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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这具他本厌恶到死的身体着了魔,他对她的渴望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有时候她稍微一个动作他便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越烧越烈,但他不可以妥协,他宁愿被烧死,也不会跟这个傲慢地等待他退让的女人妥协,而当她低下头向他乞求,那团蠢蠢欲动的火便倏忽蹿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他忍不住没日没夜的要她,甚至把她丢弃在他最讨厌的地方,却依旧控制不住又一次又一次地踏足那里。
想到这里,游夜对自己反感到无以复加,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罗歆一直没有睡着,她静静地等他离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已经太久没有如此柔软的床了……
赤着脚下床踩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巨大而厚重的窗帘让她觉得窒闷,随手扯开,月色便倾泻而下,罗歆叹了口气,然后像猫一般懒懒地地眯起眼,仿佛所有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时的她一样。
是的,是的,她让最疼爱她的爷爷失望透顶,她让她最爱的男人恨她入骨,她让曾经最爱她的人因为她锒铛入狱,如今谁都可以踩到她头上来,她还多了一个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命运的孩子,她的孩子,他既然那么讨厌她,又怎么可能对这个孩子好,但……上天硬要把这个孩子塞给她,她也只能接受。
她必须想个办法,她明白若是她这时候还不打起精神来,情况只能更加糟糕,罗歆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有没有一点后悔呢罗歆,夜色里凉凉的风撩过她的额,伤口隐隐作痛,笑意渐渐变得放肆。
“爷爷,小五只不过是受人利用,她年纪小难免被迷惑。”那种情况下,只有四哥罗烨会帮她讲话。
但她却让他也失望了,她当时清清楚楚地说:“没有。我罗歆从不被人迷惑,即使让我选择无数次,这样的结果都不会改变,即使错了,也是我欠他的。”
那么我欠别人的,尽管来找我讨吧,反正我罗歆得罪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那日若她妥协,爷爷肯定护着她,从小爷爷最疼她了,还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偷偷去摘爷爷亲自栽培的花,都是非常名贵的品种,四季满园的艳丽芬芳,若换成别人,老爷子早就发怒了,就算是她那几个哥哥贪玩不小心碰坏了几片花瓣也少不了被一通训斥,但她被爷爷逮住便把花往裙子的腰带间一插,然后调皮地转一个圈,裙摆飞扬,笑嘻嘻地问:“爷爷,美了不?”老爷子便乐呵呵地笑着,眉毛挑起胡须一撇说:“咱罗家的女娃能不美?”
而那天,天气阴沉的好像永远都不会放晴,爷爷在她印象中高大而威严的形象突然就变得那么不真实,爷爷总是无所不能的,爷爷总在她犯错的时候给她撑腰,爷爷吼一句整个罗家没人敢吭声,历经人世的爷爷从不轻易动气,那天却铁青着脸看着她,脸上的皱纹格外地深,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再不是那个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年过古稀依旧能撑起罗家半边天的老太爷。
许久,她听到爷爷苍老却沉重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远到她几乎要听不清:“丫头啊,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跟在爷爷后面一声一声喊了……罢了罢了,你想要什么便去,但跟罗家再没有关系。”
罗歆低着头,手握成拳紧了又紧,终是在爷爷面前跪了下来,抬起下巴风轻云淡地说:“谢谢爷爷。”
扫视了一下根本不想看她的父母,罗歆起身离开。
“罗歆!今天你踏出这个门,就再也没有爷爷护着你了!”
罗歆只听到随着爷爷愤怒的声音而来的茶杯碎裂的声音,但她不敢回头,她没有别的选择,她明白,她从来没有那样明白过,他那样恨她,她留在罗家只能让罗家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她清楚罗家此时已经大不如前了,路家和洛家的惨淡境况已经让她怕了,她本就无处可逃,所以她犯的错,她自己担。
她曾经抱着那么一点希望他或许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十年呵,十年,就算是花花草草也有情了吧,但他没有,半点都没有,他通过她的手用这十年编织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完美的报复了他的仇人,然后在陷阱的末尾把她轻轻一推,便也推了进去,于是结局她是罪魁祸首,她害了所有人,万劫不复。
她不信事实,至少她不相信是十年,她不相信从最初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若他十年前就有这样的打算,又怎么会放弃她而跟夏流年在一起,她不甘心地追问他,她满怀希望地追问他,他没有看她,只是斟酌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回答:“因为她值得我把做了十年的事情重新来一遍,或许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但多久,她都值得。”
罗歆就在那一秒明白了,无论她做再多的事情,无论她把他们逼到什么绝路,无论她把他们拆开,无论夏流年爱上别人,无论他对她再无希望,无论一切一切,他的爱情只有一次,给出去,收不回。
但有些事情明白了,不过是多一个伤口而已,对于结局与事无补。
她从十年前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那时的他绝望而忧郁,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写满了疼,她看得心都碎了,忍不住拆了自己的肌骨血肉去补那些让他疼得伤口,她知道他在恨,恨那些让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可是恨有什么用呢,他不过是个孩子。
罗歆的手扣在红木窗沿上,指尖发白。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半点都不记得了。
她更早的时候便见过他,那时的他眼眸温柔如水,笑起来却带着几分邪气与傲慢,他修长而有力的指尖在钢琴的黑白键之间快速地飞舞,流泻而下的音符宛若初夏的午后慵懒而惬意的阳光,他是阮家的小少爷,是阮明东娶的第三任夫人所生下的儿子,完全继承了母亲绝美的容貌,俊朗非凡。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能弹得这么好的小孩子。”罗歆坐在一旁托着腮,稚气却一本正经地说。
“呵,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人,被叫做天才。”阮司桀的语气不可一世。
“司桀哥哥是天才。”罗歆眨了眨眼睛。
“算是吧。”阮司桀淡淡地答道,“反正哥哥们要看一天的东西,我一个小时内就能搞定。”
罗歆又眨了眨眼睛。
罗歆算是贵族圈子里长大的,见过的俊美而贵气的少年数不胜数,年幼的她不懂情爱,只知道想跟他在一起玩。
“司桀哥哥,以后我不跟路路和小洛玩了,跟你玩好不好。”
“不好。”他停下来,手指优雅地轻轻抚过钢琴键,虽是拒绝,声音却宛若钢琴声般清冽,好听的不像话。
“为什么呀……”罗歆委屈地嘟起嘴。
“你要回家去。”阮司桀站起来,斜斜地倚着钢琴。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我跟你住在一起好不好。”嘴巴撇的更厉害了。
阮司桀看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女孩儿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又不是我们家的。”
“那怎么才能变成你们家的?”罗歆慌了,跑过去摇着他的手臂问。
“变成我们家的?你去嫁给我那些哥哥里任何一个,自然就变成我们家的了。”阮司桀有些轻佻地挑了挑女孩儿苹果一般圆嘟嘟的脸。
罗歆仿佛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不好。”阮司桀想也没想就说道,却被她的话弄的耳根一热。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罗歆那时根本不懂嫁人是个什么概念,只觉得老被拒绝很郁闷,小姐脾气上来了,立刻缠着他不放。
阮司桀挑了挑眉,把她拉到镜子前,低头在她耳边说:“我的女人,要是世界上最美的,你看你又矮又丑,我怎么要娶你。”
“可是……可是怎么才算是,最美的女人?”罗歆有些泄气地看着自己,虽然是矮了点,但是她又不是不会长高,而且别人都说她很可爱啊,而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好自己也觉得不好了……
“呵,最美的女人么,如果有一天,在你身边的男人都能为你神魂颠倒,那你就是最美的。”
窗台割疼了手指,罗歆回过神来,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骗人,你根本不喜欢这样的。
……
罗歆转过身背对着窗,蓦地想到,伊利莎白,伊莉莎白还在那个地下室!
来不及多想,罗歆穿着睡衣跑到楼下,尽量不让拖鞋发出踢踏的声音,走到大门才发现门锁了,抬头扫视了一眼楼上紧闭的卧室门,终究还是放弃了去叫他的念头,转向另一边,打开窗户轻轻一翻便翻了出去。
游夜本来也没什么睡意,刚刚冲完澡换上衣服便看到罗歆跳窗户出去并且巧妙地避开了警报系统,一边后悔为什么没装护栏一边急忙出门开车跟了上去。
她穿着丝质的睡衣,精致的塔夫绸没有丝毫御寒的功能,她单薄地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落单的候鸟,游夜跟在后面缓慢地开着车,不断忍住想要去拦住她的冲动。
她这幅样子能走多远?
不,她不会做这种没有准备的事情,或许还会有人来接她?
游夜心中一紧,薄唇不悦地抿紧了,不动声色地继续开着车远远地跟着。
罗歆仓促地跑着,拖鞋让她的脚步比往常笨拙了许多,她没有太多时间,或许那间地下室不会那么好进去,她有些懊恼地想着,但走到了才发现,没了人看守,连门也没有锁着,她轻易地就走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伊利莎白,那只高贵而非常爱干净的猫此刻被弃如敝屣地丢在尘埃当中。
她一直宝贝的,从未受过丁点儿伤害的伊利莎白,就那样带着干涸的黑色血迹孤零零地躺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拖鞋在地面上发出突兀的擦响,“伊利莎白,如果最初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结果,肯定不会把你带回来,我曾以为我能给你最好的。”
罗歆毫不犹豫地把它抱起来,让它趴在自己的小臂上,就像以前那样,它僵硬的尸体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而罗歆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话:“你看,现在你脏成这样,我也没办法带你洗澡了,你最讨厌沾水了,现在很得意吧?”
“你一定在生我的气,把你丢在这里这样久。”罗歆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过,从小到大你总听我絮絮叨叨也该烦了吧,你再也不用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朝我喵喵叫了……”
“但是,以后我就都是一个人了……”罗歆开始哽咽,蹲在那里微微颤抖着,她不喜欢哭,连此刻的哭声都是极其的压抑,“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你知不知道……”
游夜倏地在门后顿住脚步,他第一次听罗歆哭的这样真切,好像有一阵韧猛的风席卷过他空洞洞的心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卷走,却让他觉得似乎丢掉了什么。
她以往掉眼泪总是有演戏的成分,想要博得同情,想要模糊别人的意图,她懂得利用她每次的哭泣做出足够可怜的姿态,游夜厌恶极了她这种做法,好像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脏的,而此刻,她就那样断断续续隐忍万分地对着一只死去的猫啜泣着,委屈的能够轻易让人的心疼出一个洞。
或许过了很久,亦或许只有顷刻,时间变得无足轻重,游夜只觉得寒意让他全身都微微颤抖着,他看到罗歆站起来,他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