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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成亲办酒,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就和谁拼命。”
“拼命,小子,爷在城里闯光棍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索三上前沉声说道:“今儿这事儿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假,我挑不出契纸的毛病,可就看看你这穷小子,压碎了骨头也榨不出三百块钱呀。既然都有文据,那咱就划出道儿来比划比划,谁赢了那小寡妇就归谁,是爷们就别怂。”
占富被激得涨红了脸,刚要说话却被孟有田一把掐了回去。
“且慢。”小全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孟有田的心细如发了,他拿起两张契纸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买卖也有个先来后到,看这契纸上的日期,是俺们买在先,人就已经是俺们的了。你们再买,那只能找骗买的人,和俺们没有相干。”
“不行。”索三大吼一声,将左腿抬起踩在大石头上,两手把裤子往起一绾,从右腿绑带里嗖的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大腿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百试不爽,多少赌场老板只要一见这招,立刻笑脸相迎,立分英雄股。今天,他又想用这无赖招术来镇住众人。
索三在那张牙舞爪的叫唤着,“咱赌输看赢,仗着人多算个屁能耐,原来十里村都是娘们儿,没一个有种的。”
段大根向后退了一步,他就是败在索三这招数上,到现在,他也没那个胆气,敢拿自己开刀。
“打仗让你先动手,打官司让你头里走。”孟有田用手一推段大根,止住了他的退势,挺着胸走上来,笑道:“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别老玩自己插大腿的假把戏。”
“假把戏,敢说爷的是假把戏,好,小子,你划个道,爷在这接着你的真把戏。”索三气得嗷嗷直叫。
“我的真把戏说来也简单,那就是一对一单挑,你们这是多少人,我们这边也挑出多少人。”孟有田慢条斯理的说道:“看谁胜的多,这可是比的真功夫,比你那自己插自己的臭无赖玩艺儿强多了。怎么样?敢不敢。你要不敢就继续拿刀插自己的腿,我们就当看戏,你插上个百八十刀,兴许我们还能赏点小钱。”
第四十六章 闹新房
“对,一对一单挑,打趴下为止。”段大根眼珠一转,也来了精神,叫着向旁侧了侧身,一拍二虎子。
二虎子嗖地一下便跳了出去,甩掉棉袄向地上一扔,露出结实的肌肉,叫道:“谁跟我打,啊”
“呵呵,我也算一个。”王明义也走了出来,笑着挽挽袖子,“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这打铁的手劲还能不能掐死个人。”
“还有我。”
“算我一个。”
“我也上。”
……
锁柱、小全、占富等壮小伙子都蹦了出来,瞧瞧对面那伙家伙,一个个又黑又瘦,少有不象大烟鬼的,就是不会武术,凭着力气也轻松收拾了他们。
索三看了看对面精神抖擞、身体壮实的小伙子,手里明晃晃的还有刀枪,再看看自己这边又黑又瘦、无精打采的同伴,不由得一阵气馁。硬着头皮说道:“甭来这套,俺们走了老远的路,都累得够呛,你们倒是会捡便宜哈,俺们不吃这亏。”
段大根来了精神,瞪着眼睛说道:“今儿是办喜事的日子,俺们不想见血,既然让俺们划下了道,你们又接不住,那就是你们输了,赶紧趁早走人。”
“刚才说得挺光棍,怎么又想把屎坐回去了。”孟有田半是挤兑,半是给了这帮无赖一个台阶下。
“好,好,咱爷们向来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白继唐见讨不到上风,忙上前说道:“咱爷们今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既然是丁寡妇诈卖儿媳,骗了爷的钱,爷就找她算帐。”
“老乞婆,将爷的钱连本带利准备好,爷明天去取,少一块,点了你的房子。”白继唐转脸对丁寡妇耍着威风,找到了一点心里安慰,然后一挥手,“这二手的寡妇,爷还嫌脏呢,咱们走,俺请大家伙喝花酒去。”
一群无赖吵吵嚷嚷,故意撑着架子向村外走去,将丁寡妇和那个中人扔下了。他俩不是不想走,可人们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占富愤怒的指着丁寡妇骂道:“老妖婆,你的心让狗吃了,骗娶英子不说,竟然还把她卖给白继唐那个无赖,真是丧尽天良。”
丁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腿耍起无赖来,哭嚎道:“你们打死我个孤老婆子吧,要不是家穷,谁舍得卖自己的儿媳,要不是白继唐凶神恶煞,谁会将儿媳推进火坑,呜呜呜,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呀……”
“别放你的驴臭屁了。”老赵头用烟袋锅指着丁寡妇,“开始就没安好心肠,现在装什么可怜,老天爷长眼,让你家绝子绝孙,活该,报应。”
那个中人吓得浑身发抖,连连作揖打躬,“诸位乡亲,俺也是被逼无奈呀,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都是丁寡妇和白继唐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呀”
“呸,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占富爹一口唾沫吐过去,“丁寡妇骗亲,你跟着轿子来的,花言巧语骗走了英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狠狠骂着这两个丧良心的混蛋,直到觉得骂够了,才放两个人仓惶逃出了十里村。
“完事了,咱继续回去喝酒,家里可还有人担着心呢”老赵头涨红着脸扬着手说道。
孟有田心思比较细,低声对小全和二虎子说道:“酒还是少喝,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得组织好人手,在村口留个人看着,要提防这帮坏蛋搞突然袭击。”
占富家里,英子等人正焦急的等着消息,虽然有这么多人帮忙,安排得也是井井有条,但她们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直到人们欢声笑语的回来,占富头一个跑进屋里,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当然,他主要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媳妇儿放心。事情过去了,年轻人一高兴,可就闹开了。这间破土房,一下子就被快乐所充满。
英子盘腿坐在炕头,低着头不说话,抿着的嘴角藏着喜悦。比她小两岁的一个半大小子,也盘腿坐在她旁边,模仿着她的举动,逗得人们不时爆发出哄笑。
小全这个小伙子最爱玩闹,他凑到跟前,用手捏着嗓子唱道:“蓝天里的白云彩呀随着那风儿飘,那云彩的影子摸了摸咱俩过去。”他一边唱,一边作势去摸英子的头发,英子红着脸拦挡着。
小全又坐在英子旁边继续唱道:“老天都有那么好的意,你可有什么舍不得。花朵落在水里头,水托着花儿向东流。我的三魂六魄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英子,“——跟你走。”
人们笑了起来,年轻的姑娘们红着脸,捂着嘴装不笑,可从指缝里都看见牙了。
孙贵家的笑着将有新推下炕,说道:“小全这个小叔子,太没人样了,英子,以后甭让他进门儿。”
小全笑着一指占富,“新过门的媳妇儿,三天没大小,你们看,占富哥也看得挺上劲呢”
占富傻笑着挠着头,被一群小伙子推到英子跟前,哄笑道:“拉拉手儿,亲个嘴儿,亲个嘴儿才算两口子。”弄得占富和英子红头涨脸的躲闪,勉强贴了个脸儿,众人才算罢休。
孟有田只含笑站在一旁看热闹,略一转眼,发现紫鹃也在屋里,却把目光移注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嗨,嗨,你们这群坏小子先别闹,俺发现了一件事情。”孙贵家的突然叫了起来,众人都不明所以,停止了笑闹,看着她。
孙贵家的瞅瞅孟有田,又看看紫鹃,突然将紫鹃拉到孟有田身边,上下一打量,笑着拍手道:“俺就瞅着有意思嘛,你们看哪,这俩人,这衣服,呵呵,可说什么好呢?”
孟有田和紫鹃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两人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原来紫鹃给孟有田缝补过衣服后,也觉得在领口、袖口缀上带毛的麋鹿皮挺好看,便向有田娘要了几条,拿回家缝在了自己衣服上。若是平时单独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可两人站在一起,差不多的服装样式,可就显眼了。
第四十七章 弹曲儿
情侣装?不是吧?孟有田咧了咧嘴,孙贵家的眼睛还真尖,两人一边一个都让她给看出来了。这凑在一起,再加上她的心理暗示,众人的眼神和笑容果然都有些怪异。
“呵呵,这样弄,很暖和。”孟有田干笑了两声,胡编道:“俺的衣服是俺娘缝的,紫鹃,你的呢?”说着,偷偷给紫鹃挤了下眼睛。
“俺的,俺的是张嫂做的。”紫鹃红着脸向旁蹭了两步,离得孟有田稍远了一些。
“这不就巧了,真是太巧了。你们说是吧,嘿嘿,哈哈。”孟有田一拍手,恍然大悟地强笑道。
“要说这世上的事儿呀,还就怕这个巧字。”孙贵家的拉着紫鹃,笑道:“那许仙不就是赶巧碰上了白娘子。巧啊巧的,没准就——”
“嫂子——”紫鹃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
“哎,你们听,外面有拉胡琴的,我可得出去瞅瞅。”孟有田突然抬手一指,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闹不成了,有田跑了,你们这群坏小子也快走,让我们姐妹说说体己话。”孙贵家的失去了调侃哄闹的目标,张开手臂,呼呼啦啦地将其他小伙子也都赶了出去。
占富爹大名叫杨魁,现在有六十年纪了,老头儿从光着屁股就学拉胡琴,他拉起胡琴,十里以外的行人,都能听到,都要随着胡琴的韵律百感心生。后来,生活的艰难,压在身上的劳累使得老头儿拉胡琴的时候越来越少,琴音也越来越悲苦。今天老头儿高兴,经几个老人一撺掇,又拿起了那把尘封已久的胡琴。
久远的记忆,在马尾与琴弦纤毫的缝隙间生疏艰涩的流移,慢慢变得流畅和清亮,声音就像一弯小溪在欢快地流淌,让人在愉快时都会滋生出一丝隐隐的难过。孟有田双眼微闭,思绪在二胡声中越走越远。
二胡啊,咱小时候曾经学过,被望子成龙的父母押着去学,逼着去练,那段时光,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想起来,又有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有些发潮。
“有田呀”琴声一停,占富爹便伸手招呼着孟有田,“小时候不是老缠着我要学胡琴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地教了你一阵子,后来——咋样,来试吧试吧,要是还想学呀,以后你可以天天来。”
这是一种变相的感谢,老头儿觉得欠了孟有田天大的人情,总是想着法子来报答一二。
孟有田走过去,接过胡琴轻轻抚摸,然后坐在了凳子上。刚才的尴尬事儿,得想个法子给胡混过去,他微眯起两眼,先摆出一副大师的架势,然后突然抬头笑道:“大家准备好了吗?”
“快拉吧”“哪那么多事。”……众人一阵哄笑。
孟有田微微一笑,悠扬的二胡声开始在院子里淙淙流淌,他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昨日与妹同过沟,二人低头看水流,郎说一锹挖口井,妹说细水放长流,天干的日子在后头……”
屋里几个女人停下了说话,也在侧耳听着,英子好奇的问道:“有田哥唱得真好,可俺听不懂是个啥意思。”
“听不懂好办。”孙贵家的一指紫鹃,笑道:“让紫鹃讲讲,为啥要细水长流呢?”
“去,别问俺,俺也不懂。”紫鹃余怒未息,白了她一眼,转头继续仔细倾听。
二胡的音色具有柔美抒情的特点,发出的声音极富歌唱性,宛如人的歌声。人们听了都哄然叫好,孟有田很自得的频频摆手示意。
“再唱一个,再唱一个哥呀妹的……”年轻人哄闹着,年纪大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