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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沈舒谈叹了口气,伏在他耳边动情地恳请,“你不肯我也不勉强,但是,今天晚上留在我身边,就当是我们分别的最后一晚,此后,我们天南海北,再不会打扰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他看着颜归神色几经变化最后缓缓闭上眼,低头亲吻上去。
☆、第九章 你很脏
车子在皇海银座前停下。
秦亦道了声多谢匆匆下车跑了进去。
沈舒谈的住所在银座上面的高级公寓里,为了保护隐私,每层楼只有一户住户。眼下也方便了秦亦辨认。
他在电梯里按下18楼的按钮,面上神情既冰冷又锐利。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就是不要在这里看见颜归。
18楼很快就到了,楼道里有声感灯,秦亦抬头确认过门牌号,重重敲了几下门。
无人应门。
不在么?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
皱起眉头,秦亦恼火地转了一下门把手,谁料,门居然开了!
原来只是关上了忘记锁门。主人是有多不小心,还是说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了连门没锁都没发现。
未得主人允许擅自私闯民宅什么的,秦亦根本懒得理会,他推进门便迈进去,玄关的廊灯亮着,明显有人在家。他余光一扫,就注意到了鞋柜下摆着的那双皮鞋——是颜归的。
这还是当初自己陪着一块买的,说什么他也不会认错。
一阵压抑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地传了出来。
秦亦脑中空白一片,心悸的感觉一点点放大,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攒起来,还在不停地收紧。
房子有点空旷,一点细微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都分外明显,他机械地循着声源走过去,看见卧室虚掩的房门内,泄露出昏暗的光。
心底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发出警告,不要进去!不要看!
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而那暧昧的喘息声越发大起来,像是锥子一样从四面八方钻入他的耳朵,然后钻进他的心脏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踹开了卧室的门,只知道在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
床上正在纠缠的两人显然也被这个不速之客吓到了,所有的旖旎和淫靡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连时间都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颜归整个人都僵在床上,瞪大双眼,他的视线跟秦亦对上的刹那,里面汹涌而来的痛苦和暴怒几乎将他淹没灭顶。
“秦亦……”颜归面色苍白地喊出他的名字,背叛的羞耻感火一般灼烧上来,简直比庆功宴的那场大火还要令他感到恐惧。
恐惧……来临的失去。
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人了,脑子放空一切的这时,只有这个一个念头在疯了一般滋长。
然而看着秦亦渐渐由伤怒变得寒冰的眼神,颜归绝望地想,也许,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逝去了。
“呵。”秦亦却笑了,从胸腔里发出的震动,那是怒极反笑的嘲弄。
嘲笑的既是这该死的背叛,也嘲笑愚蠢到极致的自己。
先前主秀换人的事情,就控制不住想质问颜归,问问他,在他心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如今秦亦终于明白了。
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算!
颜归啊颜归,你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可是就算如此,难道我就没有尊严吗!
一句都没有说,甚至不愿再对颜归投去一眼,秦亦直接转身就走,呆在这个肮脏的房间多一秒都让他觉得恶心。
“秦亦!”颜归慌张地爬起来想要追过去,却被床单绊在地上,而秦亦留给他的只有不闻不问的决然背影。
精心营造的好事就这样被破坏,沈舒谈的脸色也相当的难看,他默默地拎起甩在一旁的衣服递给颜归。以他对颜归的了解,自然明白,今晚过后,他们是真的完了。
不管秦亦会不会原谅他,即便分手,自己与颜归也没可能了。
今夜,将是他们三个人的无眠之夜。
一直静静等在车里的裴含睿,在指尖红星缭绕而起的烟雾间,看见秦亦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短短一会,连鞋都等不及穿的颜归慌忙地追了出来。
“秦亦!你听我解释!”
停住脚步,不是因为听见这句话还留有侥幸,而是颜归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秦亦皱着眉回过身,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对方:“不要告诉我是他强迫你,我有眼睛。”
“我……”颜归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语无伦次地道,“对不起,秦亦,是我不对,不是强迫,今晚大火里他保护了我,我……确实对他无法完全忘情,一时不禁就……”
“哈!”秦亦漠然的脸庞重新浮现出怒火,他带着嘲讽的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瞳孔里无法抑制的嗜血之色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眯起双目,毫不留情地厉声喝问:“他救了你,所以你要用身体报答他?!”
不等颜归反驳,秦亦狠狠地再戳了一刀:“消防员也救了你,你是不是要轮流着‘报答’过去?!”
赤裸裸的羞辱如鞭子一样刮得颜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青白交加,他无力地摇着头,在他的记忆里秦亦从来不曾这样对他,甚至连一点重话都不曾说过,但是,但是,那样温柔地爱着自己的秦亦不在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亦,我不是那个意思!”颜归颤抖着嘴唇,还在做徒劳的挣扎,“我原本是拒绝的,只是舒谈他明天就要去香港,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我……只这一次,晚后我就能彻底放下他,我心里爱的还是你——”
“够了!!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秦亦一声厉喝打断了对方,他紧抿着唇线,望着颜归的眼光冷酷得如同雪山上的冰霜。
方才的暴怒像是被冻结了起来,眨眼间只剩乏味的死寂。
良久,他用毫无起伏的声调平静地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追着你,从两年前开始,我第一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特别,很干净,就连动作和语调都让我眷恋。”
“后来,怕你不喜欢我,怕我自己不够好,为了你,我去当模特,为了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配得上你。”
“即使明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欺骗我,就算主秀的位置被你换给沈舒谈,我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想过跟你分开。”
“可是,颜归,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
秦亦的声线慢慢沉下来,他漠然地直视对方的眼,一字一字道:“从来都不是我配不上你,而是你,不配让我爱。”
这句话让颜归刹那间如堕冰窖,他浑身发冷,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拉住秦亦。
然而回应他的,是秦亦用力挥开他的手,带着陌生的、嫌恶的眼神。
“别碰我!”
“你很脏!”
只是短短六个字,像利剑穿心而过,颜归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秦亦决绝离开自己的背影,终于被泪水的雾气晕得模糊不清。
时已深夜。街上空无一人,路灯下几只飞蛾不知疲倦地打着转。
秦亦没有回去裴含睿的车里,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头。这种时候,他不想面对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不需要安慰,更无需同情。
方才发生的事都被裴含睿看在眼里,秦亦此刻的心情,他很明白,所以不曾去打扰对方。
·文}眼下他正坐在车里,与赤霄的张二通话。
·人}夹着烟蒂的手搭在车窗外,星火在指间微微闪烁,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燃尽的烟头。
·书}“我说你就不能少抽点?”张二听他吐气的声音忍不住抱怨道。
·屋}裴含睿淡笑道:“只有这个,不大可能。”
“对了,晚上聊天的时候,我看秦亦那小子好像对沈舒谈挺感兴趣的样子,他们认识吗?”
“哦,他们好像是情敌。”裴含睿轻飘飘地回答。
“……啊?”张二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这个关系略复杂啊,而且绝壁跟你不搭边,这么说来,那小子有心上人咯?你打算怎么办?”
缓缓吹出一口烟,裴含睿意味深长地道:“不怎么办,他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对面沉默一下,张二才啧啧有声地说,“沈舒谈是因为挑了你的设计遭到拒绝而耍大牌得罪NL的。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你刚才示意我不要说这事儿了。”
“你想的有点多。”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
“不管怎么样,现在难道不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裴含睿虚眯起黑沉的双眸,却捡了一桩毫不相干的事说:“你知道么,雄狮子长大以后往往会被踢出族群独立生存,只有那些熬过无数生死险恶的雄狮,才能击败老的头领成为领地里唯一的狮王。”
张二用一种不明觉厉地口吻问:“啥意思?”
“只有狮王,才能引人注目。”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扔掉燃尽的烟蒂,发动了车子。
等他找到秦亦的时候,对方刚刚将几个企图抢劫他的倒霉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兴许是体力消耗太大,秦亦靠着路灯便坐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
裴含睿从车窗里看着他在路灯下团成一团的侧影,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有只小野猫受了伤,不闹也不叫唤,只是自己一个默默躲起来,躲到角落里安静地舔伤口。
可是一旦被人找到,问它疼不疼,它就崩溃地哭出来。
听到脚步声走近的时候,秦亦抬起头,起初还以为是刚才那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叫的帮手。
可紧接着他看见裴含睿静静站在他面前,温和的注视着自己。
“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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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拿得起放得下
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最娇贵的东西,脑袋坏了,还有药医,而心受了伤,无药可治。
即使是表面上看上去再坚强再铁血的硬汉,内心也有软弱的地方,不可轻触。
如今,秦亦正把他的软弱一点点的剜除,这个过程很痛,但是只有这样,才不会烂的更深。
有的人下不去手,剜得很慢,这样的人往往多情、心软,时间的流逝会淡化过程的痛楚,但是要付出长久受到折磨的代价,既忘不掉,又放不下,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例如颜归。
有的人心够硬,狠下心来生生扯掉那一截软肋,用那一刻的痛彻心扉换取彻底的愈合,只有少数真正坚强的人才能做到,更奇妙的是,这种人里面,女性竟然比男性更多。
倘若裴含睿再晚些出现,兴许他见到的就是完全剔除掉了软肋、用冷漠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秦亦,可他恰恰出现在这个时机,这个只剜去了伤口留下空荡荡的一块地方还没填补的时机。
最合适的时刻,说了最合适的话。
虽然似乎有点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是总归是在秦亦心里留下了点什么。
一路无话。
秦亦讨厌烟味,也不爱喝酒,即使是彻底跟颜归分手,心底郁结伤痛,他也不会去借酒消愁,学那些喝得烂醉如泥故作颓废的失恋者,好像喝得不够醉就代表没有多伤心似的。
醉酒也好,流泪也罢,都是做给人看的,既然没人看,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把自个糟蹋得人不像人。
最适合秦亦的,便如同那只小野猫,独自躲去角落里,自己默默舔伤口。
回到家的秦亦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