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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到顾容与和维拉牵手进来,连眉毛都没抬,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
大家里肯定不包括回回,只是她刚想挺着个大肚子想来隔人,那边薛怀璧就偷偷给她挖了一小块香草冰激凌伸过来,忙坐稳,眼睛滴溜溜地转到一边在瞧江洛在干什么,看着他招呼四周的客人才放心地含了一口。如今她的饮食被控制得很厉害,与冰激凌等物体已失散多年。
程雨是江洛的小姨,两人本不应该坐这,只是江洛体贴回回,怕她坐着不自在,才把人带到这儿来的。
曲奕被拉到餐桌的另一头拼酒去了,把薛怀璧安排在了回回的旁边,顾容与坐了一个左拥右抱的位置,左手薛怀璧,右手祝维拉。
维拉心里冷哼了几声,没怎么说话。
薛怀璧右手碰了碰顾容与,下巴轻扬,笑得暧昧,凑过去低声说,“我当伴娘时你得给我大份儿红包。”
“那么俗气?不如给你三个承诺可好?”
独臂的杨过,与伤了手的顾容与。
“大哥哥,你还真当你是杨过了。”薛怀璧扑哧一笑;“如果你能实现……”她的手无意识地在桌上点着,不知怎地想起前几日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心中感触,便低声念道,“吾生有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岁岁常相见。”
维拉话听全了,心中一苦,拿起面前的酒就灌了下去。
新郎一身黑色的礼服,在众多人中也显得卓尔不群,程雨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幸福地微笑,两人端着酒杯一桌一桌的敬过来。
维拉看着程雨,这个如此个性的老师,被爱情磨去了很多棱角,看起来更像一个能过日子的人了。
“你们俩口子当初就是离婚骗钱的吧?”敬到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曲奕挤着眉头打趣儿。
程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都多大了嘴巴还那么欠,还是孤家寡人呢?什么时候也领个姑娘给我看看。”
要是搁平时,他早就指着维拉,吊儿郎当地说那不就是我姑娘么,可今天思及顾容与在此,这话说出来倒是难听了。由是不回答,在那赔笑。
郑思齐那一众人开始调戏新郎,说是我们小程老师被你欺负得不行,是老爷们儿就跟我们每个人干一杯。
大伙儿跟着起哄,新郎是个爽快人,一个个敬了过去。虽然他喝的是白酒兑的水,但态度至少摆在那了。
程雨看众人笑闹,也不阻止,之前敢这么闹新郎的还真没有,也算是一种乐趣吧。她侧头看维拉,这个姑娘至开始就在微笑,看着高兴,却笑不到心里了。
程雨拿酒敬她,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做子慕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在试图忘记他了,自私一次。生活已经告诉我,如果他不在了,这一切什么意义都没有。”
维拉知道这样的话分量有多重,程雨敞开自己的伤口来告诫她,告诫她不要走她的老路。
她总是在问自己,顾容与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往事告诉她,她视他如命。他融入她的骨血,把他当做另一个自己。
她疼着他的疼,直到感觉不到疼。可是当薛怀璧站到他的身边,她才恍然大悟,感觉不到爱的爱,是有多爱。
她总是把所有的东西自己扛起来,如同那些年的顾容与。将心比心,他又何尝不想帮她分担呢?
维拉,你怎么就能忘了容与呢?
程雨握住了维拉地手,再牵起了另一边顾容与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
“好姑娘,那么多年我不会看错的,你们是可以走一辈子的人,我希望我下一个参加的婚礼是你们的。”程雨笑,她今天是最美的新娘。“维拉,虽然你坚持了很久,可你至少该听听我的话,不因为我是你老师,而是因为你最像我。”
维拉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了似的,在顾容与期盼的目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容与食指一动,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维拉刚开始是小饮,喝到后来却是酩酊大醉。
顾容与本欲阻止,可这是她这些年难得的宣泄,也就没有阻止。她喝一杯,他便陪着饮一杯。
从来都没有喝醉过的维拉醉了,可他的神智还清明。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说了很多平时都不会说的话。
顾容与只听清了一句,她说——
我总是觉得我做得决定是对的,可是时间已经把这个误会澄清。容与,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薛怀璧在一起。
《帝京景物略》一书中这样描绘钓鱼台的景观:“堤柳四垂,水四面,一渚中央,渚置一榭,水置一舟,沙汀鸟闲,曲房如邃,藤花一架,水紫一方。”
程雨给客人们预定了很多房间,顾容与把维拉带到了“五月榴花红似火”的十五号楼丹若园。夜已经很深了,灯笼已经挂了起来,宫灯也都打开了。
这一夜宫灯不再冰冷。
维拉脸色潮红,眼睛微微眯着,明明已是洗尽铅华,却仍旧明艳得不可方物,两条藕似的手臂缠上了顾容与的脖子,她喃喃着,“我好累啊,容与,我真的很累。”
顾容与碰起她的脸,强迫她跟他对视,维拉的眼睛在灯光下有一些迷离,迷离的背后又是几分清醒。
“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维拉侧着脑袋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再默默地垂入他的肩窝里。
“我就知道……拉拉……”顾容与喃喃着,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内心深处久违的细腻感涌来,碎了一地的是柔和灯光。
维拉依偎在顾容与的怀抱里,原本因他而平静的心又起了涟漪。她的呼吸吐在了顾容与的脖子上,睫毛每隔须臾便会扫过。就像是一张欲罢不能地网,瞬间就对着她覆了下去。
顾容与低哑地呻吟了一声,“拉拉……”话语未落,就低头擒住了她的唇,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劲儿,身子一侧,两人便先后往床上倒去。
维拉的瞳孔放大,全身恍若雷击一般动弹不得,心里犹如一万匹奔跑的马儿在叫嚣,酒精冲击着她的大脑,闻着他身上魂牵梦萦的气息,突然间泪如泉涌,嘤咛一声,咬住了他伸进来的舌。
两人的衣裤不知何时脱落,这一夜,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了她,他的思念到底有多深刻。
如万花盛放,如万树凋零。
已是初夏的季节,天亮得很早。生物钟准时把维拉叫醒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可有如伤筋动骨的全身却提前告诉了她关于昨晚的记忆。
她心中一恸,把自己紧紧地压入了枕头里。
顾容与躺在她的身侧搂着她的腰,低沉的声音就在维拉耳边,任她眼睛闭得再紧也看得到光亮。
“别告诉我是酒后乱性,我知道你没有醉。”
他的宝宝不愿面对现实,他便亲着她的眼睛把她吻醒。
维拉的眼睛睁开了,这样旖旎的时刻难免有些哀伤。
“我一直随身带着,想着总有一天要给你亲自带上。”顾容与摊开手,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那里,“我问她要的,我知道它不在你手上。”
未及维拉说话,顾容与就固执地抓住了她的手,把戒指往无名指套去。“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还能再叫我一声容与,这辈子就算死乞白赖的,我也陪定你了。”顾容与把维拉的手握在掌心里亲吻,“我爱你,维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因为子慕推开我?”
他总是像一个一言不发,温良恭顺地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回头,他就看着她笑。犹如做梦一样,她变得很高兴,总是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
她无法拒绝这样的梦境,每天晚上把自己悄悄融入到里面,做着平日不敢想象的梦境。僵硬和陈腐盘踞在她清醒的时候,沉重的心情要承担的东西太多。
她内心的路堵了,不情愿从一片荒芜中走过,即使他在前面也一样。
以前爷爷总是说,维拉最像外婆了,那个为了信仰跟情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外婆。
老人的眼光总是最睿智的,爷爷走后的这些年,最能理解她的居然是家里的李妈。她总说,维拉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维拉才是叶兰带大的孩子。
“我的世界总是没有人的声音,以前在基地,我看到很多动物从林道里走过,有鹿,有貂,也有蛇,可一直没有你。后来我回到家里来,我每天面对着你们家的方向,可每次门起门落还是没有你。我不是一个足够好的情人,怀璧说这样的我就像冷宫里的嫔妃,在等着你心血来潮的一次临幸。”
“怀璧,是谁?”
顾容与失笑,“好像还没有跟你正式介绍过怀璧,她是我姑姑顾琳玉的女儿,我的表妹。她说她的妈妈……欺负了你的妈妈,她要把我带到你的身边。她说不准我告诉你,这事儿让她自己来说。如果下次她告诉了你,你记得一定要很惊讶,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多么幸运……维拉连忙低头,让泪水滴落枕头里消失不见。想起之前种种,愧疚而感动。
“若不是她,我未必能走到你的身边。”顾容与收紧了手臂,把维拉紧紧搂入了怀里,“如果你真想为子慕做些什么,就让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吧。不要再一个人努力了,我调回B市了,难得找到了双全法,能不能别让我在辜负你?”
他的一生终于有一次为了她而含泪认输。
“奶奶总说我不会哄女孩子,可对我来说,承担、照顾、责任、等待,它们每一个都比空口许诺要来得有用得多。我这段时间总是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说得少了,你就觉得我无所谓,你就不知道我比原来更爱你?”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我总在是想,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是不是你需要更直接的表达,抑郁抓狂与卑躬屈膝,只要这个有用,即便是稍纵即逝,我也会不惜一切的换回我们的爱情。”
维拉从未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顾容与,她曾想过,于子慕,若遇不见,等不见,望不见,便释怀了同他的这场奈何禅,便当了这情深缘浅。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无论她走得多远,回来得有多晚,总有一盏灯为她点亮,总有一个人为她衷肠,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就叫做家。
“房子是你买的?”维拉卧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
“嗯,怕太直接你不会要,就用了奕子的名义。”
“为什么?”
“知道你不喜回家,又不舍得你住酒店,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家。”
太多太多的刁难调侃,自听到此话的时候化整为零。
家。
我们的家。
“上来吧,亲爱的白雪公主,我甘愿匍匐在你脚下。”
“不管我有多沉重,不管路有多冗长?”
“嗯。”
“不因为我是公主,只因为我是我?”
“嗯。”
这都是你什么时候许下的诺言了?容与,我都忘了,好像,有十年了吧。
可是我们蹉跎的,我却不记得有多少年了。
这些年我念了好多的古兰经,后来又念佛经,我想找到一种真正让我静下来的书籍,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如今才发现,你是我念不完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