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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接过孩子,她明白老师难做,苏拓所在的幼儿园,里面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金贵,一个比一个不懂事,他们也没办法。
“老师,谢谢您,那今天我先带着我弟弟吧。下次不会这样了,您先忙吧。”
老师连连点头,可算把这祖宗送走了,可是一想到幼儿园那些小恶魔,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班里喧哗了,第一次见有人带着孩子上课,而且那孩子看起来老可爱了。
数学老师看着维拉把苏拓抱进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眉头是皱着的。孩子都抱来了,难道还让人家在门外么。
维拉脸红地解释了几句,然后就把苏拓抱到了座位上。低声嘱咐孩子不能说话,要是说话,这一个星期,巧克力没有。
苏拓就在姐姐的大腿上晃着小腿翻三只小猪,看得旁边的顾容与都无奈了。苏拓没能在姐姐腿上呆多久,就被顾容与接了过去。孩子比他刚见的时候胖了一圈,他怕他把维拉的腿给坐麻了。
坐在顾容与斜上角的女孩子一节课一直偷瞄孩子,下课铃声一响,第一个就跑了过来。
“哎呀太可爱了,这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了。”说着也没等人家孩子反应,重重地就亲了下去。啧啧,母性泛滥。
维拉却沉下脸来,“小拓,这是怎么回事?”
苏拓低着头不说话。
“你看着姐姐,那天你跟姐姐怎么说的,在幼儿园要干什么?”
苏拓瘪了瘪嘴,想哭了。
李晓走过来,不忍,“行了,孩子还小呢,你那么凶干什么。”
维拉正色,“正是因为小,才要教好了。”不然将来跟你们一样,那还了得,维拉腹诽。
“孩子都快哭了。”
“没事,他经常哭。”维拉狠了狠心,看着苏拓,“告诉姐姐,是不是不想上幼儿园?”
苏拓“哇”地一声,声泪俱下,姐姐那么凶,以前都没见过。
维拉拉开苏拓放在眼旁擦泪的小拳头,放软了语气,“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孩子哭得一喘一喘的,回答不上来。孩子刚回来,那么多人宠着,娇气了。之前跟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巴掌早就下来了。
顾容与把苏拓的身子转了转,面向了自己,摸孩子脑袋,“小拓是不是在幼儿园还没有交朋友,而且上课的时候小拓想说话老师却不让呢?”
苏拓点了点头,因为哭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的,“老师,坏,不让,小拓,说话,还骂,小拓。同学,也坏,巧克力,没了。”
“他们抢你的巧克力?”
“我给,他们的。”苏拓抹泪,“我,只给了,一点,可是,他们,把剩下的,拿走了。”孩子回忆起伤心的往事,顿时又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顾容与失笑,敢情是这孩子小气了。周围也有同学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太可爱了。
顾容与慢慢地引导,“这是小拓了不对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上课怎么可以讲话呢。你看,刚刚那么多哥哥姐姐在上课,都没有说话。”
孩子哭得没有那么欢了,看来是听了进去。
“小拓生日的时候是希望生日蛋糕一个人吃还是有好多哥哥姐姐陪着一起吃呢?”
苏拓歪头想,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眼泪汪汪地自己端着蛋糕的悲凉场景,急忙说了,“要好多哥哥姐姐陪小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还要梅梅。”
“那就对了,东西是要同大家一起分享才好吃的。”顾容与轻笑,理了理孩子翻过来的领子。
苏拓点头。
维拉看着他哄孩子,那么耐心,那么细心,眉眼那么温柔。心想,当他的孩子,想必真的很幸运很幸运。
循循善诱的确比拍桌子瞪眼来得有效得多。
下一节是程老师的课,苏拓缓了过来,一边舔着巧克力,一边翻着《老夫子》——都是一些哥哥姐姐给的。心里想,容与哥哥说的还是不错的,他现在就对给他东西吃的那个哥哥很有好感。
程老师看到孩子,眼睛都直了。看那巧克力舔的,都溶上小手了。上课瞟他几百遍,惹得班里的同学也眼馋了,也回头看着坐李晓腿上晃悠着小胖腿的孩子。
咳咳,那巧克力就是李晓给的。
李晓跟江洛同桌,江洛皱着眉看着孩子手上的口水都要滴到书上了,拿了纸巾,帮孩子擦净了。
难得见自家侄子那么关心人,程老师挑眉,对这孩子更是有好感。
下课后,借口孩子在教室一起上课,不像话,抱走了。
放学后,顾容与曲奕维拉去接孩子,却被告知已经被程老师带去吃麦当劳了。
维拉头疼,这孩子这几天这东西吃太多了,要上火!
苏拓是吃完饭才被送回来的,维拉没有想到,敲门的是江洛。他穿着格子衬衫,下面一条深色的牛仔裤,头发刚洗过,软软的,看起来温暖了许多,比平时看起来显得平易近人。
他牵着苏拓,有些无奈地解释,“我小姨,今天来我家做客。”
“你小姨?”
“嗯?就是程老师。”
“可是,她看起来好年轻……”
“她只比我大八岁。”
“你外公好……”维拉想不到委婉的词夸他外公,还是住了嘴。
江洛被这个姑娘逗笑了。
苏老听到笑声,往门外探了探头,“是江家的孩子吗?”
维拉把身子让了让,江洛走了出来,大方地跟苏老打招呼,“苏爷爷,我是江洛,今天小拓到我们家玩了,妈妈让我把他送回来。”
苏老点点头,“你家老头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苏爷爷,好多了,医生说不久就能出院了。”江洛答着,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昨天还跟我说了呢,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您下棋。”
“老家伙,等他病好了,我一次都不让他。”苏老和江老是棋友,平日没事的时候,总爱下上几盘,隐约能找回当年战场厮杀的感觉。
苏拓见大人之间的对话无趣,挣开了他的手,跑进去喊李妈,“李妈,小拓要喝热牛奶。”
李妈听到,笑骂,“哎哟,小祖宗,你跑慢点,仔细摔了又要哭鼻子了。”
“今天小拓麻烦你们了。”老人问问颔首,把目光从苏拓转到了江洛。
江洛笑答,“难得家里有个孩子,小拓也不认生,把奶奶都哄得跟喝了蜜似的。看着我跟我哥就跟看白菜似的,直让我们学着点。”
老人略微沉吟,“你哥哥也回来了吗?”
“嗯,因为近几日都在病床上陪着爷爷,哥哥说过几日再来看苏爷爷。”进退有度,磊落大方,大院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江洛跟苏老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说改日再来拜访,一番话说得客气有礼。
转首,看到边上的维拉,轻声开了口,“我先回家了,如果你方便的话,就送送我吧。”
北国的冬天来得比较早,不过是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是寒风凛冽。新疆昼夜温差很大,维拉存了习惯,即使白天再怎么热,晚上出门前,是会带上一件外套的。
她看着江洛抱着手,指骨有些白,便知道他是冷了。他的衣服,今天白天还能对付,但是碰巧到了晚上温度骤降,穿着是会冷的。
“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拿一件衣服,我爸爸的。”江家住在大院的东边,而苏家则是在西边,恰巧是最远的距离,步行也是要好久的。
江洛摇头,男孩子总归是要强的。他看着维拉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突然就起了玩笑,“也不必回去了,你把你身上的大衣借我就成。”
维拉皱眉认真想了想,然后动手就去解大衣。
江洛看着她真的是要把衣服给他,忙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维拉不说话,眼睛看着他的手,位置有些尴尬。
刚刚发育的少女,就像是一朵含羞草,即使只是花骨朵,被碰了,也是尴尬的。而少女掩饰尴尬的方式有些特别,她会装着更认真地完成未尽的事业。在愣怔了一会的江洛迅速放开手后,默然不语,继续解开大衣。然后,塞到了江洛手里。
江洛无意识地接过,意识还停留在之前。
那么清晰的触碰,那么令人无法忽视,指尖还是她的温度,前一瞬,还是冰冷的,后一瞬,便如同星火燎原的感受。突然就想扭过头去大口的呼吸。
她的小山丘,从此也成了梗在他心底的一座山丘,想攀爬,却无处着力。江洛觉得,那并不像他,而这一刻,是确实脱离他的掌控之中的。他准备了很多话题,预设了无数种可能,似乎一个也用不上了。
夜,很静很静,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本该柔情无限,可是维拉的拳头,依旧握在了手心里。她似乎有一种执念,是溺水后要抓住一块浮木的执念,她开始疯狂地想那个男孩,那个那么温暖的男孩。
如果这时候有人打开窗,便能看到如此怪异的一幕:女孩似乎有些冷,而男孩又穿得那样单薄,他手里还拿着衣服,自己没有穿,但也没有给女孩。
准备到江家的时候,维拉终于有了动作,她伸手拿过江洛手里的大衣,淡淡地说:“你到了,我就先走了,小拓还在家等我给他讲故事,他听不到故事,是不会睡觉的。”
维拉拿衣服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一丝阻力,维拉不说话,抬头,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样冷静深邃的眼神,江洛看不懂,但是却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心里,是跟他不一样的。他有些挫败,松了松手,然后看着那件衣服,从手里划了出去。
明明手里还有那样的温度。
明明有。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15 战火纷飞燃眉
十月底,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全年级十二个班,只维拉他们班的女生最少,运动员无人问津,举牌进场的花瓶却争的是头破血流。
“你他妈没有一米六的个头也敢跟老娘争,滚边去!”
“你178鸟不起啊,长那么高也不怕站你后头的李晓难做。”
李某人涨红了脸,羞愧,愤怒,“你们这群骚娘们,老子那是发育迟!”
姑娘们不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胸无四两肉,关了灯还以为丫是一男人。”
“谁像你啊长得跟头奶牛似的,重心前倾,随时准备给丫前面的人磕头啊?”
“省省吧,跟老娘抢,有种把你脸上的粉卸下来咱俩比对比对,抹成那样,也不嫌呛死人。”
“你就长那样也好意思现?嘴大得跟癞蛤蟆似的,搁你后头穿运动服的那柴火妞都比你洋气。”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整一营养不良也敢往顾容与旁边凑。”姑娘们早就眼红了,一来就霸着顾容与,机关大院没听说过哪家姓祝的,看来家里是个暴发户吧,这个班稍微次一些的人家,谁不是?据说家乡还是西北的,穷沟沟。
维拉无辜,本来听着大家吵架还挺有意思的,不知怎么的,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后面重重地一声,像是谁踢了翻凳子。
维拉回头,是江洛。
江洛一脸冰冷,言语却掷地有声,“在此奉劝各位一句,为了各位父母兄弟的前程,话最好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