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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上滑过一丝苦涩的笑容,痨症,会令整个皇宫闻之色变。一旦被关进那个西林园,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阳光了。当初南汉的冷宫,如今大宋的佛堂,我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寂寞悲苦。
如今,唯一的希望,是身旁的晓怜,而她唯一的希望,是晋
我站起身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让王爷救我。”
“夫人!”琦云已站到了我的面前,身旁几个内侍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拉住我。我严色道:“既是痨症,未免传染,还是少接触为好。”
那几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唯有琦云面色镇定,道:“请夫人这就随奴婢去吧。”
我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也不回头看琳巧和晓怜,跟着她出了内殿。
轿辇抬着我,一路来到了皇宫内的偏角处,一个衰败的院落映入眼帘。寥寥的几间房,半掩着门,只能看见缝隙里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光;院中铺满了枯枝败叶,冬天的雪水都已变得浑浊不堪,到处横流。如果说佛堂是冷清之地,这西林园简直不像是有活人的地方。
琦云早已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宫女,看起来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白净的脸儿,深深的法令纹,神色严肃。她迎着我下了轿,也不屈膝。蹙眉望着,说:“华容夫人来了。奴婢名叫锦绣,是这西林园管事的。”
她话未说完,抬轿地一众人等就像见了鬼似的匆忙而逃。
锦绣古怪地笑了,说:“请夫人随奴婢来。”
我跟着她进了其中一个屋子,刚一进门,沉重的霉味,馊味还夹杂着些许腥味劈头盖脸的砸来。呛得我差点没喘上气。
“西林园中就数这屋最好了,”她说道,“只死过五六个,气味也好说得过去。”
我瞪大了眼睛,因为身子弱,不得不倚在门边,问道:“什么死了五六个?”
“大周朝的。还有如今大宋朝的那些妃子呀娘娘呀,病的。死的都拉到了这儿,”她满不在乎地说,“奴婢就是负责送这些娘娘们上路的。”
我惊的向后退了退。喉咙里突然一热,禁不住咳了起来。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我,道:“瞧夫人的模样这么周正,竟也沦落到这种地方,真是可惜。”
我心绪乱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使出仅有的力气,求道:“姐姐在西林园做了多年。定能一眼看出何为肺痨,还请姐姐为我看看!”
她愣了下,摇头道:“夫人你就死心吧,这么多年来,送入西林园中地娘娘们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最后还不都是落得同样的下场。奴婢也是保住自己地命要紧。”
说完,她扭过头,不愿再跟我说话。
我只好跟着走进去,只见屋子里铺满了灰尘,床边乱七八糟的摊着几张席子。
锦绣叹道:“造孽哦,三年前裹着玉美人的草席居然还在这屋里,难怪有股腥味儿。”
我倒吸一口冷气,无奈实在使不上劲儿,顺势坐在了床边缓缓劲。
锦绣出去片刻,捧着一个瓷碗回来了,里面乘着黑糊糊地东西,还未极近,已是臭气扑鼻。
“凡是来西林宫来的,都要喝这个药。”她把碗向我一递。
我看着恶心,说:“我眼下身子不适,改日再喝。”
“这可由不得夫人。”她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的伸手扯住我。
我只觉得那手如铁钳般,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挣扎,却见着那药已经紧贴到了唇边。我惊呼了一声,锦绣乘机将那汤药一骨碌倒进了我的口中。
一时间,口中苦涩无比,喉咙像是火烧般地痛。我俯下腰,咳声连连。
锦绣这才心满意足地端着碗出去了,临走时还嘱托了一句:“这药一日要服三次。”
“太医呢?”我连忙止住咳声,急急的问她。
她讥讽地一笑:“夫人是在说笑话呢,进了西林园,哪还有太医肯来?”
我无力的瘫软在床上,苦味还在口中萦绕,直冲头脑。
夜色降临之时,这西林园才真如地狱般,连盏宫灯也不见,四周乌黑,只能听见狂风的嚎叫声。
难道我真的要和那些枉死的嫔妃们一样,成为这西林园中的又一个冤魂?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就这样守着蜡烛,听着风声,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深更半夜。突然听见轻轻的扣窗声,我以为是锦绣,便问道:“姐姐有何事?”
“不是锦绣,请问屋里是哪位娘娘?”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我有些讶异,走到窗前,开了个小缝,看见一位宫女穿着的姑娘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说:“奴婢是西林园新来的侍女玉儿,刚才出来小解,在娘娘的窗下捡到了这个。”
说着,她亮出一样东西来。我仔细一看,竟是一块碧绿色的美玉,其色透明欲滴,看了就十分惹人喜爱。
我伸手接了过来,却惊奇的发现,这看似绝色的美玉上面有三道隐隐的裂痕。
“裂了裂了。”玉儿笑道,“这玉怎么一到了娘娘的手中,就裂了。”
我忙道:“可能是被人摔坏的,丢在了西林园。”
“奴婢明明看见玉是在娘娘手中裂的啊。”她歪着头,天真的说。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的抢过那块玉,口中道:“既然裂了,就让奴婢帮娘娘摔了它吧!”
我还来不及阻止,玉已经被狠狠的砸在地上,分裂开来。
“啊!”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一场梦,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梦中的那块诡异的碧玉,让我想起了入宫前爹娘所说的话。美玉裂成三块,注定我是个不吉的女子。
再想想眼下的状况,可不是如此,甚至连性命也快保不住了。
我咬紧了嘴唇,不甘和委屈突然全线爆发,一齐涌上心头。天要我亡,我就不得不亡吗?为什么不是由我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第十章 锦绣
清晨,我等了许久,都不见锦绣前来伺候梳洗,只好自己开了门,到处寻找热水盆子之类的。外面冷气逼人,我本就身子虚弱,找了一会儿,就冻得有些招架不住,正要回屋去,却远远的看见园外站着个娇小的身影,竟是晓怜。
她探头看见了我,连忙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与我一起藏到窗下,说:“夫人,让您在这儿受苦了!”
“可将此事告诉了王爷?”我问。
她的脸色立刻黯了下去,带着哭音说道:“昨日娘娘走了之后,奴婢没办法见到皇上,就给王爷写了封信,托宫里的公公送到赵总管手中。王爷接到信就赶紧来了宫里,向奴婢问清了事情始末,又带着奴婢去面见皇上了。不料皇后娘娘抢先一步去了皇上那儿,禀明了夫人您有痨症之事,王爷不好驳斥她,所以……”
我心里忽的一凉,道:“皇上怎么说?”
“皇后娘娘言之凿凿,又说依据宫规,皇上切不可再与夫人见面,只能遣太医来为夫人医治。”
我不由冷笑,向来有着母仪天下美名的宋皇后,原来也有着可以与费贵妃媲美的城府。起初为了挤兑独占圣宠的费贵妃,将我安置到尚仪局;现在发觉我才是最有威胁性的那个,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大局,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肺痨,这个令皇宫闻之色变的名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强加在我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这个病,怕是没有人比皇后和她手下的太医清楚。
晓怜看我变了脸色,哭着说:“眼下虽然没有法子,还请夫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日定能讨回清白。”
“我会照顾自己,”我说。“务必转告王爷想办法说服皇上,找个宫外的大夫来为我诊断。”
她含泪点了点头。
远处想起了开门的声音。我料想是锦绣,连忙催着晓怜离开,自己从从容容的回了屋里。
不多时,锦绣就端着盆热水进来了。我一边掬水洁面,一边问她说:“锦绣姐姐,西林园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侍女吗?”
她“咯咯”地笑了。仿佛我说的是个笑话。“这西林园阴气袭人,除了我这个待了三十年地老姑娘,哪还有其他活人。”
我背上一凉,想起昨夜的梦境,那个侍女的面孔仍清晰可见,便说道:“可有叫玉儿的?”
她奇怪的看着我,说:“玉儿?夫人说的是哪个玉儿?”
难道真有名叫玉儿的侍女?我心中诧异。说道:“就是尖尖脸儿,笑起来有酒涡地那个。”
她眉头一蹙。道:“脸儿尖尖,又叫玉儿的,听着倒像是这屋子里以前住的玉美人。”
“玉美人?”我喃喃道。目光突然落到了地上的草席之上,不由睁大了双眼,怔住了。昨日锦绣才提过,这草席曾经裹过玉美人的尸体。
锦绣云淡风轻的描述道:“当年的玉美人也是宫女出身,后来不知怎么被诊出有染疾,被送到西林园地当晚。就自己服毒身亡了。”
我假装镇定的拿起桌上地木梳。匆匆的梳着头发,直到锦绣低低的说了一句:“夫人。那是玉美人曾经用过地梳子。”
我吓得立刻把梳子扔在了地上,却无意间发现锦绣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瓷碗。
“夫人,该吃药了。”她笑眯眯的向我缓步走了过来。
四个字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服毒身亡。
在这个荒凉的西林园中,即使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也很难查出死因地。
那瓷碗中还是那黑糊糊地汤药,臭气熏天。我打定了主意,向后退了几步,道:“你不说清楚这是什么汤药,我是不会喝的。”
“不管你是夫人还是娘娘,在西林园里,都必须听我锦绣地话。”她说道,衬着一旁的烛光,脸上显出几分狰狞。你好大的胆子!”我斥道。
她也不多说,径直逼了上来,揪住我的衣角就要灌药。与昨日相比,我的精神已好了许多,便使出力气拼命摆脱她。这样扯来扯去,直到“砰”的一声,那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的药呀!”出乎意料的,锦绣大呼一声,心疼的看着泼的满地的液体,又抬起头看看我,无奈的说道:“你可知这草药极其珍贵,整个西林园只有寥寥几颗而已。”
我冷脸望着她:“草药?该不是害人的吧。”
她俯下身收拾碗渣子,口中道:“看你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果然是没有痨症的。”
我心头一喜,赶紧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站起身来,说:“奴婢见过的垂死之人,不下数百人,其中患肺痨的,更是司空见惯。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身患绝症之人,再看你那模样,就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什么来龙去脉?”我见她语气神秘,忍不住问道。
她冷嘲道:“后宫之地,还能有哪档子事儿?”
我急忙向她深深一屈膝,道:“既然姐姐知道我并没有痨症,可否为我证明清白,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我一眼,说:“奴婢身份低贱,哪能对夫人有恩?只不过看出夫人感染了风寒,才用自己的祖传之法为你熬药治病,奴婢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姐姐既然愿意救我,必是有什么心愿吧。”我盯着她,说,“否则以姐姐深居后宫三十年的资历,是没有必要理会我这个小小夫人的。”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只看到夫人美若天仙,却想不到这样机智。既然如此,奴婢也不与夫人兜圈子,奴婢的确是对夫人有所图。这三十年来,被拖入西林园中的后妃娘娘们,一个接一个的不得善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