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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继续延伸,风雪当中,三个人没命地朝前方奔逃,他们穿的是辽国的服装,脚步在地下掀起一阵阵的积雪,但前方什么也看不到,陡然间,一支箭矢飞出雪幕。噗的一下,跑在侧面的那人被箭矢贯胸而入,身体飞了起来,砰的摔在地上。
隐约的视野中,侧面风雪里显出巨大的轮廓,两人已经跑了过去,但已经逃无可逃了,他们知道更多的人还在朝这边围过来。
跑在后方那人挥舞起手上的刀,朝后方看去,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辽国将领:“你们是什么人!哪个部落的!竟敢妄杀……天使。”
轰然间,风雪卷来,战马长嘶,他的身后仿佛落下一道响雷,同时传来的还有同伴的惨叫声以及身体被碾为肉泥的声音。偏过头去瞬间,视野侧前方,巨大的黑色战马扬起双踢,轰然踩下,将他的同伴整个身体都给踩碎,而他的话也没能说完,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上贯穿了过去!
他感到风雪停下来了。然而并非如此,黑色战马上的身影犹如山岳,在一瞬间竟然挡住了这漫天嚎吼的暴雪,然而他感到他的身体在往上升,胸口很痛,一杆大枪从胸口刺入,自背后穿出,马上的人,将他单手挑了起来。
“你们辽国,已经完了。”
他听见战马上的身影这样说着。更多的身影,朝这边汇集过来,犹如这恶魔的随行者。
“你、你是什么人……”他口中吐出鲜血,想要用双手抓住枪杆,口中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哪个……部落的,竟敢妄杀……天使……”而战马上的恶魔冷冷地望着他。
“孛儿只斤……”血真冷,这是辽将听到的最后声音,风雪嚎吼起来,瞳孔在扩散,他没能听见风雪中最后的三个字。
“……铁!木!真!”
黑暗,降临了。
……
吕梁。
大雪封山,但雪已经停了。陆红提坐在寨子旁边那块拂去了积雪的大石头上,看着远远近近延绵起伏的白皑皑的一片,到处都是山,看起来真是太蛮荒了,不知道江宁的冬天会是什么样子。
但有些东西,山里也是有的,她听着后来传来的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一颗雪球从她的头顶打了过去,嘿,没打中。昨天二红跟六子成亲了,今天还很热闹,寨内寨外,哪里都感受得出来。
她最近拒绝了朝廷的招安,也拒绝了占据绵山一带的“河北虎王”田虎的招揽,寨子里的人都不太明白她想要什么,拒绝招安好理解,招安也没好果子吃,但拒绝造反干嘛,真是不清楚,大家本身干的就是造反啊。
上位者就是要有神秘感。
夕阳在这片山麓间洒下余晖,想起江宁城的那个书生,当初该把他绑上山来的。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瑞雪兆丰年,今年是个好年景。
只要不打仗,其实年年都是好年景。
希望不打仗……
第三集 龙蛇
第一五八章 余波
新年刚过,还未至元夕,秦淮河边的街道上充满着年关喜庆的气息,鞭炮声偶尔传来,有的是店铺开张或者新年迎接房客的热闹,也有的零零碎碎,孩子们拿了爆竹满街的乱放,嘻嘻哈哈的跑动着,车辆与行人自街道上过去。
喜庆的气氛也冲不淡天气的寒冷,这片街市间,积雪被扫到一边,未有消融的迹象,堆得小山也似。道路一旁名叫听涛阁的酒楼包厢中却是温暖的,布置合理的熊熊燃烧的火炉,一边给房间加温,一边保证着空气的稍许流通,房间奢华,珠帘之中,焚香的气息袅袅飞散,同时也有空灵优美的琴音作为伴奏,抚琴的女子身段优美,样貌明丽,此时倒是只做陪衬,不多说话。
茶杯里斟上了茶,水波中叶子舒展开,热气浮动出来。
“年关时离了江宁,昨日方回,最近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与唐兄一般,小弟也出城祭祖,拜会家中长辈了,哪有什么消息可说的。”
场面看来平和,说话的两人其一名为濮阳逸,另一人则叫做唐煦,皆是江宁商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唐煦这人温文尔雅,不光经商,便是在文采学识上也颇有建树。这两人既是对手,也算得上是好友,偶尔会碰头一次,喝茶聊天,今天也算是年关以后的偶遇,正好花魁绮兰也在,于是抚琴作陪。
“……这次出城,听说北方一带雪灾,林寿州那边,运了一批货过来,路遇雪崩,血本无归了,可怜。”
“林寿州这人手段多得很,东拼西借,总是能过去,呵呵,就是这两年运道差了……”
“确是厉害之人,快要打仗了,听说他早在北地投入了许多,一旦开打,便等着发财,如今大概是掰着日子在算吧。也算是富贵险中求……”
“那帮卖布的最近也在议论事情,前两天与织造局的人吃酒,一帮叹气的。”¨wén rén shū wū¨
“嗯?去年弄得事情还不够?如今又有什么事了?薛家的也有动作了?”
“仍是苏家与乌家的事情。”
濮阳逸喝了口茶,微微有点意外:“去年十月底苏家闹分家那会儿不就完了么?乌家可是被那宁毅算计得够惨的,如今那些生意大概也交接得差不多了,莫非不服气,还打算闹点事情?”
“余波未完。”
“还有余波?”
“我也是今天猜了猜,不过布行中的人嗅觉更灵敏,估计也反应过来了……乌家主动拿下了江宁一带所有的岁布份额,各级官员走动相当频繁。”
“拿岁布?他疯了?”
“逼不得已吧,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乌家花钱如流水,家中势去也有如山崩,挨着苏家敲的三分之一,又拿了岁布,上下打点,几乎又去了一半,打点的事情年关以后才有人察觉,他们活动得太夸张了。如今大概也算松了一口气,这事之后,估计乌家的底蕴,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而且几年之内怕是都只能为皇商忙碌了。我遇上了一次乌启隆,内敛了许多。”
濮阳逸张了张嘴:“为何会这样?”
“你猜猜,我也是才反应过来。”
那边将茶杯放在了嘴边,随后眨了眨眼睛,将杯子放下:“那布褪色……解决不了?”这话并非询问,而是深思之后的猜测了。
唐煦在对面点了点头:“我猜也是这样,应该有不少人也已经察觉到了。”
“这事情真是一波三折,竟然到此时还未完……”濮阳逸喃喃说了一句,表情复杂。
“都被骗了,就连后来摆开之后大家都还是在被骗。”唐煦笑起来,“从苏家人遇刺开始,就一直骗来骗去,八月底决定那皇商归属,大家觉得苏家被骗,对乌家惊叹不已,十月底苏家宗族大会,大家才意识到是乌家被骗,谁知道十月揭晓之后,大家竟还都蒙在鼓里……看当时苏家于乌家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家于乌家达成了协议,是以真正的灿金锦去要挟乌家,现在看来……”他抿了口茶,表情复杂,“竟是空手套白狼,这就真是令人佩服了……”
濮阳逸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来,苏家并非是用真的灿金锦换去乌家的三分之一,竟是用一个秘密就换去了三分之一,而乌家甚至还不得不自己去败掉另外的三分之一。十月底已经说开了,竟没人怀疑到这个,这还真的是……十步一算……”
“如今想来也是了。”唐煦点了点头,“乌家底蕴雄厚,若仅是损失三分之一,恐怕仍能保持织造三家的鼎足之势。此事之后,苏、乌两家已结下大梁子,若我是宁毅,恐怕也不会允许这等局面继续下去,只能把乌家彻底打垮,无力竞争,方能放心。只不过在当时想来,这胃口未免太大,因此也就无人去想罢了,只觉得苏家当时已经占了大便宜,见好就收也是常理……薛家等人,错过最好的机会了。这宁毅看似温和,实则……可怕啊。”
两人不过闲聊口吻,他们的家族生意比苏家的要大许多,也并非处于竞争的行业,但聊起这事情来,还是对这背后的操作感到错愕和惊叹。原本在十月底宗族大会上透露出来的结果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局中之局,一环套一环,当人们以为那就是结果的时候,却想不到这事情居然还延续到了此时,将乌家打得只剩三分之一。而这背后的操作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书生。
“不是敌人便好。”
“呵,这等奇谋,也未必随时可用,怕也有巧合在内。濮阳兄可也未必怕了他吧。而且小弟可是听说濮阳兄与那宁立恒私交不错,此人到底如何,之前莫非未有察觉?”
“倒是聚过几次,却未必能说得上私交。此人性子淡泊,于聚会寻欢之事兴致不高,以往也只以为他于诗文上功底厉害,想不到这次为家人出头,竟能掀起如此惊人的波澜。一个乌家就这样被生生的折腾垮了……十月之后我也去拜访过他,只是听说自皇商的事情决定,他便又是继续那豫山书院中教书的生活,偶尔在街上闲逛遇见,对于苏家之事,竟是再不理会,这过得可比你我都要洒脱得多了。”
“竟有这等怪人。”唐煦笑了笑,举起茶杯,随后说道,“我倒是在想,此后若再有人要算计苏家,恐怕都得掂量一番苏家背后这宁立恒的分量了……”
想想如今苏家的情况,若作为苏家的敌人,有个被称为“十步一算”的宁立恒始终在那后方站着,还真是会令人头皮发麻,他一次出手就将乌家抹掉了三分之一,旁人就真得好好掂量才行了。
一旁的珠帘后,绮兰一面抚琴,此时也渐渐弄懂了这两人谈论的事情,就这样认真地听着。
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欢场主流,她如今已是花魁,偶尔会听人说起宁毅,然后将她也说进去,她心中其实多少也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宁毅真是江宁最奇怪的才子之一了,既被人认为是第一才子,偏又不怎么接近欢场,以往哪有这样的才子,可偏偏她也觉得宁毅实至名归,甚至比曹冠还厉害,这感觉也真是奇怪。
他不近欢场是谁也不接近,但如果有兴趣,与自己应当是会合得来的。绮兰偶尔会在心中这样想着,毕竟自己是不同的,而且上次花魁大赛他不是还打赏了自己几千两么。
当然,她如今有了地位,其实也蛮忙的,替濮阳家待客,报答知遇之恩,各种各样,也认识其他一些厉害的才子,只是空闲时才会这样想想,想到宁毅的情况不多,但每次想到,绝不会讨厌便是了。有时候会听说那宁毅与已经从良的花魁元锦儿有来往,却也不知道真实性如何,欢场之中,总是不缺流言。
今天的聚会不用她说太多,也就乐得在一旁信手弹拨,随意想着这些事情。濮阳逸、唐煦又聊了一阵,方才起身告辞,濮阳逸还说了过几天会去苏家拜访,顺便邀请宁毅参加元夕的诗会……倒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绮兰心中猜测着。
濮阳逸也还有事,送走唐煦之后,在听涛阁门口也便与绮兰分道扬镳了,反正绮兰有丫鬟跟着,也有车夫驾车直接送她回去。倒是这天乘车在路上的时候,绮兰还真的看到了宁毅与元锦儿。
年关过后,街道上即便已经有不少行人,那种纯粹优哉游哉逛街的其实也不多,大多都是串门拜年,各有目的,马车沿着秦淮河边一路行驶,到得一个街口时,她掀开帘子,正看见宁毅的身影与另一个人往河边一栋酒楼进去了,与宁毅同行那人看来有些像是元锦儿,但又有些奇怪,与以往的感觉不同,于是她叫停了马车。
主要还是因为濮阳逸与唐煦方才才说起了宁毅,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