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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只有保存实力了。羌人的锐气,我已经挫过了,现在是我们坐下来会谈的时刻了。
敌阵叫嚷呐喊之声更响,但稍过片刻,皆俱安静下来。我望了望羌人井然有序地正布置大营,而山前阵势丝毫不乱,不禁长叹了口气,“清儿,我真是估错了对手。你觉得山下是谁?”
小清悠悠道:“还好不是欣格,否则此时我们差不多已经完蛋了。”
我苦笑着点头,“厉害!眼光够犀利。这家伙和欣格那老鸟已经差得不远了,不过我看他必是个年轻人无疑,否则怎会突然令几支乱军冲上山来呢?他若是齐整装备,往上再做两次推进,我军必然会有人发疯。”
“害怕吧?”小清又像提问又像回答般地道。
我喃喃自语地道:“若是欣格在山下,一定用轮攻法四下攻击我军主寨。我军再强,人数也只有八百。他是不在乎牺牲的,他只需要最后的胜利就满足了。你想想那时在神海族,那么多为他效死的兵将,他只不过在利用他们击败宿敌而已,从来也没有真正把谁当回事。”
小清笑道:“你倒是特殊哦。他对你的重视,已经超乎想像啦,把你关起来,还害得我在西海到处找你的尸体哩。”
我不再说话,腕子一翻,轻轻捉住了她的小手。那一瞬间,言语再没有什么作用,她温柔地紧靠着我,用额发轻轻厮磨着我的下巴。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像我一样悍不畏死,但第二天从卢横到底下的士卒,大都是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活像一只只兔子。
“敌情如何?”我打了个哈欠问道。顿时,还未答话的军校们哈欠声在四面此起彼伏了好一会儿——看来这东西能传染——甲校打起精神道:“敌军已撤去了大寨,看来又要攻上来了。”
我忙趋身到最前沿地带。羌人中军的旗号数变,眼前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人流和各路旗号。小清忽然指着一杆黑色绣虎的大旗道:“神海族军旗!”
我定睛细看,叫道:“那是戈矛总队的旗号……嘿,那是马刀队!这么说,维柯这小子也来了?”
小清摇摇头道:“真不明白。你瞧,左路两支是赐支族人的旗号。”
我望了半天,有些恐慌地与清儿对视了一眼,勉强笑道:“也许,他们正准备窝里斗呢?”
敌军大阵结得异常坚固:正前方是六支枪兵大队,散落左右两翼的赐支盾牌队和十支弩弓队也极具战力。身后是神海族戈矛总队的十支大队,马刀队、骑兵队在圈外来往驰骋,以为呼应。
羌人阵前忽地击鼓举号,众军嘶声呐喊,将手中武器撩天般举起、落下。一霎时,我军尽皆失色,少数人甚至都拿不稳兵刃了。面面相觑了一番,目光重又落到我的身上。我低声对卢横道:“左侧是赐支人部队,与神海族素有矛盾。若事不济,你带部队往左侧突出、速离羌境。”
卢横脸色大震,颤声道:“卢横绝不敢擅离将军左右!请恕在下违命。”
他的虎目中隐有泪光,我叹息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挥手道:“传令坚守,未有军命,谁也不准出战。”
羌人齐整队形,缓缓往坡上推进。我摇摇头,发觉自己连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这个羌帅用兵沉稳老到,颇具气势。我发觉可能得在两败俱伤之后,恐怕才会看出哪里是其最弱的环节了。
猛地,羌军阵前缓缓突出一骑,众军随着军旗指示驻足。那人摇晃旗帜,大叫蛮话,声动山谷。在此刻死一般的静谧中,愈发觉得这家伙就像一个瘟神,无论说什么叫什么,都会将我们传染上恐惧的病症。
小清眉毛一挑,还未及翻译,只听那人又用汉话暴叫道:“汉军听着,降我羌族者活,抵挡羌人者死!我军兵势强盛,击杀尔等,如捏死只蚂蚁般容易!”
羌众一起欢腾呐喊,我“呸”的一声,怒道:“来人,给我传话。问问他们的统帅,到底是神海族还是赐支族人,再问问他们,维柯来了没有。”
号令层层传递出去,稍顷,传令官来到阵前,高声叫道:“羌军听着,我家将军问你们的统帅,是神海族人还是赐支族人!还有,我家将军问起维柯这小子来了没有?”
我心中一怔,随即颇感好笑,他才是小子,还敢大言不惭称呼别人哩。与小清对望了一眼,再看山下,得知译文的敌军小部开始骚动起来。半晌再无人搭话。
我脸露诡异的微笑,暗道:羌人不知道我是谁,但昨晚交锋,先遭挫败,现在又见我神定气闲地一口报出他的家底,必会大吃一惊,看来下面有好戏上演了。
凝神看去,羌阵中旗号乱舞。一会儿,从中阵中驰出五六匹马来,那大嗓门又高喊道:“我军统领请你们主将说话!”
小清愣了愣,道:“是拉舍遂。”
我屏足目力才看见了那人,喜道:“果然是他。这小子不愧为神海族第一将领,排兵布阵,气势浩大,恐怕连欣格都未必有这样波澜壮阔。”
小清摇头道:“他就是心软。欣格弄点小诡计,恐怕他就瘫了。”
我心里暗暗佩服清儿的判断,微微颔首,暴喝道:“备马!卢横,你带十名甲兵跟着。”
打开寨栅,我迎着坡下万千敌军,缓缓驰到山腰之处,哈哈大笑,“拉舍遂,我们好久不见了!”
拉舍遂身边是维柯与曾任戈矛队副队长的拉斯达。我在神海族帮助族长欣格平乱时,维柯还是个马刀队小副队长,后来我“升”他为马刀队总队长,还大大咧咧地告诉他,老子乃“神海族事务大臣”,真是威风八面。而拉舍遂,乃神海族支撑全族的栋梁,一直是该族军队的大统领,当时他还是小清的挂名第子,一直向她请教兵器和格斗艺术。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全然不信在羌族地界,能再一次见到“故人”。这里的故,真不知道是旧的意思,还是逝世的意思。不过,那该死的欣格,真差一点就得手了,拉舍遂他们,会不知道这事情吗?谁没份,他妈的谁都有份,若是我气量小点,你们统统都得死。
死寂了片刻,拉舍遂率众人跳下马来,恭敬行礼。他扭头向那大嗓门小声说着什么,那人高声道:“元帅给虎骑校尉行礼。因兵甲在身,不便向师父问安了。”
小清微微一笑,不予置词。此时,羌兵队中一阵骚动,显是震惊于主帅与敌帅的关系了。我真没想他们能对我了如指掌哩,可惜最后这官没当几天,也不知道现在给谁拿去了。大笑道:“不必多礼。现在我可不是什么校尉了,我已经不当汉朝的官了!我现在是以个人身份,到羌族来转悠转悠。根本不想和你们打仗。”转过头看着小清,“嘿,翻译一下嘛。那蹩脚的小子可没这么大能耐把问题说清楚。”
小清“噗”地一笑,朗声发表我早有预谋的演讲——当然我听不懂,不过拉舍遂他们应该会懂吧?
羌族阵中,所有人都在凝神侧目地听着。待小清说完了话,半晌,拉舍遂眉头一皱,又让大嗓门开口道:“那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小清以蛮语回答,并按照我的指示,要求羌人“提供保护”。这招以进为退确实神妙无比,拉舍遂再不觉得昨晚输得太惨了,或者他还会想,跟我过招,应该至少死一半人呢!欢天喜地地举起右臂,高呼几声。顿时,羌人沉浸在一片喧嚣声中。小清冷哼一声,道:“真会瞎说,文过饰非,让人恶心。”
“别骂啦,他到底是你徒弟,还不是你教坏的!”
小清捶了我一拳,嗔道:“你才教坏了他呢。那呆会儿你怎么办?”
“为示诚意,只好先去他那儿啰。叫卢横代统士卒,我们俩去就够了。”
见到拉舍遂、维柯等人,我放声大笑,毫不客气地抢上几步,和他们把着臂膀共同进入羌军大帐。
拉舍遂尽说些不着边际的问候话,小清译毕,我笑道:“许久不见了,你们还是这样强壮。维柯,你还是副统领罢?”
小清朝着他说了两句,维柯老脸一红,原来他早已升任为马刀队正统领了,现在还兼格累城城主的职司。
我连忙向他道喜,又问起了从前共同战斗过的一些将领,基本上都还在当官。拉舍遂嘛,就不问了,看他现在的样子,比从前只有更威风。闲聊了几句,我问起神海族和赐支族的事……
小清听完拉舍遂的话,译道:“赐支人现在不和神海族为敌了。一来是兵势削弱了很多,二来欣格率领族人已经远征到西至赐支河首,南至高原玛曲一带,成为羌人中最有实力的一部,所以赐支族首领苏哈西尔和神海族结为盟友,服从欣格的领导。这一带,却还是赐支人的天下,听说有汉军入境,这才请来神海族的援军。”
我“哦”了一声,心想:欣格这老头儿真是不同凡响,才年把工夫,已经把族人调理得这样强大了。只须看现在族中几支部队的精神面貌,就可想像他们猛若豺狼的样子。唉,当年还好逃了出来,不然现在定是窝在这小沟沟里整天打仗,还不烦死啊!
“告诉他们,我们绝对没有侵占羌族土地的念头。不但没有,我们也要和神海族、赐支族签订盟友关系,若是你们有难了,我颜鹰决不会袖手不管的。”
小清照实而译,拉舍遂面有喜色,倒是他身边几名赐支人的统领面现不屑,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屁话。
小清道:“他在说我们实力太弱,又是该死的汉人,不配与他们结为盟友。”
我刷地站了起来,佯怒道:“欺人太甚,我还觉得你们的实力太弱呢!有本事的,尽管向我挑战。不需我亲自出马,光是我夫人,就可以把你们都收拾了!”
赐支族统领闻言也发火地跳起来,拉舍遂、维柯等连忙劝住,好说歹说,最后又恳请小清不要动手,这才作罢。哼哼,他们可是知道我夫人厉害的,这年头,谁怕谁啊?老子就不信你敢放马过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老虎头上抓虱子。半晌,在拉舍遂竭力的渲染下,那几个统领将信将疑地重新落座。
会谈不欢而散。拉舍遂下定决心,不敢和我动手,他宣称三日后,欣格、苏哈西尔族长将在赐支居城“那飞”迎候颜将军一行。现在羌人撤去三面包围,以示友好。
我也命令全军移下山来,驻扎在羌营以东的山谷旁,重派探马。回到帐中,我也眉头紧皱地召来卢横、小清商议。
把会谈经过一说,卢横冷哼道:“羌人最是不守信用,且族人剽悍野蛮,将军万万不可轻信他们的谎言。”
小清也犹豫地道:“欣格这人危险得要命,你跟他谈判,最好能占据一些有利方面,否则怕是不会有任何成果。”
我点点头,长吁一口气,“我知道。欣格这人,虽然性格卑鄙无耻,但他的确事事都能往大处考虑,为神海族兴旺着想。现在我担心的倒不是他,却是赐支人该如何对付。若那个苏哈西尔只是个匹夫,那我们区区八百人,肯定片刻就被他们剿灭了。”
小清冷哂道:“不考虑欣格?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老家伙一天到晚想的就是你的性命,你去自投罗网,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卢横紧张起来,抱拳道:“请将军三思。”
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头,“不要紧,他们想动我,就那样容易吗?这两天赶快和鲍秉、许翼联系上,让他们秘密包围那飞城,若有需要,让他们大声呐喊,就可以解我危机了。”
小清奇道:“你以为欣格会在乎你这一点雕虫小技?他对你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