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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过错昭彰,必然会受到不知详情的人的攻击。夏侯沅峰虽然掌握了锦绣盟,却也接下了追查蜀王余孽的重担,陈稹等人相信顾宁自有办法逃过夏侯沅峰的追索,毕竟顾宁在锦绣盟中地位极高,人缘又好,在旧蜀又是根基极深,再加上陈稹等人的秘密相助,顾宁逍遥法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决定在顾宁身边留下一颗棋子,而上官彦就是最好的人选。虽然也有可能上官彦会在今后想尽办法脱离他们的掌控,可是这已经无关紧要,随着时光流逝,孟旭的重要性会逐渐下降,而上官彦等人本就已经没有复国之心,所以陈稹等人并不担心将来难以控制顾家。至于顾英,则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又不便杀他,所以索性将他也算在其中。
随着霍义走出营帐,上官彦心中一片茫然,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在几十里之外,顾英正被刘华谆谆善诱地说服,成为控制顾家的第二颗棋子。这并不困难,自从顾英被刘华软禁在身边之后,刘华就用种种手段将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驯服。死亡的威胁,再加上刘华本是八骏之中隐组魁首,最是具有亲和力,轻而易举地就让顾英将他当成了兄长知己,又经刘华婉转说明保全顾氏的好意,顾英怎会不入彀呢?
庆王坐在帐中,想起今日攻打陈仓又是无功而返,情绪全无,锦绣盟虽然答应伺机刺杀陈仓守将,但是连续数日都是毫无动静,反而因为连续的攻城折损他不少心腹将士,他心中颇为不满,可惜叶天秀被他留在散关镇守,若不然李康真想让叶天秀前来暗中查一下,锦绣盟是否有意拖延,好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可是散关那里刚刚到手,那个副将虽然投诚,但是毕竟还需小心,若非不愿意留下杀降的名声,也不想动摇军心,为了稳妥起见,李康本想杀了那个副将的。正在李康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帐外有人道:“王爷,陈仓有喜讯传来。”
庆王一抬头,只见霍义匆匆走入,身后只跟着上官彦,手中却拿着一个还在滴血的圆形青缎包裹。李康心中大喜,几乎是不敢相信地道:“可是大事已成。”
霍义上前拜倒道:“王爷,盟主亲自出手,已经取了陈仓守将阴囹首级,现在陈仓城中一片混乱,请王爷立刻点兵,进攻陈仓,必可一举而下。”
李康强忍心中喜悦道:“将人头拿来我看,阴囹我是认得的。”
霍义膝行上前,捧着人头递上,满面喜色中带着激动的神情,李康心想他定是因为即将攻下陈仓而兴奋,在和锦绣盟的盟约当中,如果锦绣盟刺杀陈仓守将成功,那么锦绣盟将要收获的权势非同小可,而霍义就是获利最大的人之一。不过李康仍然保持冷静,在起身接过首级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警惕,就如同平常一样。就在这时,李康一个亲信的将领冲进帐内兴奋地道:“王爷,陈仓城内灯火通明,一片混乱。”李康安排他随时监视陈仓城情形,如今他亲来报告,更是证实了锦绣盟果然成功地刺杀了阴囹。
李康这才放下心来,双手接过那包裹,一手托着,一手去解包裹,当看到那发结披散的人头,他丝毫没有厌憎之心,而是伸手拨开覆面的乱发,那双目紧闭,神情狰狞的容貌,正是他记忆中的阴囹,李康大喜。就在他心情一松的时候,单膝跪在地上的霍义已经暴起扑上。李康本能地将手中的人头击向霍义,合身向后退去,双手肤色突然变成金色,霍义手中擎着的匕首如同惊虹贯月,将那枚首级绞成粉碎,但是也就是一线之差。当霍义匕首直刺李康小腹的时候,已经被李康右手牢牢捉住锋利的剑刃,声如金铁,虽然李康是赤手空拳,但是手上却是丝毫血迹也无,李康目中寒光一闪,左手一拳击出,迫得霍义弃了匕首向后退去。只见霍义手中射出一枚弹丸,弹丸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帐内立刻青烟滚滚,李康心中一惊,唯恐烟中有毒,向后疾退,左手反手一划,立掌如刀,寸许后的帐幕被他破开一个大洞,倒退而出。虽然他的视线被青烟所蔽,但是仍然察觉那霍义并未追击而来,反而耳中传来一声闷哼,他听得出是自己的爱将被人所杀的声音,那人竟连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李康心中一痛,他对霍义和上官彦的武功颇为了解,知道这两人都不可能一招杀死那个将领,必是两人联手。李康虽然交手经验不甚丰富,但是他立刻想到霍义不追击自己,必然是另有伏兵,否则自己若是召来侍卫,他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想法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灵光一现,李康正欲移开身形,一枚尖锐之物刺入他脊背重穴,李康只觉得真气一泄,向下仆倒,还没有落到地上,一人贴地掠过,将他接住,穿越裂开的营帐,将他又送回了营帐。李康只觉得身体僵硬,再也不能移动分毫,不由一声轻叹,正欲高声呼救,那挟持他的人已经一掌切在他咽喉,李康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再也无法喊出声来。这时候青烟已经渐渐消散,李康用目观瞧,只见自己的心腹将领已经倒在地上,右手尚按在剑柄上,肋下鲜血崩流,而上官彦站在帐门之处,手中佩剑鲜血淋淋,而那个将领咽喉处有明显的指痕,竟是被人用掌风切断了他的咽喉。这时,李康身后那人将他放到椅子上,走到他面前,那人正是陈稹。
李康只觉得嘴里发苦,虽然知道问也是无用,却还是勉强出声问道:“为什么?”
这一次陈稹没有阻止他说话,因为他知道李康这次是不会高声喊叫的,他微微一笑,道:“霍义,拿着王爷的令箭,召集军中众将到大帐候命。”
霍义微微一笑,走到书案上拿起一支金批令箭转身走了出去,上官彦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望了陈稹一眼,从容地将剑上的鲜血在那已死的将领战袍上面拭去,跟着霍义走了出去。
陈稹拖了一张椅子坐到李康对面,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塞到李康口中,李康无力抗拒,那药丸一入腹,李康只觉得一身真气仿佛春雪消融一般,渐渐失去。他断了暗运真气逼出背上暗器的念头,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再次问道:“为什么?”
陈稹淡淡一笑,道:“殿下何必多问,想来大雍的君臣也想问殿下,为什么好好的亲王不作,却要起兵谋反。”
李康仿佛没有听到陈稹的反驳,继续问道:“我自问对你锦绣盟仁至义尽,若非如此,怎能让你这样轻易制住我,我若失败,对锦绣盟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们不想复国么?”
陈稹眼中闪过讥讽,道:“复国,是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津津乐道的事情,陈某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江湖人,若是有安乐茶饭,谁愿意去做那些枉费心机的大事,大雍一统天下,其势已不可绾,你就是谋反成功,对你是有好处,对蜀国王室或者也有好处,可是对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处,荣华富贵可以让众人折腰,但是对于生死之间挣扎求存的人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
李康怒道:“不对,你们锦绣盟如此作为,既然不是为了复国,定然是和李贽有所勾结,否则何必如此,只是李贽能够给你们的,本王也一样可以给,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本王。”
陈稹听着大营里面渐渐响起的嘈杂声音,道:“王爷何必追根究底,今日之后,你我再无相见之期,王爷乃是天家骨肉,是生是死不是小人可以作主的,若是王爷仍然保得性命,小人说得多了岂不麻烦。”
李康惨然道:“你又何必如此谨慎,罢了你不肯说我也终会晓得,李贽总会让我死个明白,不过你要对本王手下都做些什么,可否说个明白。”
陈稹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王爷想要知道,小人就多嘴一些,王爷帐外的护卫都是因为在饮食中被我下了秘药,方才我潜到帐边的时候,正是他们药性发作之时,若无解药,他们是绝对醒不过来的,所以也就不能保护王爷。那颗人头乃是用了易容之术,真正的阴将军自然还在陈仓严阵以待。方才霍义去召集军中将领,然后明鉴司夏侯大人将亲自动手,将王爷心腹将领一网打尽,至于军中将士,本就是大雍子弟,只需安抚,就可让他们归顺。对了,明鉴司刘大人将在散关动手,和那位献关的副将里应外合,散关到手之后,明鉴司将以雷霆之势扫清东川叛逆,只需旬日时间,就可以平定东川。”
李康只觉心头剧痛,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出,他狠声道:“你们锦绣盟竟然是李贽的走狗,好,好,想不到名义上谋图复国的锦绣盟竟然是大雍的鹰犬,霍纪城想必是李贽的亲信,否则怎会将锦绣盟尽皆葬送,我明白了,昔日霍纪城必然是受了李贽指使,才故意和李安勾连,害了太子性命,李贽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肠,好一个霍纪城,只可惜他这样的功劳却是不能公告天下,难道霍纪城就不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恐怕将来天下人都会笑话姓霍的,说他目光短浅。”
陈稹神色不变,笑道:“殿下过虑了,一来此事和皇上毫不相关,二来霍纪城早已是死人一个,已经用不着兔死狗烹了,至于身后留下丑名,无言见人的也是霍纪城,和陈某有什么相干。”
李康误解了陈稹的意思,厉声道:“原来你是犯上作乱之人,莫非你杀了霍纪城,暗中投靠了大雍么?”
陈稹懒得和他多说,淡然道:“或者是这样吧,殿下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兄弟,对了有件事情王爷或者还不知道,北汉军败之事乃是谣言,齐王殿下在冀氏围歼北汉军主力,龙庭飞陨身沁水,如今北汉已经是日薄西山,只待皇上亲征晋阳,就可以一战功成。”
听到此处,李康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是气得晕了过去,他素来自负,只道屈居东川,乃是因为父皇偏心,若是自己有机会成为皇储,必然胜过李安、李贽,想不到竟被这些草莽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时气急攻心,竟然昏迷过去。
陈稹冷冷一笑,这时有人走进帐来,笑道:“陈兄果然厉害,舌锋如刀,心志深沉,若是陈兄有意,明鉴司尚有空缺,在下虚席以待。”进来之人却是夏侯沅峰,他一身轻袍绶带,素净的衣衫上却染着几处殷红的血迹,让他俊雅的容颜上带了隐隐的杀机。陈稹瞥了他一眼,道:“夏侯大人想必已经控制了军中大局,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就要告退了。”
夏侯沅峰上前一揖道:“陈兄,虽说是荣华富贵如浮云,但是大丈夫不可一时无权,你真的放得下一呼百诺的权势么,如今锦绣盟已将成为过眼云烟,陈兄今后不过是江侯爷身边一个侍从,冷冷落落,有何趣味,不若效命皇家,博得一个封妻荫子,也不枉人生一世。”
陈稹神情淡漠,默然不语,自从江哲将秘营交给他调度,他便将仅有的忠心给了那人,若是翼图荣华富贵,以那人的显赫身份,轻而易举就可以给自己一个锦绣前程,但是陈稹昔日就已经厌倦了瞒上欺下的密谍生涯,而在江哲手下,只要能够完成江哲交给的任务,其间却是可以任意而为,他自问不会有更好的主上,所以对于夏侯沅峰的话语,他是丝毫没有兴趣。
见他如此,夏侯沅峰无奈地一笑,道:“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在下接手,陈兄可以随意了,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不妨现在直言。”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