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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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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凑过来低声道:“贤弟可知谁是孔姬的心上人?”

我摇了摇头。他便接着道:“袁某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孔姬平日里对男子不理不睬,更不惧怕权势,连何将军都敬她三分。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人谱斯曲、作斯舞,当真可叹之至!”

我见他失望至极的样子,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袁绍模样俊俏,又生在重臣之族,要啥有啥,本以为孔露定会主动来勾搭他哩!道:“袁将军也喜欢孔露吗?”

袁绍一怔,讪讪地道:“哪里。某妻妾众多,怎有暇染指于她?贤弟觉得武孙颀那商贾会不会……”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虽矢口否认喜欢孔露,却又逼紧着问其可能的归属,岂非不打自招吗?淡谈道:“恐怕未必,不过也很难说。这女人若对谁用了真情,纵是邹忌之辈,也早嫁过去了。”

几句话把袁绍撩拨得坐立不安,我大感快意。此时,袁隗似也觉得酒宴很难再摆下去,忙吩咐备茶,给诸位创造闲谈机会。我见众人根本都在讨论着孔露之事,大感快意。心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些天我就要偷偷地把她从这鬼地方带走了。你们若是以后见不到她,别哭鼻子呀!哈哈。

隔了片刻,皇甫嵩走了过来,淡淡一笑,“各位,我有些话欲和颜将军谈,恕罪恕罪。”

我颇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他行至厅侧。皇甫嵩脸色严峻,突地问道:“颜将军,你是真心归本朝吗?”

我见他提起从前的事情,心头顿感不悦,点了点头。皇甫嵩眉头一皱,道:“汝放纵贼党,私寇京师,其罪莫有大邪!吾屡上表章,然未见批复,可见你更混迹宦党,与之为伍久矣。汝年纪轻轻,仍堪大造,怎能屈附阉贼,自甘堕落?吾更不耻与汝同殿为臣!”哼哼两声,便自转头而去。

我怔在当场,心道:这小子竟是来骂我的?好呀好呀,颜鹰这么颓废,这么无耻,难道他喜欢这样的么,还不是这个世界造就出来的!老子不投靠宦官阉党,不奴颜媚骨,活得到今天吗?你是什么出身,老子又是什么出身!

觉得胸口压抑得无以复加,长吁了一口气,待平静下来,这才重回位上。袁绍笑道:“皇甫将军很是看重贤弟呀。可见贤弟日后将有盛名,犹在其上。”

我强笑道:“袁将军过誉了。在下以贼寇之身,破格提为校尉,已是惊动天下的事了。盛名不盛名的,下辈子再讲,这辈子只求能安安稳稳,就心满意足了。”

会散后皇甫嵩即刻启程,当真是风尘仆仆。袁隗等又把我单独留下,讨论入赘杨府的事情。杨赐大谈杨丝对我十分挂念,要我到府一叙,更加令人推脱不得。心里又是忧又是怕,却是无法可想,只得定好会期,这才脱身回府。

一路上孤寂寂的更是倍添愁思。车马未到门前,便闻身后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人大呼道:“颜将军请留步!”

我以为是袁绍的家将,狐疑起来:刚刚和他假惺惺地告辞了好久,现在怎么又遣人来了?喝令停轿。掀帘的当儿,便见一汉子从马上双腿一剪,跃到面前跪下。那匹马身体一轻,冲了两步,也立刻停住。忍不住脱口道:“好骑术!”

那大汉道:“谢将军夸奖。小人乃董骠骑门客箕稠,奉主上之命,请将军速至舍下!”

我见他威风凛凛,顿时心生好感,“出了什么事情?”

箕稠道:“董将军见诏,称有领兵非常之事。太后闻报,料定是出于中常侍张让、赵忠等私命,所以请将军火速赶去交涉。”

我吃了一惊,道:“圣上未下诏么?”

箕稠道:“虽是宦官矫旨,太后也奈何他们不得。圣上孱弱,随时有易位之忧,说不定张让等反说董将军抗旨,非得夷三族不可。”

我听他口无遮拦,知其平日里恐怕与人谈论的尽是这些事,眉头一皱道:“好,我们这就出发罢。”便令两名家将跟随,打马往骠骑将军府驰去。

董重的府邸倒是首次来,建筑风格与权贵们的别无二致,大造大摆,穷奢极欲。心里暗道洛阳的风气如此颓废,还说老子如何如何不好哩!皇甫嵩啊皇甫嵩,你别嘴呱呱了,你的那点儿底细,老子还不一清二楚么?

走到院中长廊,便听董府客厅传出宦官尖利的叫声:“怎么这么久?你家老爷更衣会那么长时辰么?”

一个低头哈腰的管家忙赔笑道:“大人请稍待,一会儿肯定就到了。” 

那箕稠使了个眼色,那厅外候着的仆役似松了口气似的高声道:“颜鹰大人来了!”

箕稠恭敬地闪在一边,我将马鞭塞在他手里,急匆匆地奔进厅去。

里头正有一宫人服饰的宦者大模大样地坐在榻上,见我进来,眼睛一亮,忙起身笑迎:“啊呀,这不是颜大人么?在下小黄门左丰,大人曾见过的。”

我见此人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心里顿生厌恶,只不过嗯了一声。董府管家、下人见我一来,气势比阉官还厉害,皆是咋舌,愣愣地退在一边。我皱了皱眉,心里顿时忆起其探营不逮,急不可耐的傻样,若不是董扶来把事情搞砸了,恐怕他早已因“情报不灵”的罪名,被丢进大牢了。勉强笑了起来,“哦,原来是左兄。闻说圣上宣董将军入宫,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左丰忙嬉皮笑脸地道:“这个小人不知。张常侍、赵常侍命我下旨召董骠骑,恐怕是圣上要亲见他,问问事儿。”

我故意皱皱眉头,道:“闻说圣上要以董重为监军,统御皇甫嵩等部讨羌寇,不知可有此事?”

左丰脸色一肃,凑近了点道:“大人莫要玩笑。张常侍吩咐了,此事非办不可。大人难道欲干涉天子旨意么?”

我笑道:“不敢。左兄切勿见疑,我只不过想到这么做不利于众常侍而已。左兄请在此地稍留顷刻,我面禀过张大人即回。”

左丰知我清楚他的旨意不是灵帝所发,无可奈何,只得强笑道:“那……好吧。大人请速办来,小人还等着回宫交待呢。”

我又客气了两句,这才走出厅去。箕稠迎上来,低声道:“我家主人在府门外等候将军。”

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董重,自己有家都不敢回,要跑到外头接待客人。堂堂仪比三公的骠骑将军哪!还不如个小太监。心存了三分鄙夷,走到外面。

董重愈发显胖,下巴似乎变成了三个,在门前来回踱步,还不住地叹气。见我出来,像见到了救星一般,颤颤地奔了过来。“哎呀呀,颜大人,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太后说了,只要大人肯点头,什么事情都是能解决的。”

他一张口便搬出了孝仁太后,我更是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心道你们太看得起老子了,我离京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还杂七杂八地做人情,自己都觉得有病。“慨然”道:

“放心。末将这就去说情。大人只须备些礼品……”

我觉得自己多一个字都不愿再说了,董重听我这么说,顿时喜上眉梢,一迭声地道:“这我省得。常侍们要多少,你尽管开口问我要,只要不出征西羌,能让我呆在京里,什么都好说。”

我更加清楚此人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软骨头,微点点头,便上马去了。箕稠随骑跟在身后,一副如临大敌之态。看来是奉了主人的命令,要对我贴身“保护”。

驰过正阳大道,便见张府的望阁旌旗飘扬,紧接着呜呜的号角声传出。我在那里呆过,知道是张让要出城陪皇帝狩猎,忙加速驰骋。隔了片刻,便见张让的骑阵、车队一排排开出去,忙叫道:“张大人!张大人已去了吗?”

府里跑出肖易,“啊呀”了一声,“颜大人。张大人刚刚才出发,请先进府来等一等罢。”

我急道:“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肖易皱眉道:“这却说不准了,说不定一两个时辰,说不定直要到关城。”

我摇了摇头,拨马往追,肖易喊叫什么,一句也没听到。

我能不急吗?董重要上战场,太后能饶过我?能让我安心出城?能让家属随军?能让孔露偷偷溜走?我要赶紧把这事办妥,否则后患无穷。 

越过骑队,我大喊张大人不止。侍卫、家将们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喝止,也有的似乎认识我,不敢做声。我一直奔到仪仗队的中部十辆大车处,这才找到张让。是时其人正闭目养神,听到喊叫,掀帘道:“是谁如此放肆?给我拿下!”

车流骤停。张让见我狼狈不堪、垂头丧气地束手就擒,被押到面前,先是吃惊,然后吃吃一笑,挥手将众家将斥退。“原来是你!真是个毛毛躁躁的小子。”伸手指指,示意我登车与他叙话。

我见他今天似乎特别精神,“妩媚动人”,心里暗暗有些发慌,然而又没其他办法,只得叫了声:“小箕,你先回去等我片刻。”使了个眼色,箕稠会意地拨马回去了。张让笑道:“那人是谁?好像以前没有见过。”

我打了个哈哈道:“是个下人。大人请原谅卑职冒昧,我实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大人商量。”

张让笑道:“还客气什么,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谈,待会儿我要与圣上同往上林苑狩猎呢。”挥一挥手,便见一壮仆跪伏在地,示意我踩着那人上车。

我无可奈何地照办。张让拉着我的手,要我坐在他边上,尖声道:“自从你升了校尉,就不来府上走动了。我看不见你,可真闷得慌。”

我赔不是道:“大人教训得是,卑职这两天也忙坏了,考虑到要出征凉州,便一直在安排着。”

张让掩嘴一笑,“你有什么事,让下人来安排好了。别忘了你还是总管呢,我的人手应该足够了罢。”

我忙道谢称是。张让在我手上来回抚摸,一边“亲切”地道:“到底有什么事?我看你汗都跑出来了,真叫人心疼。”不由分说地拿出熏得香香的手巾,替我拭汗。我顿感惊惧,暗道:你莫非是拿乙醚来蒙我?狗太监,你真他妈的变态。

微微皱眉道:“听说大人一心要骠骑将军董重持节监军讨凉州,可有此事?”

张让嗔道:“你就爱打听别人的事,董重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啦,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率性装作不爽的模样,道:“董重去监军,就能想点子把他除掉了,那么太后的势力大弱,何皇后就能名正言顺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了,是吗?”

张让不解我意,驳道:“这不光是皇后的事,圣上也不喜董太后妄自尊大,但他素喜子协,不喜辨,因而迟迟未立罢了。若圣上百年之后,立子协而太后称朝,则我等性命无一可保。赵常侍等秘议此计,乃欲逐步削弱太后势力,如此方能开解我等忧虑呢。”

我故作生气地摔开他的手,道:“张大人真是大错特错了!”

张让毫不责怪,反而惊问道:“怎么,你不希望圣上立何后之子么?”

“非也。皇子协、辨年纪尚幼,看不出孰是孰非,废立之事,实不应早早决定。况且,为今决不能让董重被何进他们除掉,如果这件事不是大人和赵常侍所想,而是何后从中授意的话,更是大有问题!”

张让想了一想,惊道:“若果是皇后的意思,那有什么关系么?”

我神色凝重,长叹了一声,“何后想绝我等性命啊!她与大将军何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何氏掌权之后,数有觊觎于君侧,张大人和他针锋相对,险象环生,这已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了。”

张让点点头,似有所悟地看着我。我见他仿佛明白了些,愈发加重语气,“现在依他看来,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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