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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榆歪头,皱眉,困惑了——这脸是真的没带面具不是有人冒充啊,可这人的性子怎么一会儿一变这么不正常?——许多年以后,他从柳清风嘴里听到一个词:精分,方才大彻大悟明白过来,不过这是后话。
柳清风却忽然被夜榆怀里的东西硌到,略略清醒了些,忽然想起一个很值得疑惑的问题:“我们又不骑马,又不坐车,你随身带着鞭子干嘛?”
夜榆愣愣,回答:“以前……”
“嗯?”
“万一主人改了主意想买马骑了……”
“完全可以到时候再买鞭子也一样啊。”柳清风眯起了他的狐狸眼,压低了嗓子,拖长了声音,“不许说谎……”
夜榆傻呆呆地于是忐忑地说了实话:“万、万一我犯错主人要罚我,有鞭子会方便一些……以前的…一直都要求我们带着……”
柳清风又扎回了夜榆怀里,抱住他,死死地不肯放手。
这个人,不应该再承受更多的委屈。
他也曾愤懑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头,这么不知道自立自强,这么没有……可是……
这个人不需要装柔弱装可爱,就足以勾起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处,隐隐地钝痛。
柳清风觉得自己的那点子风轻云淡,全被夜榆这木头性子磨成了缠绵悱恻,唉,却是心甘情愿。
他眨眨眼,从夜榆怀里退开,努力微笑:“到了下个村落,套驾马车,然后我们进京去吧!”
夜榆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心绪明显不稳地柳清风,犹豫:“主人……”
“嗯?”
“那个,我们的银子,也许不够……”
柳清风摸摸下巴,笑:“没事儿,我一路顺便帮着看看病,能贴补不少。”
再加上他是穿越来的——柳清风心里暗想——就算不是文武全才做不成大事,盗窃几首诗词歌赋,卖到青楼楚馆,赚点儿花费总还是可以的,怎么会落魄到没钱的地步呢?
夜榆放下心,转过身,长剑扫过草丛,赶走或许存在的蛇虫,继续为喜欢挑野路走的柳清风开道。
他原本想说的,当然不是银子的问题。
哪怕柳清风啥也不会,夜榆自己去做苦力,也绝对是可以养活两个人的。
夜榆差一点儿,就直接开口要问柳清风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情,但终究只是差一点儿,没有真的开口。
只不过在柳清风身边呆了几个月,夜榆发现自己越来越大胆了。开始敢于揣测主人的心思,如今,甚至还想去询问……
天啊!他为自己的改变惊怔,同时似乎忽然意识到柳清风对于他已经不是一般的纵容。
还有,潜移默化的,改变。
所以,慌乱下,夜榆开口说出的,却是如此荒谬又唐突的询问。
幸而,那人没有生气,那人反而还笑了,似乎眼中还忽然就多了自信,像是不再担忧了。
夜榆也有点儿偷偷地高兴。
他最近一直有一个猜测,就是柳清风和以前的那主子完全不一样。以前的那个,不喜欢他,以至于讨厌他吃饭,讨厌他说话……但现在这个……
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主人。
以前的主人养着夜榆,于是夜榆为他拼命。
现在的这一个……如果可能,夜榆其实是甘愿养着柳清风,并且为柳清风拼命的。
那人是第一个对他如此好的人,夜榆想,不一样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提供一时依靠的主人。
心不在焉地踩过一片草丛,他忽然想起那一日柳清风在他耳边轻喘着,动情的模样——带了一分急切,三分隐忍,六分宠溺……
夜榆的脸有些泛红。
不知道,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如果那人真的是喜欢听自己说话的话,
那么……夜榆不安地咬咬下唇,等到今晚,告诉那人他很喜欢被那人抱,不知道会不会换来另一场难得的欢愉?
第十三章
一转眼,三年又三年。
柳清风笑眯眯地躺在自家的院子里,架起的葡萄藤下乘凉。
葡萄藤弯弯曲曲,藤蔓看上去细细弱弱,柳清风开始没盼着它能结出葡萄,总是伸手去掐了它的嫩芽,放在嘴里嚼,酸酸涩涩,却是别有滋味。
不晓得葡萄完全没被这恶劣的栽种者打击到,到了夏日长势却是极好,开了细细密密的无数小花,败落了又留下无数密密麻麻的青绿色小果实。
柳清风于是再舍不得去掐,那藤蔓愈发猖狂,一路顺着木架攀沿到院墙上,颇有一枝葡萄也要爬墙的架势。
院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倒显得肥头大耳憨厚老实,间隙里露出几朵喇叭花细细长长的花苞,打着旋儿让柳清风看到,立时想起了上辈子爱吃的花心筒。
柳清风有两大爱好,一是睡,二是吃。
睡不一定要睡最柔软的床,但一定得睡得安稳温馨,所以是一定要抱着夜榆一起睡的。
吃不一定要吃啥山珍海味,但一定是健康又喜欢的,并且还得和夜榆一起吃才吃得香甜。
柳清风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那花苞,扯开嗓子大喊:“夜榆,我热,想吃冰……”
夜榆囧囧,他后悔让柳清风知道,可以用内力凝水成冰。
自从这柳清风知道了如此好处,几乎每日都要弄上一大碗吃得手脚冰凉才肯罢休。夜榆倒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内力,也不是舍不得功夫,他只是担心啊,这么吃,不会吃出毛病来?
柳清风捧着打碎了,浇了鲜奶的冰渣,咬得“嘎吱嘎吱”响,见夜榆又担忧地摆出一幅老妈子脸来,扑哧一乐,用勺子挖了大大的一勺塞进夜榆嘴里去。
夜榆被一口冰塞在嘴里,咽也不是嚼也不是,正窘得耳朵都快红了,却听见有人敲门。
柳清风收敛了懒散的坏笑,理了理衣襟,放下了那装着山寨版刨冰的细瓷小碗,轻轻淡淡对夜榆说:“去看看是谁。”
“夜、夜公、公子……柳、柳公子在、在不在?”敲门的,却是个结巴。
柳清风以卖画为生,兼或添上一两句小令。
然而他行事终究怪异,一月只卖上一副字画,价高者得。平日里闭门不出,出门也不见客,神出鬼没,阴差阳错|Qī…shū…ωǎng|,倒颇有些人追捧。
然后,门庭差点儿若市,总有人在月初就来敲门,急着问柳清风柳大少爷准备啥时候卖下一幅字画,要多少银子才好……六十两?七十两?
柳清风怒了!
如此下去,还怎么安心和他的亲亲榆木疙瘩调情?
柳清风忽然明白了,为啥世界上会需要代理商这一暧昧的存在。
恰恰有个穷书生,人虽然老实肯干,却偏偏结巴口吃,不得门路,冻饿交迫,晕倒在了柳清风门前。
捡到宝了。
柳清风自那以后,一月只卖给这书生一幅画,五十两银子不多不少。至于那书生拿这字画如何,赚了多少差价,他懒得去管。
他和夜榆,一月花得再多,也不到十两,余下的,慢慢攒起,攒多了,就可各处走一走逛一逛疯一疯。
于是世人皆知,柳清风那就是个疯子,有些子歪才,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终于清静了。
小结巴却不清静了。
不清静也甘之如饴。
小结巴打心眼儿里羡慕柳清风的风度,他就从无这么潇洒的时候。
被欺负时,恨也不敢恨,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如今被人用银子捧着,也穿上了锦衣吃上了酒肉,却依旧怯懦。
每月,只得见柳清风一次,交接银两书画。其它时候,柳清风是连他也不肯见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正常来看,除了四五好友,别人连这每月一次的机会也没。
他满足于,每月一次,结结巴巴,说尽量多的话,来消磨尽量多的时间,来换取柳清风尽量多的回应。
……
终于送了客。
银子交给夜榆去收起。
“他越来越啰嗦。”柳清风笑笑,望着已经化了的冰,无奈摇头。
夜榆垂头,不语。
“不过有时候觉得他啰嗦得挺有意思。”柳清风回味着那结巴语中的意思,他并不是傻子,虽然也在头疼如何妥善绝了对方的念头,但心里多少有点儿暗喜也是不可否认的。
“你,喜欢听他啰嗦?……喜欢他?”夜榆问得艰难。
“啊?”柳清风听得糊涂。
“为什么会把画卖给他呢?当初陈公子说愿意一百两一幅每月收购……”
柳清风翻了一个白眼:“陈公子都是怎么称呼你怎么待你的?平日里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了就不爽。这结巴多有礼貌……”
“啊,我……”夜榆的脸又红了。
柳清风一抖扇子,遮住了自己色色的笑。
夜榆想了想,却依旧觉得不踏实,补充:“以后他再来,若没别的事儿,我帮你处理了吧?别放他进来啰嗦了……”
……
夜榆终于学会吃醋了。
柳清风摸着下巴满意地笑了。
……
“夜、夜公子……”
“嗯。”
“我、我是来取、取我之前在这里订、订的字画的……”
“嗯。”
“柳、柳少爷最近可、可好……”
“好。”
“那个、那个……”
“银子呢?”
“这、这里……”
夜榆一把拿过银子,掂了掂,感觉重量上差不多,于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把那结巴关在了门外。
门内传来柳清风孩子气的大呼小叫:“夜榆!你快过来,为什么我烤鸭子却把鸭子烤糊了?!”
结巴捧着那幅未经装裱的画,苦笑。
他是真的,很艳羡门里的那俩,却终究,只能是艳羡罢了。
【疯狂的木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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