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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居安搁下报纸,看着苏沫。
王亚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苏小姐你家的情况不太好么?找工作,挑剔薪资不是好事,所以大家都不怎么说实话。”
苏沫脸上发热,低声道:“是,我知道,”想了想,仍是略作解释,“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他们年纪大了,我自个儿还有个小孩要养。”
王亚男脸上显露出那么一点兴趣,语气也柔和了些,问她:“你小孩多大?”
“三岁零八个月。”
王亚男点头:“为人父母不易,”又说,“我记得你以前在安盛电子做过一段时间的销售。”她问侄儿:“在你们那里业绩怎么样?”
苏沫心里有些紧张,不觉侧过头去瞧那男人。王居安也瞧着她,神色里似乎总有几分讨人厌的讥讽味道,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答:“还行,扮猪吃老虎还行。”
苏沫知道他说不出好话,好在王亚男也没接这茬,只打量苏沫,说:“我倒觉得你不适合做销售。”苏沫屏住呼吸,又听她对王居安笑道:“这姑娘长得太秀气,说话又是这样斯文绵软,没有死皮赖脸的泼辣劲儿。”
王居安低下头去继续翻报纸,只说:“您决定。”
王亚男看向苏沫:“我也观察了你一段日子,让你煮咖啡,你就专心煮咖啡,还能让人觉得好喝甚至不可取代,”她语气变了变,玩笑般说了句,“对于自己不太喜欢的人,能做到这点不容易。”
苏沫听得一时惊讶一时窘迫,怎么也没想到,王亚男会把自己和她侄儿间的芥蒂嫌隙摆到台面上来说。
那边,王居安翻报纸的手也稍许停顿,抬头看着他姑姑低低笑了一声,有那么些宽容的无可奈何的意思。
王亚男又说:“我倒喜欢这样做事踏实的,也未必要在销售部才能得到锻炼学到东西,看你跟什么人。就是你年纪大了些,比不得那些刚出校门的小姑娘,再谈锻炼啊学习啊机会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儿晚呢?”
苏沫静心一想,大概摸清对方的意思,一是在提点她别跟错人,二来想试探她有没有弃暗投明并且和某些人划清界限的打算。于是她挺干脆的答了句:“我相信对每个人来讲,当下就是最年轻的时候,只要好好工作,一切都来得及。”
王亚男看着她一笑,点头:“不错。这样,你还是待在楼上,先参加经济法、财务和人力资源管理的相关培训,我的助理正好生孩子去了,请你暂代她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一月二十七日首更
谢谢。
到处都是作者的金手指在点来点去偷偷的撒狗血:)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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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现在的生活更加规律,日常上班,夜晚上课或者健身,周末去舅舅家探望,又或者和莫蔚清从蓉相约逛街,因为尚淳这个人,苏沫原不想同莫蔚清走太近,但是再一考虑,最危险的地方何尝不是安全之所,莫蔚清这人本性不坏,如果尚淳真想搞小动作,她未必不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苏沫养成早六点起床的习惯,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收听网上的英语广播,同时洗漱用餐化妆全不耽误,也拜莫蔚清所赐,苏沫逐渐对穿衣打扮越发注意,何况在王亚男身边工作,之后还会随同参加商务会议,与政府部门打交道也在所难免,个人形象方面的确要花些功夫。
而今,她再次面临工作上的转型,脚下是新的起点,不知不觉,以往的迷茫无措渐渐淡散,心底漫涨起激情和兴奋,她开始喜欢这种面临挑战的感受。
当拿到新的工作合同,眼里反复瞄着那串数字,她心里更不平静了,酬劳比她预想得要好,原始动力摆在那里,头脑一热的后果是,她马上跑去银行把手里的闲钱尽数打回父母的户头上。
只是忽然之间,生活像饥肠辘辘时的一碗不多不少劲道正好的面条,氽过水晾散了热气浇上了香油,被人稳稳端到了跟前,苏沫又有些不太适应。
现在她带着一股当年备战高考的轴劲,坐在培训室里等待老师授课。
桌上摆着笔和纸,窗外光彩明媚,仿佛回到高中时期的课堂,生机盎然的青春在窗外向她频频招手,安慰她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可以从头来过,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
父母来电,问为何又多划了一笔钱过来。苏沫捂着话筒小声说这个月开始工资会涨。家里人知道后自然欢欣鼓舞,苏沫听见爹娘在那头笑,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当了。收线那刻,苏母带着笑意叨叨:别光顾着工作,也要适当考虑下个人问题了,要是碰到合适的,多留个心。
苏沫嘴里说现在没工夫考虑,可是心里仍是有些蔫了。这件事她一直避免去想,深知男人都爱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既是天性使然也是约定俗成,她早已经错失先机,好在凡是有利有弊,年纪大了,至少不会遇着个合心水的男人就开始发梦。
大门被人打开,来人一身风尘仆仆。苏沫已有数星期没见周远山,前几次培训都是事务所里的其他同事讲授,闲谈时问起,说是周律师出差去了外省。
天热,年轻男人脚步匆匆,一脑门的汗,倒使他沾染上人间烟火气,不至于使旁人望尘莫及。周远山拧开讲桌上的矿泉水瓶子喝水,目光巡视众人,唯独瞧见苏沫时笑了笑。
苏沫却想:这样可不好。
她心里被这人的清淡笑意忽悠活络了数秒,下个瞬间又被强自按捺。苏沫装作没瞧见,低头闷坐,过了一会儿又自嘲自己的发散性思维,她拿笔在白纸上划拉了一行小字:认清现实,正视现实,顺应现实。写完后又觉得过于消极,没有感情的慰藉至少要有工作的热忱,遂补充:不要为现实所阻,不要因现实放弃希望。
周律师的课讲得不错,诙谐幽默,举一反三,适合门外汉。苏沫边听边赶着做记录,一同培训的人里没几个像她这样轴的,一到下课的点就全溜了。周远山拿起一沓纸张过来轻敲她的桌子:“别抄了,讲义拿去。”
苏沫道谢,又听他问:“中午有空么,一起吃个饭?”
苏沫抬眼看他,品着这人的神色似乎不大自然,又想反正要去食堂,说:“好,我们快点去,等会儿食堂里人多。”
周远山双手撑在桌上,垂眼瞧她收拾东西,笑:“请苏小姐吃饭哪能去食堂,太敷衍。”
苏沫一愣,问了句:“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周远山只道:“有事相求,边吃边聊。”随后他开车,车子在小巷里七弯八绕,不多时来到有着青灰外墙暗红屋顶的小里弄边上,大门侧开掩在斑驳墙壁,旁边竖着一只古色古香的食肆招牌。
就近停了车,周远山说:“这里还行,以前跟着老王他们来过两回,口味清淡,不像外面那些乱搁调料。”
苏沫随他进去,室内环境清雅古朴,闹中取静,就是座位太少,店家像是舍不得摆放桌椅,桌与桌之间隔了八丈远。苏沫坐下后稍微看了眼菜单上的价格,心里有些不自在,这儿一道菜快赶上她整个月中午那顿的伙食费了,敢情空间资源的浪费全从这里头给捞回去了。
周远山照着菜单一样一样的点得欢,苏沫忙说:“别叫这么多,吃不完,”又说,“无功不受禄,这不是还没帮上么?你先说来听听,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周远山替她斟茶,神色里颇为犹豫,正是欲言又止的时候,忽然就瞅见门口进来两人,嘴上说了句:“巧了,老王也来了”,他起身招呼,“王总。”
王居安对相迎的饭馆老板说:“事先没给电话,就不知道给我留个包间了?”
饭馆老板陪笑:“哎呦,是我糊涂了,现在吃饭的人多,不过今天一早就有喜鹊在窗台上叫呢,想着就是有贵客……”他热络地把人往里请,“那边靠窗还有两个位置,要不您先将就下?”
王居安往周远山那方看一眼:“不用,有朋友在,拼一桌。”又对同行人道,“孙总,正好,今天我一个律师朋友也在这儿,您先前提到的那几个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找他聊聊。”
两人说着话往里走,王居安瞧了眼苏沫,问:“一起,不介意吧?”
苏沫坐在周远山对面,这会儿才瞧见来人,不得已起身:“老总客气了,两位请坐。”
孙总择了周远山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边对王居安笑:“老弟啊,咱俩这样不会打扰年轻人吃饭谈事吧?”
周远山把菜单送到王居安跟前:“我们也才到,正好这边菜还没上。”
王居安坐苏沫旁边,没接菜单,径直说:“天热,来个虫草云粥,酒水就不必了,都是熟人用不着客套,其他你点,”说完就同孙总介绍,“周远山,他们所帮安盛处理法律方面的工作。这位苏小姐,是我们王董的新助理。”
苏沫配合着与人招呼,斟茶问好。
孙长跃四十多岁年纪,外地人,北方口音,先前瞧见苏沫时眼睛亮了亮,现下有些惊讶:“王工的助理几时又换了,我去年来过一次,两月前也来过一次,次次见到的都不同,这换的频率有些高啊。”
王居安笑了笑:“老人家是这样。”
孙长跃又道:“还别说,你们王工找的助理,这形象气质嘛都挺好,老人家会相人。”
苏沫听了这话不免脸热,却一笑置之,以前和佟瑞安相处数载,她也不曾听人夸过半句,内心就积攒了些自我否定的想法,而现在又多接触生意人,油嘴滑舌的见过不少,心知有人喜欢刻意逢迎,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所以就更不拿这些言辞往心里去。
席间孙周二人聊起法律事务,相谈甚欢,王居安不怎么开口,只偶尔点上两句。三人从方案谈到合同,又谈到项目进度,再聊起各自生意经,苏沫时不时帮忙添水斟茶,暗自也听得来劲,她现在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路知识和信息,大脑高速运转,不敢分神半秒。
一顿饭将尽,她却没吃几口,一面注意把握分寸,一面还要大方亲和,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好在往脑袋里塞了不少知识,虽然累但是颇有收获。
孙长跃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拢,谈得兴起,让人送了好酒过来,苏沫见这人一杯又一杯自斟自饮喝不停,知道是酒瘾犯了,又见他脸色通红说话间偶尔气促,不觉提醒一句:“孙总,您等会儿是自己开车么?”
孙长跃会意,笑道:“苏小姐是想劝我少喝点。”
苏沫微笑:“哪里,您酒量太好,我生怕您会拉着我们一块喝,不过酒这东西,过了总会伤身,还是少喝些吧。”
孙长跃听了,点头道:“我方才提了句,去年和人谈生意喝酒差点暴血栓的事,你就记心里去了,不错,苏小姐为人细心耐心,还很贴心。”
一席话使苏沫脸色微红,孙长跃借着半分醉意,言语里有些感触:“往常出去吃饭,除我家里人,还没听谁诚心诚意地劝过我……今天就听苏小姐的,少喝些,”他果然搁下杯盏,换了粥来喝,又见苏沫吃得少,问,“你怎么不喝粥?女士们大多冬天畏寒,所以这东西夏天吃了最好,补冬天的身子,最是滋阴补阳。”
苏沫只得避开粥里的肉虫形状的补物,浅浅吃了两口,实话实说:“味道很好,要是端上来之前先把虫草挑出去,我会觉得更好。”她心知,若是几个话语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