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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镜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颇为耐心地多解释了几句:“我不是故意泼你冷水,不管你再有潜力,目前就是一个C级新人,目标不要定的太高,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听她这么说,秦亦也只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曾经拿过平模冠军的事说出去,自己作为一个新人,还是低调点吧,免得给顶头上司留下炫耀浮夸的印象。
虽然……他刚才那句话就已经相当的不低调了。
纪杭封已经在一旁跟几个工作人员迅速地打成了一片,连那个至今还没见到的大牌摄影师的八卦都挖出来不少。
“刚刚助理收到电话,叫我们不用等柏先生了,直接上飞机吧,再磨蹭就要赶不上了,等到了地方,柏先生会跟我们汇合的。”
另外几个人听说这句话,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仿佛对对方耍大牌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似的。
秦亦心里立刻对那货的印象跌了一个折扣,想当初他可是因为迟到了几分钟就被体罚了呢!
这个摄影师敢情好,连赶飞机都说迟到就迟到,秦亦心里对这个上过欧派达克年历的大师打了个差评。
“好大的架子。”趁着落后人群几步,纪杭封在秦亦耳边小声吐槽一句,“我刚听说这个柏寒是裴含睿的好友,这次要不是看在裴含睿的面子上,他还不肯来给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模特拍照呢。”
“呵,”秦亦淡淡地笑了笑,“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吗,不出名的时候要求着人家,等你出了名,自然有一堆人来求着你。”
他顿了顿,脚步平稳地踏上扶梯,平静而笃定地道:“总有一天,我不需要再仰仗裴含睿,或者任何其他人。”
从中国跨越大半个亚洲到非洲,即便是坐飞机也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期间还有好几次转机。
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长途旅行的秦亦,自飞机上下来的时候,简直头昏眼花,两条腿走在地上都像是在飘荡,踩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地不着力。
纪杭封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疲惫无比,反倒是是经常飞来飞去的岚镜,颇有几分女强人的风范,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还算不错。
“今晚我们在机场附近的一间酒店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拍摄场地,这次主要在肯尼亚的国家公园,那里野生动物不少,还有,非洲这里听说晚上治安都不太好,你们到时候别独自到处跑,小心危险。”
岚镜给他俩分了房卡,对安全问题再三叮嘱一通,才回房休息,边走还在一边嘀嘀咕咕怎么柏寒还没联系上。
秦亦回房里洗了个澡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出来一看手机,上面三条短信,都是裴含睿那厮发过来的。
第一条:安全到了报个平安。
第二条:不可以接受陌生男人的搭讪,括号,女人也不行,反括号。
第三条:本来给你买了宵夜,结果付了钱才想起你走了,我只好自己吃掉了。
最蛋疼的是,第三条后面还特别附了一张皮蛋瘦肉粥的随手拍图。
“这家伙绝逼是故意的吧……”秦亦登时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他压根在飞机上就没胃口吃什么东西。
这下好了,本来累得倒头就能睡,结果硬是活活被一张照片逼得肚子乱叫,而且还突然超级想吃皮蛋瘦肉粥。
“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秦亦捂着肚子痛苦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最后终于在躺下睡觉和出门买宵夜的抉择下选择了后者。
当地的夜生活比国内差远了,秦亦出了酒店走了半天才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店开着门,街道上除了路灯很少有其他的亮光,行人更是少得可怜,还时不时有呼啸而过的“黑的”横冲直撞。
入住酒店的时候,岚镜就给他们兑换了当地货币,虽然秦亦对物价没什么概念,不过好在数字这种东西全世界都通用的。
结账的时候,黑人老板对秦亦多看了几眼,似乎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嘴里叽里呱啦对他说着鸟语,秦亦一个字都听不懂,老板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也无奈了,只好换英语结结巴巴而且语法不通的说了几个词。
秦亦连蒙带猜,依稀听出他的意思好像是让自己……快点回去?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秦亦心里还在纳闷,这里晚上治安至于有这么差吗,又不是南非。
接着,刚走过一条漆黑的巷口,秦亦便突然眼皮一跳,整个人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呼吸略略一错——因为他的背后,突如其来地顶上了一支冰冷而坚硬的窄口筒状物!
“跟我走,别反抗,否则我就一枪崩了你,东方人。”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喑哑的男性嗓音,操着一口充满口音的英语,凶狠地威胁道,说着还用抢口使劲往他背上顶了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保持镇定,缓缓点了点头。
出远门头一天居然就碰上这种糟心事,秦亦沉着脸,忍不住想到要是还有命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彩票。
事到如今,能不能活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只是抢劫。
“我的钱包在口袋里,你都拿走吧。”秦亦冷静地道。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把钱包给掏了出来塞进了自己口袋,就在秦亦准备松口气的时候,那大汉又道:“往前走,快。”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钱了。”秦亦以为他嫌不够,用半吊子英文又解释了一句。
谁知对方根本不听他的,又沉声命令了一句:“把手机丢了!”
被枪顶着,秦亦只好照办,他可不想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开个血洞,也不敢赌那是一把玩具枪的可能性。
这难道就是所谓路过也中枪么,他只是一个出来买夜宵的路人甲啊!
缓慢掏出手机的时候,秦亦凭着感觉在触摸屏上抹了两把,蹲下来放在地上,见对方没有去捡的打算,便一脚踹进小巷子里。
见他扔了手机,大汉继续胁迫着他往前走,被逼着上了路边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秦亦心里陡然就是一沉,最坏的一种可能性就这样发生了。
这些家伙不是为财,或者说不只是单单为财?
秦亦被胁迫着上车的时候,手腕上被拷上了手铐,车里面很黑,只有车前灯散发出一点零星的微弱灯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还有其他人。
他被大汉重重推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便摔进后座,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明显也是被铐住的,沉默着一言不发,似乎不喜欢被人靠的太近,在黑暗里皱着眉,往里面稍挪了些许。
“不许说话!否则老子就在你们身上开个洞!”那大汉关上车门的时候又狠狠地啐了一口,挥了挥手里的枪支,这才钻进了副驾驶座。
一上车就开始跟驾驶座上的司机,对着后排几人指指点点一番,嘴里叽里咕噜说着秦亦听不懂的当地语。
秦亦很快坐直身子,眯着眼睛在暗沉沉的车里仔细分辨人影,一、二、三……
加上司机和刚才的大汉,车里一共五个人,包括自己在内,被铐住的有三个,其中一个坐在自己左边,另一个在对面。
借着月光,对面那个似乎是个白人,比起持枪大汉,他的身材显得瘦弱多了,一直耷拉着脑袋,颤抖个不停,显得非常害怕的样子。
左边这个,背光里看不清样貌,只知道是个男人,西装袖扣在月色下反射了一丝银光。
男人坐姿端正,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得一动不动,呼吸也很平稳,好像自己不是被绑架的,而是来旅游的,只有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在月光下泛着的森森寒光,昭示着他受害人的身份。
秦亦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片刻,秦亦趁着车子发动的噪音,压低声音用汉语说道:“中国人?”
那人神色一动,轻微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横跨了半个亚洲的彼端,凌晨4点左右,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在香甜的睡梦里。
裴宅。
漆黑的深夜,窗帘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一角,却没有月光透进来,黑沉沉的天幕暗淡无光,连星子都看不见几颗。
裴含睿是被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原本他晚上休息的时候手机都会关机,但是今晚因为等着秦亦的短信一直忘记关。
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也都皱着眉头,那震动的声音吵闹了许久,他才摸过来,眯着眼睛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写着秦亦。
“喂,你到了?”他轻吐了一口气,沙哑低沉的声音尚还透着浓浓睡意。
可是接通之后,对面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喂?怎么不说话?”裴含睿稍微清醒了几分,一手扭开床头灯,从床上坐起来。
“喂?秦亦?”
“你怎么了?说话!”
可是回应他的始终是死一般的沉寂。黑夜里,裴含睿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窗外乌鸦的喑哑低鸣中变得急促。
——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裴含睿心头重重一跳,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如水。
☆、第32章
夜已深沉;这辆黑色面包车将他们三人带到一间破旧的仓库里面。
一路上两个黑人都显得很激动,秦亦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些绑匪似乎并不是打算勒索钱财;既没有逼问他们的家庭背景,也没有找他们要家里的联系方式;甚至连头套都没有给他们戴上;就这样把人带进了仓库。
一路上,秦亦脸上神情越来越沉冷,除开钱财;那么……就只剩命了。
如果他们很快就会死的话,自然用不着担心,日后会不会把这些绑匪给指认出来。
仓库很破败,破碎的玻璃上布满了蜘蛛网,除了他们这三个刚被捉来的,里面竟然已经绑了好几个人,有西装革履穿着体面的成功人士,也有衣着普通的弱质女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中没有一个黑人,全是外国人,以白人为主。
秦亦都差点以为,这些人是反种族歧视的极端恐怖分子。
他们都被绑在一起,女人害怕地嘤嘤啜泣,男人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偶尔有个血型方刚的年轻男人大声骂了句脏话,立刻就被持枪大汉一拳下去锤得满脸血。
旁边的红裙女人尖叫了一声,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面流泪一面祈祷着上帝的垂怜。
秦亦三人也被枪指着,跟他们绑在了一处。
仓库顶上一个垂吊的挂灯,随着外面吹来的风晃荡个不停,秦亦这才看清他们每个人的样子,跟自己一块来的中国男人就蹲在他旁边,全身深蓝色条纹的西装做工考究,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上衣口袋还插着一支精致的钢笔。
男人身形并不健硕,但也不显得瘦削,非常匀称,头发却留的比普通男人更长一些,斜垂着的刘海下,是一双冷漠至极的黑沉眼睛,被这样的眼睛盯上一眼,都仿佛能打出个寒颤来。
注意到秦亦的视线,男人转过头来望过去,面上神情除了阴霾看不出其他,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一样,平静阴沉地可怕。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嘴唇蠕动地幅度也很小。
秦亦挪开目光,转移到那几个绑匪身上,不知何时仓库外又走进来一个黑人大汉,身材非常高大,目测身高有接近两米,穿着暗色的迷彩,腰间别着一把枪,他一进来,之前几个匪徒便立刻迎了上去,似乎以他为首的样子。
这个人带来了一个漆黑的大箱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动作很小心,他喝止了有人妄图开箱子的动作,严厉地骂了好几句。
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