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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论和我的想法并不矛盾,我只是觉得人各自选择自己相信的,并在这个相信的过程中,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像我喜欢的小茱莉一样,就可以了。”她笑着说,很高兴他没有被自己刚刚的奇言吓到,如此看来,二哥虽然变了,但是两个人之间能开诚布公地讨论问题的老习惯,还是可以保留下去的。
“这个茱莉是《长腿叔叔》中的那个小孤女吧?”
岳好笑着点头,谈起这个,她心中最得意的一件事自动溜出口来:“我写的一篇关于《长腿叔叔》的文章,被报社副刊选中了,你知道么?”
他看出她眉眼之间的兴奋,嗯了一声赞许道:“这个不错——你该接着干下去,或许以后可以在写作这条路上继续发展?”
岳好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写作是一个需要天分的事情,一个人最难认识的,恰恰是自己——我是谁,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擅长做什么,这些都是很难弄清楚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就这句话发表意见。
“当然,这是因为我们是普通人,那些天才又不一样,你上次提到的高斯黎曼和伽罗瓦,这些人肯定是很早就知道这一生该做什么,数学是这样,文学也是这样。那些锦心绣口的词章之士,很多都是天生就适合做这个,文字从内心流出来,自然千古流传,永不过时。”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的话题如天马行空,跟普通女子谈论购物化妆衣着一般地透着一股热切,林风笑着摇头,轻声说了一句:“我对文学一窍不通,想来文学中也自有高斯黎曼伽罗瓦了?”
“那是当然,人生来就不一样,文学数学这点上没什么差别。”她低声道,显然这句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情低落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续道:“其实天才不天才的,真的不重要吧,我想多数人都是普通的资质,但是因缘际会,某段经历,甚至某个偶然的事件,促成某个人做了某件事,就会成就某个大家。”她心绪不佳,这个话题不想再深入下去了,沉默不言。
而林风显然很习惯这种沉默,走在她旁边,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她望着青山上的白云,他则沉默地注视着前面的远方,心事浮沉中她终于开口道:“刚才我奶奶问你,你说的一切都听我的,是什么意思?”
冰上
“就是我所说的意思。”他很快地回答,似乎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若当着奶奶的面答应了,你岂不是得真的娶了我?”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不信任自己的声音一般,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我又怎么能将这样的自己推给你?岳好心情郁郁地想。
八年前他的善良与孝心,促使他提供了他的家做她的保护;八年后,难道她还要再利用一次他的善良与好意,将他的终身与自己的绑架在一起么?
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天下最自私凉薄的女人?岳好想到谢芳,想到过去八年优秀的林风做出的非凡成就,他的天分和努力,他那让人赞叹佩服的教育背景,该让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一个跟他亲生哥哥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怀过孕,流过产,只读过小学五年级的一文不名的女子,是配不上他的!
小时候根植在她心底的自卑,这时候汹涌地冒出来,这种好几年不曾体味的自卑感,让她冷一般地抱着自己的胳臂,目光遇上前方的白云,沈从文的那句话就在那个时候钻进她的脑海:
我看过很多地方的云,走过很多地方的桥,喝过很多地方的酒,但只爱过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子——
多好的心意,多好的文字。
她感到自己的眼眶有点儿湿了,也许这辈子她也碰不到这样隽永深长的情感了吧?她不得不拒绝林风,拒绝之后,也许等待她的,还是八年前她暂时逃避开的命运:嫁给一个本地的男子,一年半载生个娃娃,过着没有多少感情,平凡又琐碎的小日子——世间夫妻,大多如此。
这不是一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念头,仿佛脚步也随着心情的沉重而滞缓起来,通往镇外大青山脚下的路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听见机动车躁动的响声从对面呼啸而来,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从山路上开下来,岳好和林风伫足路边,等着它开过去的时候,这辆车却在两个人旁边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打开车窗,对岳好招呼道:“岳好,这么冷的天,你上哪儿去?”
岳好认出他是炼油厂的接班人张树辉,这个小镇最有钱最有权势人家的子弟,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死对头李雪的未婚夫,她以往从未跟他有过来往,心中十分纳闷他怎么突然跟自己打招呼呢?
“我到山上去给我爷爷看看坟。”她礼貌地答。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这天虽然不冷,可是山上风挺大的。”张树辉十分热络地主动要求说。
岳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林风在旁边,十分不自在地忙道:“不用了,谢谢你,我就当是散步,走走就回来。”
张树辉也没有勉强,看着林风,笑着说:“林二哥今年冬天回来的正是时候,早几天路上都是雪,晚几天听说又有一场大雪要下。”
林风嗯了一声,看着张树辉,神情态度都十分疏远。
张树辉显然心思并不在林风身上,对他的冷淡恍若未觉,目光移向岳好,他说:“听说你要开一个图书馆了?什么时候开?需要人帮忙么?”
岳好笑着摇头道:“我还在准备,书目现在还没有做完呢。”
“书目是计算机录入还是手工记录?”张树辉热心地接着问。
“计算机录入,林妈妈帮忙买了一套程序,可以检索的。”
“那哪天我去帮你吧?我对这个很拿手。”他笑着说,年轻的脸显得极为好看。
岳好笑了,录入书目是个极为繁琐的活计,她操作不熟悉,打字也不快,所以一天做不了多少书,如寄和谢芳的藏书加在一起,她一个人恐怕再做半年也做不完,这时候听了张树辉的建议,心中很高兴,遂答:“好啊,那过几天我们再联系?”
张树辉目光在她满是笑容的脸上逗留了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道:“给我你的电话,方便联系。”
岳好说了家里电话,张树辉记下来,十分高兴地告辞了。
岳好看着张树辉开走,转过身,遇上林风盯视自己的目光,她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体察到一丝异样,纳闷问:“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不悦的表情让他俊挺的五官显得有些阴郁。
“是因为张树辉么?”她坦白的性格让她无法忽视他的神情,遂径直问道。
“你知不知道给一个男人电话,意味着鼓励他的追求?”
“什么追求?”岳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不到他竟然这样想,张树辉跟李雪订婚,是整个镇子都知道的大事,连她这样足不出户的,都被迫听了很多次那个订婚典礼的盛大和排场——再说,就算不提人家已经订婚的事实,单单是她跟张树辉之间只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的交情,提追求这个词也有点儿太疑神疑鬼了!
“二哥,你听见了,他是想要帮我录入书目,不是什么坏人……”
林风耐心用尽地哼了一声,目光对上她的眼睛道:“我是男人,我只需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是只有坏人才是值得提防的,好人,别有居心的人,都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像刚才,你留下他的电话不就可以了?”
岳好被说得恼火,她不是不能接受批评的人,可是他的口气太过不客气,让人难以心服口服,过去八年她跟他之间有了分歧之时那种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交流方式,显然全都不在了——她知道他变了,在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上,她都能感到他的变化,她一时想不通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个成人有如此彻底的改变,心中烦恼,遂闷闷地走着,不肯再说一句话。
他心情更是不佳,两个人向着河边走过去时,气氛僵硬而尴尬。冬天的清水河,早已经一片冰封,沿着冻得十分结实的冰面走过去,上山的路要近一多半。雪地靴踩在坚冰上,她听着那可查可查的声音,心里的难过在沉默中无限地放大,脚边有冬季捕鱼人放在冰窟窿中的稻草,她心绪不佳,匆匆绕过冰窟窿的时候,脚在冰雪上一滑,登时摔倒。
这一下摔得不轻,她眼前冒金星,正挣扎着想要站立,不想冰上松动了的积雪最是滑溜无比,雪地靴防滑的功用完全消失,她在冰上一阵歪斜,旁边的林风见状忙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下一刻,她稳稳地站在冰上,身子却被他搂在怀里。
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目光相对之中,她的心怦然一动,听见他的声音低低地突兀地道:“刚才你怎么不答应?”
“什么不答应?”
“我说一切听你的,你怎么不答应呢?”
“答应什么?”
“你奶奶说的那些事——圆房,领证,结婚……”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有些凉的手指抚摩过她冰冷的脸颊,他的眼睛那样专注地盯着她,在这样的盯视中,岳好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那些过去、现在、未来等等所有的顾虑,片刻间烟消云散,她的目光里只有近在咫尺的这张俊颜,和他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指——初触上凉凉的感觉,已经被火热代替,手指抚摩过的地方,仿佛有电流汹涌而过……
她本就不稳的脚向后跐溜,头晕目眩中她吓得啊地惊呼,已经带着林风跟她一起栽倒在冰雪之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下一秒她的脸已被他捧在手里,天人交战一般的惊喘与希冀中,两个人互视着对方,良久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的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仿佛睥睨所有可笑的顾虑与思量,他哑声道:“圆房是个好主意,你说是不是?”
交锋
四十七
没有等她回答,他的嘴唇已经捉住了她的,岳好只来得及啊地一声,整个人就被淹没在□的海洋之中。全身上下所有其他的感官仿佛都已停止,只有他美妙的唇舌激起的阵阵惊喜的狂澜存在,胸臆之中那些被克制被压抑的欲望,恍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淹没了她,一双手不能自控地伸出,跟他摩挲自己脖颈的十指互握,纠缠,那掌心彼此陌生又熟悉仿佛经年重逢的热力,让她心头暖暖地,忍不住啊地叹息了一声。
埋首在她脖颈上的他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睛与她的相遇,渴望,因为这渴望得不到纾解而满是求不得的不甘心不情愿,让她一刹那的迷失,怔怔地盯着他时,十指纠缠的双手微微着力,她已经被他拉了起来。
“回家之后,我们再接着做我们刚才没做完的事。”他声音有些暗哑地说,边说边替她拍掉衣服上的积雪。
这个姿势让她仿佛仍在他的怀抱中一样,岳好深深地吸口气,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男子气息,让她有片刻的迷失,好一会儿她才说:“不行的。”
他的手停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似乎知道答案一般地,并没有问为什么。
“我先前没有答应我奶奶,你不就知道了?我们要是真的那样做了,太对不住你妈妈了。”
“只是因为我妈?”他有点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