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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陷阱,赶来捕杀袭击者的鬼子不断遭到各式各样的暗算,倒在这片散发着春天气息的田野里。解冻的大地贪婪地吸吮着侵略者的鲜血,没有融化净的残雪也绽开了红色的笑脸。
孟有田象地鼠一样又悄悄露出头,趁着鬼子的注意力集中于他原来的藏身地,再次狙杀着鬼子,引逗着这些人形野兽来踩布置好的陷阱。
“轰!”一股黑烟腾起,几颗手榴弹飞到空中左一颗,右一颗地炸开来,金属碎片在空中飞舞,横扫着惊恐的鬼子兵。
“啊!”一个奔跑的鬼子惊呼着双手一举,整个人从地面消失,陷阱里传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声惨叫。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铩羽而走
支那人是鼹鼠吗,他们到底挖了多少藏身洞?还是会忍者的地遁术,能从地下穿来穿去?
几个鬼子军官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田野里这场不断付出死伤的捕杀,帝国士兵狼奔豕突,拖着不断被泥土加重的脚步,象一群被戏耍的傻瓜。
枪声混杂,也分不清是袭击者发出的,还是帝国士兵发出的,但不断的伤亡却是眼见的事实。地雷、陷阱,还有那诡异的穿脚枪,一个个战斗素质高超,作战英勇的帝国士兵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倒了下去。
“敌人把地道挖到了野外?”一个鬼子参谋举着望远镜,忽左忽右地试图寻找袭击者,猜测着说道:“袭击者不应该太多,只不过是几个枪法不错的家伙。”
他的望远镜突然定住了,在那里,袭击者在那里。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说出来了。一颗子弹挟着仇恨飞了过来,击碎了望远镜的镜片,射进了这个鬼子参谋的脑袋,先是爆裂了他的左眼球,接着头也不回地蹿入了他的颅内,在里面做着自由翻滚,将脑子搅成了一锅糟豆腐之后,在鬼子后脑为自己打开了一个告别的大血洞,宣告了此次旅行的结束。
是的,袭击者不多,但枪法并不是不错而已,而是精准而诡秘。鬼子参谋用血淋淋的死亡向同僚证明着自己的结论。
太狂妄了,太藐视皇军了,鬼子军官简直要把胸膛气炸。他们咬牙切齿地骂着,增加着搜索的士兵。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把袭击者从地里掏出来,然后一刀一刀地砍死。
陷阱还在不时地让鬼子付出代价,但袭击者却似乎再也不露面儿了,鬼子的希望无奈地化成了失落。
孟有田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狙杀了好几个鬼子,成功地激怒了他们,让他们和陷阱去较量吧!趁着鬼子还没有钻进来。三个人在黑暗的壕沟里曲折前进,向村子里潜行而去。
前面亮起了灯光,那是前来接应他们的民兵。简短说了几句。孟有田他们继续前进,几个民兵开始布雷,并做好标记。防止鬼子同样通过壕沟钻进村子的地道网。
头顶传来沉闷的爆炸,泥土灰尘不断掉落下来,提醒孟有田等人,他们已经进了村子。钻过一个横洞,又爬过两个翻口,他们进入了地道的腹地。三个民兵在里面坐着,看见孟有田等人,欢喜地打着招呼。
经历过毁家之难的人们已经不太在意外面房屋的倒塌,或者说已经想通了,既然挡不住敌人的破坏。那就用敌人的血和命来补偿。只要人没事儿,房子倒了可以再盖,家什烧了可以再造。
不一会儿,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过来一种细细的嘤嘤的声音,“炮击刚停。敌人在集合,看样子不准备继续进攻了,可大家先不要动。”
这声音不知道是从地下发出来,还是从地上面发出来,好象是从云端上来的,又象是一种无线电广播。
孟有田想了想。起身沿着地道向前走去。他要到指挥室去,在那里能了解更详细的情况。敌人难道真的要放弃进攻?是不是自己的狙击起到了作用?这些疑问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
“职等轻估敌情,虑事多有不周,措置亦复失当,致为敌所乘,谨此谢罪……进入匪区,如陷泥沼,不仅道路破坏严重,且地雷密布,使我军前进缓慢,时刻有如临深渊,防不胜防之感。敌之神枪手行踪诡秘,藏身之处似在地下,难以准确测知。岛田中队长遇袭殉职,隆平指挥官重伤昏迷,急需手术救治。我军正在土门村附近搜杀残敌,如何行动,请木村阁下、河野阁下指示。”
木村啪的一声将电报拍在桌子上,脖子上的青筋暴露,他被深深的激怒了,大声吼道:“命令他们,继续搜杀,一定要将卑鄙无耻的敌人杀光。”
河野浩二用目光制止了要出去传达命令的参谋,沉吟了一下,说道:“木村君,既定的作战计划必须要执行,为了对付一些零散的支那匪徒,而将大部队滞留,岂不是因小失大?”
木村犹豫了一下,电报中的含意虽然模糊,但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他当然也读出来了。如临深渊,防不胜防,地雷密布,行踪诡秘,难以测知,这些都说明了部队的无奈和无措;而重伤昏迷,急需手术,又暗示着救人要紧。毕竟隆平大满是河野的爱将,撇开他的安危,自己是不太好说这个话的。
“我们还缺乏对付地雷、地道的手段。”河野浩二在地上兜了一个圈,缓缓说道:“最主要的还是思想上的转变,虽然我再三说过战斗的模式已经转变,但习惯于正规作战的帝**官显然还没有从内心里认同,并且也没有掌握适应变化的战术方法。嗯,现在说这个并没有实际意义。贯彻作战计划,不为宵小所扰,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隆平,作为一个军人,不应该因为他的原因而改变既定的军事计划。”
木村微微松了口气,这话从河野口中说出,自然好办了。他有些犹豫地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些杀害帝**官的支那人?”
河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冷笑道:“我预料,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战斗,交通运输,密探情报,进攻方式,这都是需要仔细考虑,认真学习,逐步改进的。敌人的游击避战,使皇军难以在一次两次的军事行动中取得决定性的战果。肃正作战,治安肃正,肃正建设,不仅是单纯军事上的,还包括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各个方面。”
木村点了点头,他不太想听河野的分析,他是比较纯粹的军人,只关心军事上的行动。既然河野已经开口了,他便向参谋重新下达了命令。
炮击停止了,敌人集结起来,重新沿着大路前进。土门村大半个村子被摧毁,黑烟升腾,火焰闪动,但敌人已经在这里流了太多的血,它已经足以骄傲地藐视敌人,而敌人投向这里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恨和惊悸。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厌倦之心
鬼子的大扫荡象一场暴风,吹动了似乎平静的水面,使水下的沉渣泛起;又象一个熔炉,真金假金露出了本色。
用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讲,那就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假如处在一个安定的和平时期,是很难分辨出一个人的人品高低。因为奸臣可以用花言巧语遮掩其奸行,坏人也可以随时为自己带上一副伪善的面具。所以,只有在艰难的时势,才会构成对人们信念与气节的考验。
河野浩二先期在邢台县的拉拢和收买工作收到了效果,在日军的攻势压力下,一些观望犹豫的武装势力纷纷投降,充当了可耻的汉奸卖国贼。周国权、张玉新这些有身家的一方豪强不出所料,率先投靠了日本人。越富有,越容易当汉奸,虽然偏激,但也不无道理。
“日月辉于外,其贼在于内。”一部抗战史是中华民族的脊梁在烈火中煎熬锻就的过程,也是清洗自身肌体毒素、腐朽的过程。只不过,这个过程沉痛压抑得令人艰于呼吸。
太阳黯淡下来,自然界的颜色慢慢褪去,潮湿的树丛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的哭。树木深处,一只孤单的鸟怯生生的叫着,好象在呜咽。
柳无双蹲在树下,看着手里烟头上的那点小光亮,忽然,刚强的硬汉子再也压不住他那沉痛、悔恨的感到情,就象闸门挡不住的洪水那样,烫脸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带着柳凤走上了这条在拼杀中求生的路。如果不是他被报复的怒火烧得失去理智,如果不是他为了那可怜的丢了的面子,如果不是他疯了似的要追赶逃跑的岳培坤……哪怕只有一个如果没有变成现实,他唯一的女儿柳凤也不会遭到这样的重伤。
想着躺在教堂里面生死未卜的女儿,柳无双越想越悔,越恨,他狠狠地吸那支烟。越不爱吸越要吸。把烟吸完,他手抱着头,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与心中都在发辣,要狂喊一声,把心中的血都喷出去才痛快。
悔得深。恨得痛,想得多,柳无双现在才多少明白了柳凤为何会喜欢那个瘸腿的、有两个老婆的男人了。他给了她发号施令的威严,教了她骑马驰骋的本事,唯独没有让她过上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生活。别人怕她,惧她,不把她当女人看,也就近而远之;只有孟有田用一颗平等相待的心,用异性的正常相处唤起了柳凤压抑住心中的热情。
如果是别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龄。早就嫁为人妇,可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而柳凤还戴着他给予的冷严的假面具在骑马冲杀,该得到的温存和爱,因此而离她远去。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些,为什么要在快失去女儿的时候才悔恨自己的行为?与柳凤相比。自己的报仇,自己的面子,哪怕是自己这条命,又算个屁。
吱的一声,远处的房门开了,透出光亮。柳无双抹了把脸。匆匆地跑了进去。麦克戴着口罩走了出来,柳无双抢到跟前,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说不出,而是他不敢问,他承受不了那种打击。
“唔!”麦克摘下口罩,沉吟了一下,柳无双的心骤然沉入了深渊,几乎站立不住。
“伤者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麦克摇了摇头,很惋惜地说道:“但是她的左眼没有保住。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只,只是左眼没了?”柳无双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姑娘还活着?”
“是的,柳姑娘的生命应该没有问题,她的体质很好……”麦克还要继续说,柳无双已经听不下去了,冲进了屋子。
柳凤脸色苍白地躺在里屋的床上,半边脸被绷带包裹,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她睡得很安静。
柳无双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他有多少话要说,那些话都沉重地压在心里。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瞬也未离开,似乎害怕眨眼间,柳凤便会离他而去,在世间留下他这个老头子,让他在孤独和懊悔中度过。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柳凤露在被外的手背,只有这种真实的触碰才能让他稍有安慰。女儿还活着,感谢老天,给了他补偿的机会。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有女儿陪在身边,看着她嫁人,再抱一抱呱呱坠地的外孙或外孙女,那才是幸福,那才是满足。
柳无双看得专注,想得入神,连肖广和来到身后都没有觉察。
肖广和同样用爱怜的目光注视着柳凤,绷带上的血迹让他觉得揪心似的痛。柳无双没有他想得远,他更担心的是柳凤醒来,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会怎样的伤心难过。女人,没有不重视自己的容貌的,瞎了一只眼,基本上等于毁容,心理上的打击比上的伤痛要沉重百倍。
“大哥。”许久之后,肖广和轻声唤道。
嗯,柳无双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才缓缓回过头,看清是肖广和后,轻轻点了点头。
老大迟钝了,老大似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