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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暗道:史书上这蔡文姬可大大有名,不过好人多磨难呀!不便说明,道:“夫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是等闲之辈呀!对了,这卫仲道也姓卫,跟你先夫是不是亲戚?”
我这一问,小清等都笑起来。孔露道:“相公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蔡文姬嫁的是河东人,而宣姐姐嫁的是青州人啊。 ”
卫夫人李宣淡然道:“先夫是北海治中从事,卫仲道却是河东大家,毫无关联。因先父曾任过青州刺史,所以颇有些旧属同僚,故而为卫家收纳!”
李宣又与我们畅谈国事。此女深谙治国之道,眼界深邃,思绪远大,不由令我对她更敬重三分。道:“夫人对于治军理政,都有独到见解,令某汗颜。在下忝有虚名,今日与君一会,当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李宣毫无骄色,笑道:“大人谬赞!”
我恭敬道:“夫人举论国事,条理清晰,知见不俗。颜某还冒昧请求夫人为军师,以便在下能朝夕奉教,聆听钧意!”
李宣一怔,掩嘴道:“大人说笑了。妾是女流,怎敢议论军事?颜虎骑有惊天纬地之才,善用贤能,更不需妾这样的寡妇助阵!”
我沮丧地道:“不瞒你说,什么贤良之才,我还真没遇到过几个。此际军中战将如云,可无一人尚谋。而治军理政,需要大量像夫人这样的人才,我不能因夫人是女流,而不加重用!”
孔露、杨丝皆瞠目。李宣摇了摇头,道:“大人此言太过荒唐,自古男女有别,礼不亲授。大人却欲以妾为官属,实在有僭越之嫌。望大人守礼如初,收回成命,则妾不胜欢欣!”
我张口结舌,心道:这跟男女有别又有什么关系了?真是令人头大三圈。孔露见我处在尴尬境地,连忙圆场道:“相公只是说说而已,未必当真。姐姐请宽心!”
李宣道:“如此则多谢大人了。只求大人、诸位夫人不要再向人提及妾的家世,党锢之悲、丧家之痛,妾不愿再知闻于故人!”
众人一齐颔首,杨丝道:“夫人生于乱世,命运多舛,令人痛惜。妾等必将守口如瓶,请夫人安心在此居住!”
李宣起身送客,我只得告声罪,和夫人们一起退出来。心里却暗呼倒霉: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老子殚精竭虑地要恢复妇女权益,她倒非要坚持男权第一,真是贱货!我颜鹰白读了那么多年书,此时的矛盾与冲突,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令人想大哭一场才好。
※※※※※※
悒悒不乐地回房休息,三位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劝我。丝儿轻声道:“相公不必把卫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她是还不知道相公的为人,这才推辞!”
孔露笑道:“露儿还以为相公要纳宣姐姐为妾呢!”
我冷着脸瞪她,“胡说八道!不要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她这种女人若真嫁过来,老子还不被她折磨死?哼哼,开口闭口三从四德,授受不亲,我要受她?也不撤泡尿照照!”
众夫人笑成一堆。小清道:“你总是有话说的。对了,司马恭和许翼、高敬等人联名上书,要我带给你看!”
我接过一瞧,却是自我“升任”虎骑大将军后,僚属都在议论品秩军功,嚣闹争执甚至有相互诋毁之事发生。我原本就没想接这个将军名号,现在却闹出纠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想要让内部团结,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文案司马王据通晓官职,经常跟我谈起此事,曾言“军不可无主,无主则百将不服、士卒妄命。主从不可逆次,职司不可混杂”等等。现在我一升官,底下倒先打起来了,那还得了?我气呼呼地把书帛扔在地上,命令传长史及王司马。
司马恭和王据急急赶来,见我满面不悦地在房中来回踱步,赶忙躬身作礼,“末将等参见大人!”
“坐!”我手一指,两人这才进来。司马恭眼睛一瞥,已见地上的文书,小心地道:“将军急召,是不是为了我等上书进言的事?”
我瞅了他一眼,皱皱眉头,“朝廷拜我为虎骑大将军,这其中有很多玄妙,你们应该仔细地猜一猜。反正我没什么高兴的,升官进爵又不能当饭吃,还要加大开销,令人头疼的事情多着呢。你们倒好,我才出去了几天,就打成一团了。怎么,想要升官啊?你们到底是朝廷的官呢,还是我颜鹰的官呢。以前跟你们讲得明明白白了,大家要精诚团结,不要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更何况我们现在脱离朝廷,大有自生自灭之势,不可不慎重啊。司马恭,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担负长史之任,怎么这件事情上却处理不好呢?”
司马恭忙跪禀道:“在下有负将军厚望。不过自我军胜后,将士骄命、军心浮动,我虽大力整治,却不能将之清绝。诸将都将立功受赏视为大事,打仗时人人争先固然不错,可战后却摆勋论功,态度骄横。将军现又升迁为虎骑大将军,名号似在马防、邓骘左右,诸将有望升迁,自然兴高采烈!”
我重重哼了一声,“兴高采烈就能互相诋毁、打架滋事了吗?听说峄醴城下高敬、鲍秉的甲骑队有多人殴斗,是否确有其事?”
司马恭望望王据,无奈地道:“请恕末将失职。甲骑队为我精锐,常胜不败,自然大都霸道无礼,时有欺压百姓甚至别营士卒之举,而且高司马……高司马管束不当,未加坚责!”
我顿时暴跳如雷,“竟有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瞒到现在才报告我!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光光!不整治不行,绝对不行!”
俩人见我如此大发脾气,一时都吓得不敢作声。我心知问题的严重性,心道:我若在外面多呆些日子,回来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高敬这个愚东西,胜不骄败不馁的古训,一点都没学会。
我起身又开始踱步,隔了片刻,喝令司马恭、卢横带亲卫到甲骑营,把滋事、犯法的一股脑儿抓起来,明日一早,在城下村邑之中,举行公审,三军将士不得一人缺席。
司马恭立刻去执行将令去了。我见王据神色不属,知他畏惧,道:“王司马留下,我还有些要事问你!”
王据道:“大人莫要怪罪长史,前些天他也是四处查稽有罪,还按军规把自己营中闹事的步甲参校都关起来了!”
我心绪稍平,重重叹了口气。“此番击败鲍鸿之前,军卒浮躁,将帅骄傲,司马也是略有所见的吧。我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们,居然一个都听不进去。好,那现在就以军法处置一批,让他们警醒警醒,不要再把军令当儿戏。顺便也要严斥高敬等人。王司马素有铁笔之称,汝记众将功过,有无对军纪不服之人呢!”
王据道:“那倒还没有。将军威同天人,每仗必获大胜。而令贼蛮闻风丧胆。所以大人之命,诸将向来遵从。可他们除了大人以外,无等阶军令约束,无论官职大小,俱是兄弟相称。王据深以为此万不可行也!”
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王据接着道:“领兵作战,乃是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将军深谙兵法,自然知道军纪军规之要。大凡无纪之军,散漫难御,而战时毫无能力,终将为敌所败。而将领无上下级之礼,更是极难统帅。将军试想,若将军下了命令,而诸将不遵照行事,那会如何呢?司马恭虽军之长史,却不得御众要领。待下太厚,以致令行不畅。故此在下要劝大人加强官阶之能,予诸重僚生杀之权,这样才可令行禁止,以为大效!”
我沉思片刻,道:“王司马所谏极是。但不知我这‘虎骑大将军’是多大的官儿,朝廷一向没有这样的封号,莫非只是个虚名?”
王据道:“天子初拜大人为骑督偏将军,后迁虎骑校尉,秩位同中郎将尔。此后大人监北军中侯,仍属二千石职。旧制,北军五营乃圣上亲统,北军中侯不过司职监军。而大人‘内以君侯戍卫、外以禁典诸部’,声名鹊起,位次还在执金吾左右。今天子有诏,令大人以大将军加‘虎骑’名,位秩公下,乃是褒奖拉拢之举。除了大将军骠骑、车骑、卫将军与三公以外,大人位秩最高!”
我叹了口气,心道:怎么会呢?我屡有反贼之举,击杀鲍鸿、温衡,而今反而官越做越大,真是令人费解。我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不觉将疑惑向王据问起。他笑道:“大人谦虚宽和,从不计较功名,因此对于功禄之事看得甚淡。但朝廷之中,只要提起大人的名字,上至大将军、三公,下至百石假佐,无人不知晓。大人智计战法,常有惊人之举,初战凉州,无一失手,后又制甲骑、布严阵,逼杀温衡于伊水,以致诏书有‘几惊华座’之辞。帝胄百官尝至营中,见大人布阵之妙、阵容之齐,惧有不敌之慨。皇甫嵩、朱隽等,更是众口一词称赞大人。而大人于治政方略上亦有大用,大将军何进招以为掾属,原是此意也。后三公九卿,无不加意笼络,足见大人有定国安邦之策,旷世奇才。现在大人身为一方将佐,统兵对仗无可与之争锋。鲍鸿挥雍营、凉州之兵来犯,自诩大将,然在大人面前,譬若婴儿一般,其部全歼而只余百骑奔亡。此皆大人之长!望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待大定之后,将士偕力,屯田募兵,直可为安汉之臣也!”
我挑了挑眉毛,心道:这些话是不是拍马屁?我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不需要别人多嘴多舌。道:“那我的官属如何安排呢?”王据躬身道:“既朝廷有命,不妨效仿大将军所部,置营五部,每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军司马一人,比千石。部下设曲,曲置军侯一人,比六百石。曲下屯,屯长一人,比二百石。别营领属为别部司马。各部曲均有军假司马、假侯,皆为副贰。峄醴城可设设将军长史一人,千石。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属四十二人。另兵曹掾史主兵事器械,各门设门侯。还应置外刺、刺奸,主罪法!”
我摇摇头,道:“真麻烦。好吧,暂时就按这样办。不过我现在又不是在洛阳,该怎么办就怎么,没什么好按章办事的!”
王据凛然道:“是,大人所言在下无不从命!”
我心道:你很忠心,不必多表态了。道:“很好,你下去吧。明日便和营中其他诸事一同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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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与小清在午前赶赴至村邑。
长史司马恭及诸司马、参军、参校会集在邑外空地上。有军卒将一干犯罪的甲骑营军卒带了上来,足有三十余人。
前来围观的百姓数千人之多。我命令长史宣布这些人的罪状,有盗窃、打人、伤人致残、调戏妇女等十数条,其中一人因打架滋事,又强奸妇女,被立刻拖出去砍头。血光淋淋之下,诸将立刻鸦雀无声。
我止住人群中的喧嚣之声,道:“军令如山,不同儿戏!今天处置这几个,是我军的败类。他们偷盗伤人,打架滋事,是不可饶恕的。若是营中每个人都像他们这样,那百姓还能活吗?我身为将军,没能管理好手下,在此向各位乡亲请罪!”
人群中沉默良久,突然有人叫道:“颜将军是真英雄!”众人一起欢呼大嚷,场面立刻变得十分火爆。紧接着,我又自暴家丑,指出现在军中出现的种种弊病。我十分严苛地声称,若是将领们出现问题,惩罚倍于士卒。他们打五十军棍,当官的要打一百军棍。此条例立刻引起轰动,群情激奋,不少百姓立刻献米献粮,还有鱼肉酒水,群众直到午后方散。
甲骑营犯事军卒被斩九人,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