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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往楼上指了指,说:“这个大少爷,唱歌唱得不愿意吃饭。”
王居安径直往楼上去,闻见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像是红焖海参的味道,就觉得腻,回头吩咐那保姆:“炒个笋尖,熬点粥,一会儿我和他一起吃饭。”他来到二楼偏厅,门关着,有人在里头粗着嗓门唱歌,声音盖过了音乐,他直接推门进去:“宋天保,还唱呢,吃饭了。”
宋天保转过身冲他笑笑,嘴里却不停,正在唱那首老歌《选择》。
王居安拿起另一只话筒说:“天保,你妈不在家,你就瞎胡闹不吃饭,等她回来我告状去。”
宋天保却说:“来,我们对唱,你唱女的唱的,我唱男的唱的。”
王居安不干:“你唱女的,我唱男的。”
宋天保拿起遥控器换下一首:“那我们唱《心雨》,你唱女的唱的,我唱男的唱的。”
王居安心想,还没完没了了,点点他:“说好了,唱完这首,下楼吃饭。”
宋天保赶紧点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唱起来,宋天保又嫌调子压低了,说:“安安,你声音太粗,后面会唱不上去。”
王居安在这方面没一次能拗过他,只得尖着嗓子唱完后半段,吊完嗓子,他喉咙冒烟,那哥们儿倒是满意地拿着话筒拍了两下手,那派头像是大首长看完文工团表演。
两人这才下楼吃饭,王居安看见那两保姆还在桌子跟前杵着,说:“你们回房里吃吧,看看电视,休息休息,累了一天了都,这儿我看着他,”等人走了,他给宋天保夹了一大块海参,“天保,最近在家做些什么呢?有人来陪你玩不?”
宋天保吃起海参囫囵吞枣,嘴里夹杂不清:“在家,我有时候睡午觉,有时候不想睡,就唱歌,我还到花园种花,”他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三,要上画画课,做手工。二、四,语文,数学。”
“没人来家里陪你玩么?”
“杜叔叔和魏伯伯常来,他们只和我妈说话,不陪我唱歌。”
“他们和你妈妈说些什么好玩的没?”
“没……他们在书房说话,关上门,我听不到。”
“你听不到,这个游戏你就输了,我赢了,这盘海参就归我了。”
宋天保急了,忙用手护住盘子:“我、我知道,还有个人也来过。”
“谁?”
“一个小子……他站在楼下,我妈发脾气骂他,后来他就走了,有几次我妈又和他一起出去,没骂他。”
“开警车的?”
“哦,是警察。”
王居安顿时没了兴趣,言语不屑且暧昧:“你妈是个牛人。”
宋天保听不懂,也没问,又道:“我妈说,要是你来了,让我别和你玩。”
王居安接话:“你妈还说,因为我会害你。”
宋天保停下筷子,直愣愣地瞅着他:“你会害我吗?”
“你说呢?”
“我妈说了,上一次是你害我……”
王居安也停了筷子:“你信吗?”
宋天保没说话,过一会儿笑起来,学着他的语气问:“你信吗?”
王居安继续吃饭,喝了两碗粥就饱了,等着宋天保吃完,又陪着唱了会儿歌,这才打道回府,路上仍是给王翦打电话,没人听,他又打去临时监护人那里说了下情况,对方道,昨天晚上还在我这儿吃了饭才走的,这个点肯定是上课去了,不方便接电话,你放心,我好几次突击检查去看他,他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没跑出去胡闹。
为人父亲的心里这才安生了些。
这边王亚男不在,苏沫忙着把新家打理齐整,她一个人住,东西不多,倒是搬家后为父母孩子准备了不少,苏沫帮老人孩子购置了一堆衣服和床上用品,又给清泉买了好几个芭比娃娃,她心里估摸着小女孩儿总会喜欢这些。苏沫把娃娃摆在清泉的小床上,又买了些粉色的小饰品,公主和城堡的卡通墙贴,把那间小书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做完这些事,她心里开始倒计时,每日里在公司也呆不住,到点就下班,或者回家把新买的床单衣物涮洗晾晒,或者一个人去街上溜溜,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物品需要添置。
这期间,苏沫冷静下来,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便觉得莫蔚清的情绪不太寻常,似乎有事憋在心里却不能发作,正好她又爱管闲事撞上了人家的枪口,当了回出气筒。苏沫本想事不关己,却又隐隐地担心,于是发了条短信主动求和,那边不回,打电话过去,直接拒听。一来二去,苏沫也就收了和好的心思,心说尽人事安天命,至于结果如何,她一人无法决定。何况,尚淳这么久也没来找茬,估计是面子上压着,不屑同她一个女人计较。
苏沫想到不必再和莫蔚清打交道,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正进入了一种状态:若是某人对她而言没了利用价值,那么双方间的交往就变成一件浪费时间的行为。
她又开始厌恶自己。
苏沫漫不经心的在街上闲逛,买了几样东西,付钱的时候,手表在右手腕子上滑下去,露出烫伤的印记,旁人的眼神便有些奇怪,要是被父母瞧见,更会担心起疑。苏沫抬起头,一眼瞧看到街对面的纹身铺子,突然打定主意。
活了近三十年,除了和佟瑞安没结婚就滚了床单之外,她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不逃课、不翘班、不化浓妆、不乱花钱买衣服、不去酒吧、她一心与人为善、从未欺辱过谁,可是这一路,她却被人欺辱,受人嘲弄,被人拿捏。
苏沫走进去,对纹身师傅说:“我想纹个图案,把胳膊上这一块遮住。”
师傅是个中年女人,摊开几本厚厚的图例让她选,苏沫瞧见一只蝴蝶很飘逸,用手点了点,那女人把她领进里间,戴上口罩,拿出一盘消过毒的器具,灯光很强烈,苏沫在灯下痛得直冒汗。
那女人一刀一刀地刻上去,柔声道:“这种蝴蝶叫暗夜女神,柔和灵动,魅惑人心。”
苏沫听她说话一股子文艺腔,不由好笑。
那女人又说:“可惜刻在手腕上,少了很多韵味。”
“应该刻在哪里?”
女人笑笑,指着自己右边的腰臀之间:“这里,这种图案,色彩配上你的身材肤质,小小的点缀,会让男人发疯。”
苏沫觉得这人神叨叨地有些意思,笑起来:“那这儿再纹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首更2012年五月九日,十月二十日。本章更完。
本文从第一张到本章均有修改,主要在地名,人名,配角细节和伏笔上有一些调整,除此之外主线不变。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霸王票,也谢谢刚才陪我完成修文和更新的姑娘们,我才发现自己没法回复留言怎么回事?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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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完工,苏沫拿了药回去继续擦,开始几天很痛,往后逐渐恢复,红肿褪掉,蝶翼的颜色显出来,浅玉色里勾勒着几抹深紫,效果还不错。
这天她请了假,一大早就去了火车站。
她开车过去,车是上次谈话后王亚男给配的,已经用了有大半来月。清晨的街道,人少车少,畅通无阻,苏沫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到了出站口,栏杆外面已围了一圈人,又等了半小时,列车准点进站,苏沫手心里微微冒汗,一颗心砰砰直跳,却不防有人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王居安的司机老张站在旁边,对她笑道:“小苏,我看了半天,还真是你。怎么,你也来接人?”
自上回老张帮忙开过长途,苏沫心里很感激,特地去买来两条好烟,连同以前王亚男打发给自己的精装冻顶乌龙一并送给人家。老张这个人没什么其他嗜好,就爱喝喝茶抽抽烟,当即笑逐颜开地接过去,随后对苏沫的称呼也由“苏小姐”变成“小苏”。
苏沫忙跟人打招呼,说今天爸妈和孩子从家里过来,又问他来接谁,老张笑一笑:“我来接个朋友,”他神色里似乎有些犹豫,“一个老战友。”
两人说着话,就见前面的玻璃大门打开了,里头的人三三两两出来,顿时招呼声和笑声此起彼伏,渐渐地又和着那些接人的三三两两散了。苏沫等得有些着急,老张也在旁边伸长了脖子,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忽然冲着前面直招手:“老吴,吴久发,这边……”
这会儿苏沫也瞧见了自家父母和孩子,爸妈各推一辆行李车,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行李箱堆在车上,箱子上坐着一个梳着两小辫儿的女娃娃,正睁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四处瞧。
苏沫鼻子发酸,赶紧迎上去:“爸、妈,跟你们说了别带太多东西,多累啊。”
苏母擦了擦汗:“你爸车上的行李是那位老人家的,我们带的就这些,”又说,“清泉,你瞧瞧谁来了?”
三四岁多的小娃娃这会儿却把脸别到一边:“我的妈妈呢,我的妈妈呢?”
苏母笑道:“傻家伙,这不就是你妈妈么?”
清泉飞快地瞄了苏沫一眼,又把脸扭到一边,嘴里小声道:“我的妈妈呢,我要找我妈妈。”
苏沫慢慢蹲□看着她,嗓子里有些哽咽:“清泉,我就是你妈妈呀。”
“不是,我妈妈不是这样的,”小娃娃看也不看她,跑下车去抱住外婆的腿。
苏沫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又怕父母瞧见了不好,赶紧擦了。
苏母佯装生气:“这孩子,一路上就嚷着找妈妈,这会子又不认了,”她安慰苏沫,“没事,就是离得太久,过几天就好了。”
苏沫勉力笑一笑,去帮忙拿行李,清泉见她过来,连忙跑去苏母另一边躲着。
老张搀着那个叫吴久发的过来打招呼,接过苏父手里的行李连声道谢,那姓吴的头发花白,走路一颠一颠的,是个瘸子。他右手搁在胸前不停抖动,现下又颤悠悠地向老张介绍:“一路上多亏这两位照顾,拿行李、放行李都是他们帮的忙,我本来睡上铺,他们见我不方便,和我换了位子。”
苏家父母忙说:“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老乡,不必客气,”苏父笑呵呵地对老张解释,“在车上聊天,原来他老家也在江南省云岗县,在云岗庙山,我呢,以前正好是东川的,这两地方离的近得很。”
吴久发连连点头,又连连道谢,只说:“这一家都是好人,世上还是好人多……”两方人又是客气,又是告辞,这才散了。
苏母仍是对女儿叹息:“这人也怪可怜,他一人拉扯大几个孩子,临老了又得了帕金森,出趟门都不方便。”
苏沫说:“你们说不爱坐飞机,我让你们坐软卧包厢,偏去睡硬卧,又带着孩子,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吧?”
苏母摆摆手:“软卧硬卧也没什么区别,再说包厢里也闷得慌,花那些钱做什么,”她这会儿才用空仔细打量自家女儿,笑道,“丫头呀,现在会打扮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就应该这样,女人就是要会折腾自己,你要是犯懒,那男人……”
苏父岔开话题:“我家姑娘不但变漂亮了,个儿也像是长了。”
苏沫笑起来:“爸,我怎么还能长个呢,”她稍微抬一抬脚,“穿高跟鞋了。”
清泉这才奶声奶气地开口:“我没穿高跟鞋,都长个儿了。”苏沫一听她说话就乐开了花,也不管小家伙愿不愿意,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一下,清泉挣了挣使劲躲开了。
来到停车场,看见那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