不过再干净的牢房也是牢房,狱卒恭敬请他进去,随着冰冷的铁门关紧的声音,秦堪的心头比铁门还冷。
仰头看着牢房内一个尺余见方的窗子投射进来的阳光,秦堪苦涩一笑。
第一次坐牢在绍兴,被杜宏下令关起来,还跟徐鹏举打了一架,这一次坐牢又是为了杜宏,这岳父难道真是秦某人命中的扫帚星么?出去后一定要找个算卦的合一下他和杜宏的八字,如果二人生辰相克,杜宏五行欠扁的话,以后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呆呆地注视着窗外自由的天空,秦堪伤感地喃喃自语:“二进宫了……从此我算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了吧?”
牢房过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刚关上没多久的牢房铁门又被打开,只见牢头惶恐不安的跪伏在地,朱厚照一脸灿烂的慢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刘瑾,张永等人。
捂着鼻子四下环顾一圈,朱厚照皱眉道:“太臭了,这里面太臭了……是人住的地方吗?”
秦堪面无表情道:“殿下若特意为损我而来,麻烦转身出去,关上门,谢谢。”
朱厚照笑道:“我来这么臭的地方见你,你怎么一点也不感激?一张脸比这里的味道还臭。刚才丁顺笨嘴笨舌的听不明白,说说吧,你何事得罪了父皇,竟被他打入诏狱,说仔细点儿,我找找说辞进宫帮你求情。”
“没原因,纯粹为了体验基层生活……”
“喂,不厚道了啊,你着急忙火叫丁顺来找我,我来诏狱见你你又不说原由,那你找我来干嘛?”
秦堪微微一笑,却听得牢房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名黑着脸面无表情的锦衣百户站在牢门前,冷冷道:“我等奉南镇抚司指派,前来审问传单和贡生闹事一案,除了秦堪,无关人等一律退出去!”
牢房光线很黑,两名百户也没看清牢内站着当今太子,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朱厚照却发怒了,堂堂太子何时被人如此呼来喝去过?
“张永,给我掌他们的嘴!瞎了眼的混帐东西!”
张永恭应一声,单手拎起一名百户,然后噼噼啪啪左右开弓扇他的耳光,另一名百户大怒,待看清牢内的人以后又大惊,急忙跪倒在地颤声向太子求饶。
秦堪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指着两名百户笑道:“这便是我请殿下来的原因,我不喜欢挨打,却喜欢看别人挨打。”
第189章 金殿再争
两名提审秦堪的南镇抚司百户被张永一通耳光扇过之后,终于幡然醒悟。看着牢内秦堪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的样子,他们这才明白,这个年轻的千户就算身陷囹圄,也不是他们南镇抚司有资格审问的。
两名百户惶恐不安地朝朱厚照磕了无数头之后,才灰溜溜的离开了诏狱。
朱厚照此刻也回过味儿了,幽幽道:“我又被你利用了……”
秦堪微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臣若被南镇抚司那帮杀才审得血肉模糊,殿下肯定也不忍心,对吧?”
朱厚照眨眨眼:“说正事吧,你如何得罪父皇了?传单和煽动贡生闹事是怎么回事?”
“冤枉,绝对是冤枉!”秦堪露出含冤莫白的表情,沉声道:“朝堂有心之人在算计我,殿下你是了解臣的,臣对大明律一直心存敬畏,宁死不越雷池一步,这种目无王法之事臣能干得出吗?”
朱厚照盯着秦堪那张诚恳的脸研究半晌,终于肯定地点点头:“刚才我还有点犹疑不定,你这番屁话说出来,我可以肯定,这两件事必然是你干的,无需证据,反正就是你了。”
秦堪大感敬佩:“殿下虽年幼,然已有明君英主气象,而且最大的优点就是讲道理,臣为大明社稷贺。”
朱厚照哈哈大笑,也不责怪秦堪,他清楚秦堪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岳父,朱厚照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对所谓的法理从来不屑一顾,秦堪的做法显然很对他的胃口。
“行了,估计父皇下旨拿你也是被朝臣所逼,不得已而为之……”朱厚照说着恨恨骂道:“朝堂上从来不缺人厌鬼憎的匹夫!你且安心在牢里待着,我进宫向父皇求求情,三五日就会被放出来了。”
“多谢殿下,但是不必了,你就算进宫求情恐怕也不会有结果的……”
“为何?”
秦堪张了张嘴,想想还是不必解释了,朱厚照如今才十五岁,以他的智商恐怕很难理解整件事的阴谋。
“说了你也不懂,殿下还是继续当你无忧无虑的东宫太子吧,活得简单一点挺好的。”
朱厚照沉默地瞪着秦堪,许久才缓缓道:“拐弯抹角说我是蠢货,秦堪,你损人的功力愈发精进了。”
※※※
秦堪入狱不是事件的结束,而是事件的开始。
罢职入狱显然没达到敌人们预期的结果,他们要秦堪和杜宏的命,此二人不除,绍兴织工被害一案便遮盖不下去,秦堪的敌人们已呈狮子搏兔之势,凶狠地朝他和杜宏亮出了獠牙。
秦堪入狱第二天早朝,不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