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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书感叹道:“哎呀,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你还尊敬地喊我王师兄来着,如今,轮我喊你沐总了。”
许是王秘书这一笑勾起了学生时代的友情之忆,沐华年脸上的乌云密布缓解了些,“是,那会我们都在学生会,你是上一届学生会主席,而我是下一届。”
“可不是,那会一群人瞧着虞小师妹追求你,死缠烂打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想起过去的往事,沐华年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见他表情好转,王秘书哈哈一笑,对沐华年换了个轻松的称呼,“我说沐学弟啊,九重的事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
“九重?”提起这两个字眼,沐华年的表情一霎释然,“我跟慕春寅联手布局三年,终于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是啊,你干嘛还皱着眉?是因为小学妹?我说,你就直接找她把心里话说清楚呗。”
沐华年将咖啡搁到一旁,视线移到袅袅的热气上,道:“她对我总是有抵触心理。”
王秘书顺着话头道:“所以你担心忽然提那个要求,她会拒绝,于是想先修补一下关系?”
沐华年无声默认,过了会道:“当年结婚就是我逼迫她,如今我不想再勉强她,我想让她高高兴兴的接受。”
王秘书无奈摇头,“哎,虞学妹啊还真是固执,那时你都解释多少遍了,一般人早就想通了,她怎么就不呢!真是一头倔牛!”
满室的咖啡香中,沐华年的指尖摩挲着咖啡杯,“可能那几年我太冷落她,伤了她的心,她的气一时难消也情有可原。”
“这不怪你。”王秘书拍拍他的肩,“换了任何人,眼看着自己至亲被逼成那样,心里多少都会有疙瘩。”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沐华年缓缓搅着咖啡杯,转了个话题,“也许是我平时对她太严厉,导致我们关系紧张,她对经商方面没什么经验,我应该耐心点教。”
“这更不怪你。小学妹太马大哈,当年读书时迷糊也就算了,无非是挂科补考。如今鸿华这么大的集团,她又身处这么核心的位置,但凡一丁点错都是大笔的亏损啊。”王秘书扶着额,忍俊不禁:“还记得上次她把四千万多写了一个零吗?要不是你把关,我怀疑你累死累活赚的钱,还不够她眨眼间赔出去的,换了我我得哭死。”
“她呀。”沐华年端起咖啡杯,冷热适宜的温度让掌心暖成一片,许是这暖意让他觉得舒适,那往常清傲的眉眼在此刻罕见地柔和,“她一贯迷糊。”顿了顿,他微微弯起了唇角,“可她的好,也没人比得上。”
后头的话王秘书接的极快,“那可不,不然你这些年拼死拼活为了什么?”
沐华年淡淡一笑,端起咖啡徐徐饮下一小口后,道:“很晚了,回去吧。”
……
大抵是昨夜没睡好,虞锦瑟今晚上睡得格外酣甜,没想到半夜两点,小腹的疼痛又发作起来,她抱着枕头,在半梦半醒中有一阵没一阵的低声喊痛。
没过一会,门被轻悠打开。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漏进一丝半点的光,朦胧不辨的昏暗里,似有人缓步走了过来,替她盖好被子,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放到她小腹上,然后她的手便被什么宽厚的物什包裹住了,有均匀的力道在她手掌虎口处按摩揉捏。一会后力道又转移到小腿处,紧接着是脚背上。那拿捏合适的温暖,不轻不重地轮番揉着三个位置,她渐渐觉得身上的疼痛减缓许多,再不喊疼了,没一会又沉沉睡去。
沉睡前的最后一点感知,有只手抚过她的脸颊,有轻柔而温润的触感印在了额头,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似曾相识地跟几年前做过的梦一样——在那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她夜里偶尔做梦,梦见沐华年进到了房间,俯下身很温柔地吻她的脸或者额头。
可往往醒来后家里都是空的,那时候的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南柯一梦吧。
……
翌日早,虞锦瑟还没睡够就被一阵的声响扰醒,听声音是家里来了人。她睁开眼,一愣,“沐华年,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今早?”
沐华年纠正道:“昨晚。”
“啊?”虞锦瑟一惊,“那你昨晚在哪睡的?在客厅地上打地铺吗?嗯,客厅的地毯还是很厚的。”
沐华年丢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在沙发上。”
虞锦瑟哀嚎一声:“你还真要赖在我家啊!”
“别再纠缠这个没意义的问题。”沐华年将手中早点往虞锦瑟面前一摆,“要吃早点了,快去洗漱。”
一刻钟后,虞锦瑟搅着碗里的粥抗议,“我不喜欢吃红枣粥,明天换皮蛋瘦肉粥行不行?”
沐华年正在拿勺子往她碗里盛红枣,闻言一口拒绝,“不行,医生说吃红枣粥比较好,清淡,补血,易消化。”
“我觉得我好多了,我一会出门转转。”
“不行,医生说,你要卧床静养。”
虞锦瑟闷闷喝了几口粥,“你都不让我下床,那做饭的事怎么办?”
“我来。”
“你会?”虞锦瑟不敢置信,“可我想吃菲力牛排……”
沐华年再次丢出‘医生说’这三字真言,“医生说,油太重的食物,最好少吃。”
“那你把电脑给我拿来,我躺床上无聊。”
“不行,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遭遇百般拒绝的虞锦瑟瘪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又冲沐华年道:“你怎么这么霸道,管得多。”
沐华年不以为杵,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对,我霸道,管得多。”
虞锦瑟气结:“谁要你管!你快走,别赖在我家,我不需要你照顾!”
沐华年淡淡道:“我不照顾谁照顾?”
“我可以去z市,我爸妈会照顾我!”
沐华年的声音无波无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妈本身就是病人,你确定要让她操心吗?”
虞锦瑟:“……”
须臾她一扯被子将头蒙住,焦躁地道:“你不要在我房间里呆,我要睡觉了!”
沐华年走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道:“你睡你的,我呆我的,别再吵我,我在工作,不然亏的是你我的钱!”
虞锦瑟:“……”
十分钟后,在床上窝成一团的虞锦瑟猛地掀开被子,一声大喊:“啊,我忘事了,我的脏衣服丢在卫生间没洗!”前天被染红的裤子还在卫生间,那天她回家后肚子疼,丢那打算第二天洗,结果第二天晕倒在片场,就这样——染血的内裤外裤扔在污衣篮两天没处理。
沐华年的声音清清淡淡响起,“早给你洗了。”
“什么?”虞锦瑟像被雷劈过。
沐华年再一次平静重复,“昨晚上给你洗了。”
虞锦瑟的惊愕与窘迫已找不到词语来表达,“那那那……裤子你洗了?那上面还有那个……嗯……那个……”
“放心,手搓的。”
虞锦瑟的反应已不再是窘迫,而是震惊,惊悚,像青天白日里见了鬼。她慢慢躺回被窝,自言自语道:“我肯定是在做梦……这还是冷酷无情的面瘫帝冰块脸吗?这实在太可怕了……对,在做梦……我在做梦……”
沐华年挑眉,“你有什么意见?”
虞锦瑟摇头:“从前你坏得令人发指,如今……好得人神共愤……”她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脸,“这梦太荒诞太离奇了,我得快睡一觉,让它醒过来,太特么吓人了……”
沐华年:“……”
☆、第五十三话脑子坏了
叫虞锦瑟做梦的事还在后头。
晚饭时分,沐华年还真的端来了一块菲力牛排,卖相跟西餐厅里的一模一样漂亮,虞锦瑟目瞪口呆:“这你做的?”
沐华年颔首,“嗯,第一次做,不是那么完美,将就吧。”
“第一次就能做到这个境界?”虞锦瑟的下巴都快掉了,“你怎么会做这个啊?”
沐华年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百度,搜烹调办法。”
虞锦瑟拿出刀叉尝了一口,瞬间泪流满面,“第一次做就能做得这么好吃……留在鸿华当总经理太特么屈才了,等虞女王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调进公司食堂做掌勺大厨。”又敲着盘子,指着个头5x5平分厘米的牛排抗议:“这么好吃,可你怎么这么小气,就给这么小块,不够吃!”
沐华年道:“给你尝鲜的,不能做主食,医生说了要少吃。”
虞锦瑟:“……”
见虞锦瑟闷闷不乐,沐华年又补了句:“等病好,我再做。”
虞锦瑟的失望登时变成了惊吓:“你还做?”她放下托盘仔细打量沐华年,眼神跟瞧外星人似的:“沐华年,你怎么回事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呀!”
沐华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发烧了?”
虞锦瑟翻来覆去地瞅他,突然问:“沐华年,季弘谣那厮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心里不踏实呀。求你了,别对我这么好,快变回过去的你吧。”
沐华年斜睨她一眼:“过去的我是什么样?”
“什么样?负分!差评!”老实孩子虞锦瑟的回答实在又诚恳,“你冷漠,无情,高傲,严苛,刻薄,缺德,没良心,忘恩负义,陈世美……嗯,还有野心家,工作狂,心机男……”瞥见沐华年的脸已经黑了,她赶紧打住话头,“呃,暂时就这么多吧。”
沐华年一言不发,默默收走了她才吃了一口的牛排,往垃圾桶里一倒。
虞锦瑟泪眼汪汪,“我的牛排……做人果然不能太诚实,早知道就该吃完了再说。人家淘宝还收货后才给差评呢,我这货还没收就把人家供货商给惹怒了……哎呀,怎么这么蠢呢我!”
……
虞锦瑟的一席话之后,沐华年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理她。
不过,他还真的在虞锦瑟的客厅住下了,虞锦瑟怎么赶都赶不走。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他仍是一张臭脸,除了给虞锦瑟做饭,其它时间都在闷头做自己的事,彻底当虞锦瑟是空气。
这天吃过晚饭,夜里七点多,虞锦瑟下了床,到处找拖鞋的动静终于让沐华年回了头,“你干嘛?”
虞锦瑟指指卫生间,“我要洗澡。”
沐华年嗓音干脆,“淋浴,不许泡泡浴。”
“咦?”虞锦瑟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泡泡浴?”
沐华年丢一个看脑瘫的眼光,“当年谁在家里放那么多泡泡浴的沐浴露?”
虞锦瑟不甘示弱地还一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偷看过我洗澡!”
沐华年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34b有看头吗?”
虞锦瑟愣了三秒,然后气不可遏地大喊:“欺人太甚!”头一扭,啪啦啪啦就去翻衣柜,雄赳赳气昂昂拎出一个紫色绣花文胸走到沐华年面前,指着上面的尺寸标签,传旨般大声道:“看清楚!36b!3636!不是34!”
沐华年转过头,挂着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低头瞅瞅尺寸标签,再抬头丈量她的胸部,然后果断摇头。
就这一个鄙弃而嘲讽的眼神,虞锦瑟终于回魂了——她懊恼地想把自己锤死,跟离了婚的前夫争执这种胸部尺寸大小的问题简直是脑残!看来她的智商已经不是愚蠢这个等级了,她再不能在人前用可耻到臭不要脸的口吻狡辩:“人家不是傻,不是蠢,这叫蠢萌,是可爱懵懂的象征。”——这已不关蠢萌的半点事,她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