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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遥遥望着庙坡辎重大营,开始筹划如何歼敌取胜了。而这时,秦泽之上,两军经过初期的试探布阵之后,战局开始展开。
策马站在高坡之上,齐王李显的王旗和帅旗在寒风中狂舞,火红色的铁骑将中军护得水泄不通,在帅旗之下,一个穿着金甲,骑着火红色的战马的大将左侧,我仍是披着那件特制的青色大氅,俯视着千军万马,在我身后,小顺子白马银枪,目光冷淡如冰,而在我身侧,一个身穿轻甲,外罩青色战袍的中年人手提马鞭,若有所思的望着下面的战局,他相貌儒雅斯文,细眉长目,文质彬彬,虽然穿着甲胄,可是除了腰间悬着佩剑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其他兵器。他不时传下各种谕令,由他身后那些赤色甲胄的齐王亲兵飞快的传下军令,指挥着前面的战事。而我的目光却是透过重重阻碍,落到远处敌军中那一片火红当中,在那迎风飘扬的赤龙旗下,有一个纵在千军万马当中也是佼然不群的峻拔身影。
这时,龙庭飞在指挥作战的同时,也在留心着敌军的中军大营,那大雍皇室的旗帜下面,那和自己敌对了数年,越战越是顽强的敌人,齐王李显,以及他身边那总在沙场之上,也是意态悠闲的青衣书生。这就是自己面前的敌人么,龙庭飞心中涌起强烈的斗志,可是转瞬他又冷静下来,他的目标不是尽歼敌军,而是尽量的消耗敌军的军力,在谭忌的配合下蚕食鲸吞雍军的实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北汉军越战越强,甚至可能让雍军再无力进攻本国。
可惜啊,龙庭飞心中涌起一丝无奈,按照他的计划,本已经在大雍朝野挑起了针对齐王的狂潮,可是这些在江哲出任监军之后就遭受了巨大的挫折。在中书令郑瑕、尚书右仆射石彧的主持下,联手压制了朝中对齐王的弹劾和攻击。这个江哲江随云,不过是小小的举动,就让自己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也难怪公主要想尽办法伏杀此人,可惜石英功败垂成,龙庭飞眼中闪过一丝沮丧之后,继而又鼓起信心,心道,这人就是智谋再高,只要我用兵没有差错,还怕他掀起什么风浪么?想到这里,龙庭飞微微一笑,道:“三位鹿将军,你们领本部下去冲杀一阵子,我见敌军右翼有些动作迟缓,良机不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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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烽烟再起第十九章 苍鹰折翼(中)
鹿伯言、鹿仲天、鹿叔函本是一胞所生,一般相貌,一样勇猛,又是心有灵犀,被魔宗收为弟子,传授武艺,三人联手攻击之时,当真是所向披靡,是苏定峦之后北汉军最出名的先锋,他们观战多时,早已经心痒难耐,见龙庭飞下令,都是轰然应诺,各自策马飞奔到本部中军,准备厮杀。
雍军出动了五万步兵,弓箭手,长矛手,藤牌手参差错落,层层叠叠,摆了一个固如金汤的大阵,而七万骑兵隐在步兵阵后,钢浇铁铸的精锐骑兵纹丝不动地等待着中军的号令,除了偶尔有骑兵轻轻安抚一下被战场上面的惨烈气氛吸引得跃跃欲试的战马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还有三万步兵按照中军的指挥随时准备替换疲乏的同袍,步军大阵之中杀气隐隐。
而北汉军都是骑兵,三万骑兵游弋在雍军阵外,强弓硬弩寻找着雍军的软肋,一层层的削弱着敌军的防守。这是一场拼实力的大战,没有丝毫取巧的余地。鲜血飞溅,染红了原野,满天飞舞的弓箭不时地带起血雨。
经过了半天的苦战,北汉军面对坚韧的敌军始终不能取得满意的战绩,龙庭飞也是将北汉军轮换上阵,双方几乎是在进行着消耗战。而到了午后,雍军的右翼因为被连续的猛烈攻击,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北汉军的攻击过于频繁,让这一面再也无法换上生力军。就在这时,龙庭飞出动了鹿氏兄弟。
鹿伯言手持马槊,他身后的骑兵都是使用马槊长矛,这只骑兵主要就是担任攻坚的任务的,不过他们身上仍然带着小巧的复合弓,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担任游猎的角色。鹿伯言手持马槊,高声道:“随我来。”说罢一马当先冲进了雍军的右翼,两军撞击在一起,将雍军的防线再次削弱,这时,鹿仲天和鹿书函也带着自己所部随后冲进了雍军右翼,他们三人配合十分默契,进攻的势头减弱之后便飘然远去,由另一人接替攻击,他们之间的交替攻击几乎是毫无缝隙,连续的猛烈强攻终于撕裂了雍军的防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雍军阵内的北汉军开始了肆意残杀,血肉横飞。
这时雍军中军传来了号角长鸣的声音,雍军右翼如闻纶音,拼命抵挡北汉军的步兵向两侧分散。在他们身后露出了青色衣甲的大雍铁骑,马蹄如雷,他们硬生生地迎上了北汉军攻击最猛烈的骑兵。两军绞杀在一起,这一刻战场的重心就在这里。
鹿伯言已经和两位弟弟汇合在一起,三人同声高声嘶喊,他们都是越强愈强的勇将,一时之间竟然和大雍重骑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这时北汉中军传来高亢的号角指挥声,鹿伯言脑中一清,知道自己不该和重骑兵硬碰。他手一挥,高声呼道:“冲他们的中军。”说罢带着部下转向大雍中军的步兵,而他的两位弟弟也娴熟的接替他留下的空缺,骑阵变换自然流畅,北汉骁骑如同利刃一般切入了大雍的中军。
我在大雍中军帅旗之下将敌军的变阵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动容道:“好一支骑兵,江某早就听闻北汉骑兵骑战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穿着金黄甲胄,面具放下的的骑士闷声闷气地道:“北汉先锋骑兵确实精锐,这还是换了统领之后的表现呢,虽然战术更加精良,可是比起从前先锋将军苏定峦带领这支骑兵的时候,气势已经弱了很多。不过我们大雍的铁骑也不比他们差,只是可惜他们都是轻骑,往来自若,我们的骑兵速度不如他们,泽州一地又是一马平川,最适合他们纵横,若是两军直接交锋,他们的轻骑还是不如我们的铁甲骑兵的威力大。大人你看,现在北汉骑兵不是已经避开了我军重骑的锋芒了么?”
我看得也是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别忘了你现在是扮着殿下,可别乱说乱动。”
那个骑士嘟囔了一句什么,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宣松已经传下军令,大雍的中军彷佛化成了海洋,将那支北汉骑兵的洪流汇入其中。随着大雍连续投入兵力,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的指挥下,那支北汉骑兵越来越艰难的移动着,这时,北汉军也再次出动了两万骑兵,意图从外围击穿大雍的军阵,可是这军阵却是非常坚韧,抵挡着内外的夹攻,而大雍的重骑兵也再次发威。一次次的撞击着北汉军的软肋。接下来的作战简直是令我眼花缭乱,双方的用兵方式都是精准而无情的,不过我还是能够看出来,北汉军的进攻犀利而变化多端,宣松的用兵却是坚韧而平稳,双方几乎是有序而冷酷地消磨着生命和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北汉军终于突破了大雍的军阵,在龙庭飞亲自断后下缓缓退去。宣松也趁势收兵,其实若是认真说起来,龙庭飞不是不可以早些让骑兵成功突围,只是那样一来未免损失惨重,也不会有现在的战果,而最后宣松也不是不可以强行阻止北汉军一段时间,只是这对于今日的胜负结果并没有什么帮助,只是会增多无依的损伤,所以最后双方可以说是颇有默契地各自退兵了。这一日,北汉军留下了将近六千具尸体,而大雍军则是伤亡两万五千多人。并非是龙庭飞的指挥强过宣松太多,而是大雍军今日乃是以步兵为主力,而北汉军却是来去如风的轻骑。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双方的主将都没有犯什么过分的错误,就只能这样消耗生命和战力了,大雍铁骑虽然杀伤力更强,可是若是重骑轻易出动,不是被龙庭飞找到空隙,令我军损失惨重,就是龙庭飞不愿和我们硬拼,转而和我们游斗,这样一来,就失去了缠住北汉军的可能。
北汉军大都是轻骑,又是人带两马或者三马,行军速度比我们快得多了,我估计龙庭飞若不是想缠住我军主力,恐怕未必会和我们正面作战呢?而对于我军来说,若是不经过这样一场血战,就不能让北汉军相信我军的主力全部在此地。从前北汉军入寇,常常是四散侵扰,可是自从数年前齐王重镇边关,就建立了坚壁清野的防御体系,所以北汉军若是想要攻城拔寨,必然是艰难万分,而且还很容易被齐王大军断了归途,所以北汉军也就改了作战方式,龙庭飞常带大军和齐王盘旋,而另遣偏师入侵泽州内部,若是齐王想要严守不出,那么北汉军就可以从容地攻破外围的城寨,若是齐王前来和北汉军主力作战,那么偏师就可以自由来去,若是齐王想要先去堵截偏师,那么龙庭飞就可以率北汉军主力从后追袭,而且谭忌最善偷袭遁逃,石英又是行军迅速,虽然大雍军队强过北汉,却是被北汉军迫得应接不暇。所以这几年来,齐王多半都是带兵和北汉军主力大战一番,而那支偏师就只能依靠各地的防守力量,为此不断地收缩防线,泽州一带几乎是人烟散尽,都是这几年征战连绵的结果。
这次,齐王采纳了我的建议,以宣松为主将迎战龙庭飞,亲自带兵去迎战或者说是诱歼谭忌,这绝对是出乎意料的决定,大雍众将本来没有可以敌对龙庭飞的,谁会想到如今越来越有把握逼退龙庭飞的齐王会不亲自领兵呢。不过这也是幸亏还有宣松的存在。我本来是想实在不行,我就亲自领兵,加上众将的协助,至少可以勉强打个平手吧,如今有了宣松,我就可以放心了,毕竟我没有真的指挥过作战。
我佩服地看看宣松,称赞道:“宣参军果然是用兵老练,龙庭飞之意也不是在于决战,依我看明日他就不会这样猛攻了,对于麾下兵马的爱惜,他只有在我们之上。想要让龙庭飞没有多余的精力怀疑殿下不在军中,就要看宣参军的本事了。”
宣松望着江哲那张平静的笑脸,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激,他本是文人,可是从军之后,他却越来越发觉自己更适合指挥作战,可惜大雍约定俗成的规矩,想要独自领军,必须能够上阵杀敌,若是武艺不精,就断然没有作将军的机会。这些年来,虽然宣松可以说实际上领着一军,可是却始终不能正位。初时,是因为荆迟不在军中,所以宣松代为主掌军务,后来荆迟重新领军上阵,麾下却是领了两军,这本是李贽为了加强荆迟的实力,而荆迟见自己颇有带兵的本事,索性便让自己自领一军,可是名义上他仍然只是一个参军罢了。直到日前大比,自己大胜众军,荆迟笑嘻嘻地说要替自己说项。当时宣松心中虽然欢喜期待,却也是惴惴不安,他自然知道江哲此人,虽然入雍王幕中比自己要晚,可是这人的身份可是不同寻常,乃是雍王最亲信的心腹,若是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话,那么自己多年来的期待就可以梦想成真。可是宣松也听荆迟说过,这位江大人似乎生性有些疏懒,无关之事从不插手,所以也不敢抱了太大期望。谁知当夜自己便被召入齐王大帐,并被授予临时指挥大军的重任,只要这次自己能够成功的阻挡龙庭飞的步伐,那么战后必然可以得到擢升,想要独自领军再非梦想,这一战关系重大,所以宣松始终战战兢兢。如今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