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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挥自营向我阵前靠拢。顿时,无数骑兵、步事抛开兵刃,纷纷朝我军阵前驰来。五营军见鲍秉这样带头,顿时人人自恐不保,队形大乱。我暗暗感慨:若不是平日在军队里形成了权威,现下恐怕军卒早往高敬那儿狂奔了。
我拍了拍鲍秉肩头,朝对面叫道:“高敬图谋不轨,跟随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活命的,现在就到我这儿来!”
忽地高敬中军处有数骑快马狂驰而来。我睁眼看去,却是王巍等人。但高敬手下众司马,却仍强作镇定。司马恭见我面色不善,惟恐几位虎豹骑兄弟受到牵连,挥鞭高叫道:“杜晃,你是凉州人,与我同乡。现在怎地跟着高敬贼子,来害主公性命?”
那名叫杜晃之人愧然垂首,突地,他身边一将纵缰道:“真想不到我等俱被高敬利用了!杜兄,一快儿走吧!”牵着对方马缰,便往我阵奔回。
司马恭方低声道:“此人名霍统!”高敬忽地仰天大笑,道:“你们走得了吗?”张弓搭箭,往霍统射来。而他身边名叫骆野的,也放箭疾射杜晃。
众军呼叫起来。杜晃中箭,急忙伏鞍。霍统闻声却是闪身避让,那羽箭登时射中我军一人。霍统回首大怒道:“原来你是这等宵小之辈!当日提携于我的种种恩情,于此箭后一笔勾销!”
我眼见这两人一回来,高敬等更是人单势孤,军心动摇。冷冷道:“高敬,你若下马投降,我尚可赦你性命,放汝逃生!”
高敬长声大笑,声音说不出的苦涩,“颜猛禽的手段果真高明,我高敬服了。不过要想取我性命,你们便是放马杀过来吧!”
卢横暴叫道:“放肆!竟敢对主公这样无礼,你死不足惜!”
高敬突地脸一寒,弩交左手,嗖地便是一箭。他的动作非常隐蔽,原冀望一箭让我毙命,但我恰恰是看得一清二楚,众人惊呼未起,我已伏鞍疾躲,将箭避了开去。
司马恭气极,提矛纵马,叫道:“众军,高敬妄想谋取主公性命,罪大恶极!跟随他作乱的,统统杀无赦!”诸营军卒呐喊,一时尽皆冲锋。我军气势如虹,转眼间便将高敬等人包围。
我见高敬阵中惟几百死士而已,心想这就叫杀鸡用牛刀了。有时候必须以非凡手段树立威名,才可使军纪严整,将士不敢怠慢。倘若再多出几个高敬,我恐怕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叛军大乱,惨叫声一片。司马恭提枪冲往高敬,连挑带刺杀伤数人。高敬强打精神,与之鏖战十余合,只见司马恭奋勇大吼,眼睛瞪得通红,突地大矛疾出,从高敬左胸贯心而入,高高提起,将尸首挑落马下。敌军惊怖尖叫,毫无斗志。稍顷,除投降者外,都被砍瓜切菜般劈了。但此战与高敬勾结图谋的虎豹骑旧属全部身死,可见高敬平日里不断结交私党,竟连我这个主公都蒙在鼓里。
叛军一平,便命鲍秉率人救火。另将一军接夫人等回城。司马恭摔矛弃马,回来我面前跪下,泣声道:“主公请允末将厚葬高敬!”
我心中颇感不悦,暗道人都是你杀的,还要以厚葬来充面子吗?但却知他此时必定深觉痛苦矛盾,无法释怀,故此叹了口气,点头应道:“一任建威将军之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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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甲寅,传张五首级并致书中常侍张让、赵忠。
丙辰,召诸将大会。王巍等虽是受高敬迷惑,然亦参与夺权之事,均免职,贬为将军府从事。中垒校尉鲍秉罚俸禄一年,其又请自贬一级,未准。除中军、后军营,其余三营暂由建威将军统御,因未参与谋划被高敬解职的原横野将军长史韶让立刻被拜为虎骑将军府从事,赏金百两,上等绢五十匹。
客曹尚书竹獠负荆请罪,将两女儿也捆绑羁押起来。我赦其无罪,反而赐几、杖各一,以示亲重。至于竹氏二女,因未与其夫合谋,免罪归家。另杜晃、霍统二将,各禁闭一月,另行听用。
此外,高敬种种不义行径也一并宣示各军,传谕各将引以为戒,不可违逾。
司马恭暂领三营军事,权力达到了顶点。但他不像高敬,有那么多的心机、城府。自迁长史以来,司马恭对我忠心耿耿,其谏言也大有义士风范。
平乱之后,诸营将士都有一段时间休整。我趁着空暇,也找司马恭聊聊高敬之事的前因后果。他叹息道:“此人野心之大,令人悸颤。谁能想主公对他如此恩德,他竟狼心狗肺,要图谋主公性命!此事末将亦有责任啊!”
我含笑劝解,心头并不因为死了高敬而觉半分伤悲。转过话题,问及那几名虎豹骑旧属,司马恭似有疑问地皱眉道:“霍统、杜晃都是我提拔上去的,高敬竟然能从我这里把二人夺走,其中便大有玄疑!”摇了摇头,“杜晃不应如此啊。他定有什么把柄握在高敬手里,否则以其豪量,安肯助纣为虐乎?”
我笑道:“杜晃是这样的人吗?我倒觉得那霍统不错。若不是他拽着杜晃一起出来,他也早死于乱军刀下了!”
司马恭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霍统是武陵人,世家豪族,但此人为家小子,难承家业,故而投军。其人贪财吝啬,恐怕高敬也是以重金许之,他便屈从了!”
我大笑,“此人不像是这样的人罢?我觉得他豪气冲天。能避开高敬冷箭,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啦!”
当下命人唤来两人讯问。原来,杜晃因酒后调戏竹檬,被高敬发现,受胁之下不得不入伙。霍统却果真被高敬许以重贿,卖身投靠,情势与司马恭所料不差分毫。当然,两人虽在高敬左右,却并不知其计划的内情。
我命他们退下,对司马恭奇道:“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晓得霍统如此英勇,却是贪财之人呢?”又颇多自嘲地摇摇头,“唉,高敬此人何尝不是如此?其城府之深,始终难忖。若是我没有想起从前的那些个教训,恐怕也不会深查下去,或许就此被这贼子害了!”
司马恭道:“主公不过是与他们相处短了,故而分辨不清。末将却与他们有多年交情,自然深知。唉……只不过那高敬,真是例外啊!”
一连几日,我们都沉浸在高敬之事的余波之中。中垒校尉鲍秉等谏言将参与此事的军卒也加以审问、清查,我没有首肯。
壬戌,畿辅奏报:鲜卑寇边。而北匈奴遣使人西域,要胁诸国合力,侵攻凉州西四郡。他们重兵设防,阻塞了丝绸之路,企图断绝汉朝对外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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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军师中郎将李宣邀请诸将军、夫人会宴。
杨丝有孕已久,便推辞不来了。鲍秉之妻乔兰却已为人母,她的孩子三个月大,胖乎乎的,人见人爱。在府外碰了面,都喜欢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捏一把。我每回抱他起来,鲍秉、乔兰便兴奋不已,我也爱不释手,心里油然想到,丝儿会不会也生这么个讨人欢喜的小家伙。
宣夫人身怀六甲,却还看不出有孕的样子。她换上了宽大的衣服,脸色更显丰润。众将家小欢聚一堂,我亦获得李宣首肯,将原先高敬的两位妻子请来,并让她们和露儿坐在一块。
竹梓、竹檬颇多异族风味,又很有礼。因为其丈夫的事,再三谢罪。我心中不忍见她们泫然欲泣、素装在身的样子,忖道: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便死了丈夫,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哪!抬眼看看众将,除少数外,却是无人不在垂涎三尺……其中尤以刚被贬职的王巍等光棍为甚。,我暗叹道:高敬死得真是不值啊!他刚一蹬腿,几个原先还称兄道弟的家伙,立刻就打起他老婆的主意了。看来李宣说得不错,这些人贪于安乐惯了,哪有力气陪我到西域去?
当下,李宣便击掌行宴,令舞姬起“武德”、“鹿鸣”之舞。众舞娘都是灏国公主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自然大受好评。众将喝彩声中,露儿面显得色,美艳不可方物。
宣夫人此宴,不外两种用意。其一是为夜郎族与高敬旧部压惊,其二是统一思想,以期令全军步调一致。
我的念头果然没有猜错。席间,便有一重要人物上演,正是客曹丞苏昃。其人趁着酒兴,大谈西域情致,极力渲染,言“良田、珍宝、瓜果、美酒”,无不应有尽有。更兼西域幅员宽阔,广袤无垠,那种胸臆大展的景象岂是人人都可得见?至尽兴处,苏昃口沫横飞,滔滔不绝。诸将心醉神迷,瞠目结舌。鲍秉更是不断发笑,最后拍案叫道:“痛快!若能像苏大人一样,往西域一游,定可竭毕生之愿了!”
客曹尚书竹獠早已领会李宣用意,拈须笑道:“老夫亦有同感!”其请罪之后,我不但加以安抚,还将之宣告其族。如今他的地位在将军府首屈一指,李宣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我偷眼瞥去,见滕邝等有的丝毫不知,有的却面有愧色,坐立不安。暗暗好笑。李宣趁着宴会高潮,又主动提出吹奏一曲胡笳。我见她往我处盈盈笑着望来,又惊又喜,忖道:你用计只管用计,干吗瞧着我哩?难道你跟露儿一样,以曲表意吗?心下大震:都是有老公而且将有孩子的人了,这样挑逗我是什么意思!
待闻曲子,不禁又冷下心来。露儿附耳告诉我曲意,乃是描述塞外风光的一首妙曲,悦耳动听,如天籁之音。吹到激昂处,不光孔露,连不通音律的将军们都为之动容,随着悠扬曲调,一个个情不自禁轻哼起来。
我心头略感自己想法荒唐,一面又大感好笑,暗道这女人真有办法!这样子为我西迁作准备,真是心术高手啊!
如此一来,众人即使愚笨如鲍秉者,也开始心慕神往、迫不及待了,真是妙不可言。
李宣曲毕,孔露笑道:“姐姐这支小调莫非取自张骞出使之事?”
李宣颔首微笑,“妾之微技,怎瞒得过方家?露夫人不以为笑,妾就已经很高兴了!”
两女互相谦恭吹捧了一番,诸将无不喝彩。司马恭不好意思当众夸奖夫人,但是听着诸将“歌功谀词”,已是得意无比,连连点头。
李宣忽道:“如今西域诸国为北虏所害,局势已定。匈奴坚昆、了零、呼揭各部,凶悍残忍,常为祸乱。南匈奴虽为汉室收复,但无力北顾,况各部名王循利为害,数掠河西,称王称霸。主公不如趁此时机,奏请西出玉门,屯伊吾、柳中,以治西域。朝廷常惧主公为乱畿辅,故而必能允奏。那时得天子明诏,示四方州郡,名正言顺,则可令西迁无一阻碍。主公称制定可为期不久矣!”
我笑道:“那就依军师所言,明日便即上奏朝廷!”
诸将俱起身举杯道:“主公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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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戊寅,朝廷大赦天下。凡二十余天,才终有使者送来京畿消息。
然而,等待我们的并不是好消息。丁亥日,太中大夫费悝前来峄醴,宣诏“获准”虎骑大将军出征河西,持节领西域都护。然而,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其又令左将军皇甫嵩率军进驻吴岳地,复调将军周慎、鲍鸿、孟益等屯美阳、渝麋。
诏书一下,便赐钱五十万,缣千匹,改封我为舞阳侯。我的心里苦水直流,嘴巴张得老大,收也收不回去。我是说过要去西域,但可没说舍弃峄醴呀!皇帝老儿想以这小小恩惠,收我的无价之城呢!他是以攻为守,一来可借此机会告诉天下我西出的事,二来也可试探我的反应,若我不肯让出峄醴,便是不忠,他们便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出兵讨伐。情势真是不容乐观呢。
我急忙派人稳住费悝,一面召开诸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