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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你的身份核实之后,本王带你去见父王,他也很想看看你的武艺呢。”
陆云心中一凛,齐王的声名在南楚可以止小儿夜啼,当初他在荆襄两战,杀人无数,如今又平了北汉,在南楚的传闻中,齐王就是屠夫的代名词,当然在陆云心目中,齐王是父亲的对手之一,若有机会见到,他倒也十分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陆云便被李麟留在碧云阁,碧云阁乃是李麟寝居,本来不当让资历浅薄的陆云留在这里,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机要文件,所以李麟向来将陆云这样身份的人先安排在这里,既可以起到软禁的作用,又有信赖器重的意味。
适逢雍帝大寿,朝廷上下都很忙碌,李麟更是几乎每天都要入宫陪伴太子,陆云身份尚没有查清,自然不能入宫,虽然李麟不在,可是他身边总有侍卫相陪,更是婉言劝阻他离开金谷园,陆云心惊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又过了几日,乃是雍帝大寿,普天同庆,李麟更是被太子留在东宫,陆云只能坐困愁城,恨不得放弃刺杀逃出去,只是齐王府戒备森严,陆云根本无法随便走动,索性破罐破摔,留在碧云阁不出去了,想来最多是身份存疑,失去接近目标的机会罢了。
雍帝大寿之后的第三天,陆云被从宫中返回的李麟召去,陆云走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中年官员肃手而立,而李麟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的绵纸。这一次李麟不是穿着平日常穿的黑衣箭服,而是穿着郡王服饰,杏黄袍服,头戴金冠,他虽然年少,但是身量已经颇高,看上去威风凛凛,颇见皇家气象。看到陆云进来,他笑着将手中的绵纸递给陆云,道:“虽然不是十拿九稳,不过你的身份大致已没有问题了。”
陆云忍住心中的惊讶,接过那张绵纸,上面写着一些蝇头小字,记录了一个南楚江夏陆村的少年家世。父亲是受伤退伍的低级将领,母亲是书香门第的淑女,父母都已经因病亡故,族人星散,有一位叔父下落不明,少年自幼习武,精于箭术,三年前远走他乡,尚未加冠,乳名二郎,不过因为没有族人,所以不知道年龄。陆云差点惊呼出来,想不到真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虽然和自己的描述有些参差,但是基本上可以含糊过去,心中庆幸身世将不会造成阻碍的同时,陆云不由暗中拜谢上苍。
李麟去过那张绵纸道:“难怪你箭术出众,原来是克绍其裘,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没有问题,今后就在我身边行走吧,正好一会儿我要去送红霞郡主和王仪宾回代州,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云心中一动,若是替红霞郡主送行,齐王和嘉平公主必然前往,能够一举见到这么多名将,忍不住露出期盼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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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天长地久第五章水流花谢
郡主入雍后,镇守雁门二十年,屡率军入蛮地掠敌,蛮人见之魂断,呼之曰血罗刹。
郡主仪宾王骥,本楚人,失父母,流落建业,入江哲门下,列为八骏之首,后奉哲命赴蛮地探军情,以伯乐神医之名声震边塞,偶遇郡主于代州,钟情于东海,惜各为其主,凤泊鸾飘。后郡主血战于雁门,骥闻之,泣告于哲,求赴代州同死,哲不得已许之,骥乃舍青云之路,至雁门助郡主守关。雁门将破,远霆感骥痴,阵前以郡主许之。郡主降雍后,骥奉旨协守雁门,为郡主之副。
初时,主无出,或有劝骥纳妾传宗者,骥不许,曰,我无亲族,毋忧绝宗祀。主闻之涕然,终不忍王氏无后,乃亲为选良家女,骥愤然出,半月不归,主乃止。
——《雍史红霞郡主传》
灞桥柳如烟,行人欲断肠,送行的官员早已经离去,长亭之内,林碧却仍然握着妹妹的手低声嘱托,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再见,林碧心知自己终生也不会有机会重回故土,再也无缘见到雁门春色,所以对承继自己衣钵的幼妹,更加牵肠挂肚。长亭之外,赤骥正和齐王低语,他们很有默契地留出了让林氏姐妹话别的空间。而李麟和其他几个兄弟站在一边肃手而立,这场合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陆云立在李麟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些闻名已久的人物。林彤和赤骥他都已经见过了,而齐王的豪迈爽朗和林碧的雍容威严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倾慕之情。他自然不知道七年前的齐王,却是一柄寒光四射,杀气不能自抑的利剑,伤人也伤己,而今日,宝剑已经藏于匣中,虽然锋利不减,却是更加莫测高深。
亭中,林碧低声道:“彤儿,你要小心一些,这几年你们多次深入蛮地,也未免太危险了,你是代州主将,若有闪失影响极大,也该让后辈多带带兵了。听说你经常和妹夫吵闹,这不大好,虽然他是你的副将,可是毕竟也是你的夫婿,又是江侯的心腹,你不要和他生出嫌隙,还有,你和妹夫成婚多年,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就连皇后都问过,你们夫妻准备怎么办?若是你听我的话,还是替他纳妾才是。”
林彤瞥了赤骥一眼,也低声道:“姐姐,我和骥郎吵架不过是习惯罢了,若是几日不吵,便浑身不舒服,你可别以为我凶悍,分明是他变着法子喜欢惹我生气。这次进京,骥郎请侯爷替我们诊过脉了,侯爷说,我们都没有问题,没有子嗣或者是天意,其实我也问过骥郎的意思,不过骥郎说他早已没有亲族,也不担忧无后不孝,我倒是肯委屈些让他纳妾,还替他张罗过,是他坚决不肯,还和我生了半个月闷气。”
林碧听了不由一笑,用余光忘了赤骥一眼,道:“妹夫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难怪当年肯陪你赴死,罢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只要你们夫妻和顺,我也就放心了。”
林彤却是忧心地道:“姐姐,这次我来长安,看到江侯爷在你面前好像总是战战兢兢的,不是你为难他吧,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江侯爷是骥郎的恩主,这个人很可怕的,你看骥郎不过在他身边待了几年,便是这样难缠,你是不是还怨恨他从前设计害了姐夫,不,龙将军。”
林碧淡淡一笑,目光宁静而平和,她轻声道:“两国征战,哪里有那么多仇怨,李显亲手迫死庭飞,我尚且不再怀恨,何况是江侯呢。若说他惧怕我,这可是你误解了,他对着凤仪门主、魔宗宗主尚且不惧,我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可怕的。这人性情就是这样,越是亲近之人他越是喜欢欺弄,你看他总是欺负柔蓝、麟儿这些孩子,难道会以为江侯当真讨厌他们么,在我面前,他既然不敢欺弄我,自然只有惧怕我了,这人性情就是这样别扭古怪,越是他重视的人,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恐怕这世上只有长乐公主和邪影李顺,能够见到他最真实的一面吧。”
林彤听得眼前一亮,想起王骥说起在江哲面前总是吃苦头的往事,忍不住低笑起来,姐姐当真是明察秋毫,一眼便看穿那个有着神鬼莫测之机的男子,不过是一个不善于表露真情的腼腆之人。
正在她们姐妹执手低语的时候,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如雷,却是十几骑骏马绝尘而来,众人抬眼望去,为首的两人一着青衣,一穿黄衫,正是霍琮和柔蓝带着侍卫前来送行。
林彤露出微笑,她对柔蓝也是十分喜爱,方才还在埋怨这丫头无情无义,不来相送,一声欢笑,她走出长亭,招手道:“蓝蓝,怎么还记得来送我啊。”
柔蓝勒马收缰,下马奔来,一把搂住林彤的颈子道:“彤姨,你好没良心,我被太后娘娘召去陪她了,要不是我记着你今天就走,求娘娘让我出宫来送你,现在我还在长乐宫看戏呢。”
林彤伸出两指捏住柔蓝雪白娇嫩的脸颊,笑道:“就你会找理由,当我不知道么,你的公主娘亲这几天就在宫里面陪太后呢,怎么不见你爹爹,这次骥郎要去给你爹爹辞行,居然都没有见到,怎么皇上寿筵之后就看不见他了呢?”
柔蓝挣开林彤的手指,香舌轻吐道:“这个我可不知道,爹爹不在家,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霍哥哥,你一定知道的吧,爹爹对你比对我和慎儿都好些。”
林彤望了一眼霍琮,这个少年虽然平凡普通,可是不知怎么,林彤就是觉得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或许是他那种平和宁静的气质让人不愿失礼吧,她微笑问道:“霍公子,你知道先生在什么地方么,骥郎原本想当面辞行的,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来长安。”
霍琮施礼道:“禀郡主,先生前日从宫中赴宴归来,就去了南山别业,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处置,他说让我替他给郡主和赤骥师兄送行。”
林彤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而隐在侍卫当中,原本正忍不住看向柔蓝的陆云却是心中一动,南山别业,江哲去了南山别业,那就是不在皇城之内,身边的侍卫不知道会否少些,或许自己会有机会刺杀吧,只是不知道那别业在什么地方,而且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抽身去寻,再说那人身边定有侍卫保护,还有邪影李顺在侧,恐怕难以得手。
这时,赤骥走到霍琮身边低声道:“师弟,有件事情请你转告师父,我见嘉郡王新收留的那个侍卫面貌有些像一个人,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是还是要请你禀告一声。”
霍琮神色不动,微笑着侧耳倾听,仿佛赤骥和他说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口中却道:“这件事情先生已经知道了,师兄不必挂怀,先生说,师兄临行之前,可以将段将军的事情告诉公主,想必公主也是想和段将军重见一面的。”
赤骥闻言心中一动,对于江哲已经知道那南楚少年之事,他倒不觉得奇怪,这少年相貌和陆灿有四五分分相似,精通箭术,双臂力大无穷,就是他也生出疑心,江哲若是见到必然心疑。可是将段无敌之事告诉林碧,他担心先生又准备给人下套,若是别人或许自己只会帮忙蒙住那人眼睛,可是林碧乃是林彤亲姐,他有些担心后果。
霍琮见状,低笑道:“师兄放心,先生也是好意,希望公主能够说服段将军为朝廷效力罢了。”
赤骥心中一宽,道:“我知道了,师弟,这次前来,见先生对你青眼有加,我可是又羡又妒,你有这个福气留在先生身边,定要代我们这些不肖弟子尽心侍奉。”
霍琮点头应是,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惆怅,师恩如山,先生待自己如此之好,自己却不得不隐藏心事,欺瞒于他,若是有一日那件事情泄露,自己又当如何是好,除非是血溅寒园,否则生有何欢。
无论是如何不舍,林彤和赤骥终于还是踏上了旅途,望着远去的背影,李显走到泪光隐隐的爱妻身边,道:“碧儿,回去吧,最多过两年,再让他们进京述职也就是了。”
林碧黯然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姐妹分离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有些难过不能回去看看罢了。”
李显默然,这件事情他也帮不上忙,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就像他用放弃军权换取和林碧结合,林碧想要刘氏和林家的安泰,也只能放弃返回代州的期望。见他如此,林碧反而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长安也很好,再说有你和孩儿在,哪里不是家呢,倒是你娶了我,牺牲未免大了些。”
李显见她释然,笑道:“孤王不爱江山爱美人,这有什么不对。”林碧面上一红,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李显揽住纤腰不肯放手,她心中一甜,对自己没有固执仇恨放弃这令自己心动的男子的决定,再也没有一丝悔意。想起方才赤骥偷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