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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实自己挺没心没肺的,要不是肿得可怕的眼睛提醒着她昨天发生的事,她真的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她换好衣服,从上面看下去,阿姨准备好了早饭,正在等她的样子,她下楼。
刚坐下来开吃,阿姨吞吞吐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萧,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吧?”
她把嘴里的白煮蛋就着牛奶咽了下去,疑惑地问:“阿姨,怎么了?”
“那个……”阿姨犹豫道,“小萧啊,我看你还是跟小郜认个错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到底怎么回事?”邈邈立刻就意识到了阿姨话中有话。
阿姨眼睛飘向了大门口,邈邈把手上剩下的白煮蛋放回碗里,从座位上起来,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一开门,邈邈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得跟白杨一样直,回头一见开门的是她,就立刻两手横在半空中,还说:“萧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奉命保护你,你暂时不得外出。”
邈邈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保护个头,这是监禁!郜临远为了不让她去上班,不让她逃走,竟然找了两个保安来看住她!
邈邈当下就拿出手机拨给了郜临远。
郜临远很快就接了电话,但是不出声音,等她说话。
电流声呼啸而过,她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壳都发疼了,克制不住自己不断上升的怒火,咬牙切齿道:“郜临远,你什么意思?!”
他当然清楚她意指什么,电话那头的他语调清冷,“没什么意思,就你看到的那样而已。”
“你这是属于非法监禁,我可以去法院告你!”
“行啊,你去告,看我赢还是你赢。”
邈邈气得掐断了电话,恨不得把手机往白色的墙上狠狠砸去,但临末手仍是缩了回来。
她蹲下来全身发抖,阿姨过来扶着她,安慰她:“小萧啊,你这几天还是听小郜的话别出去了吧,然后向他认个错,虽然说男孩子该宠着女孩子,但女孩子有时候也要先低个头,这样两方才能处得好啊。回头哄哄小郜,就会没事的。”
阿姨说的简单,但现实要比她的劝说复杂的多。
郜临远好几天都没有回家。就算她想认错,某人连个人影都不出现,让她怎么认?
况且她并不想。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一年前他也是这样,忽然从某天开始不回家,好一点的是,这次算是有了征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邈邈的承受能力在这一年提升了不少,至少再次面对没有他的家,不像一年前一般,惊慌失措。
他不回来也好,彼此可以冷静一番。
他过了十天终于回来了一趟,而在这十天里,邈邈在这两百个平方不到的复式里来来回回不知徘徊了多少遍。她完全无法出门,四个保安轮流守候在家门口,二十四小时,一刻都不休息。她用遍了所有借口,甚至连大姨妈都搬出来了,结果十分钟后,敬业的保安大叔提着一袋日用夜用的卫生巾,亲自交到了她手里,脸上没有半分异样。
她给黎耀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辞职,没有找任何理由,当然,也没有说明自己的现状。黎耀显然对她轻易和人同居的事仍旧耿耿于怀,果断地同意了她的辞职请求,并拒绝了她的辞职报告,他说,实习生没有入档,根本不用辞职信。
她深深地感到自己和被关在看守所里的老萧别无二样,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安静地等在死亡,一日复一日,明天不再值得期待。她迫切地希望他快回来,而他的归来姗姗来迟。
回家的那天,郜临远说:“对不起,我承认我也没做到坦诚,我没资格怪你。”
他的道歉邈邈一笑置之,“怎么?舒宁让你意识到你对我的那些约定都是虚假的,无法实现的了?你所谓的坦诚掉价掉的真厉害。”
“我不会再计较你的黎耀的事。”
“你有资格计较吗,我和黎耀什么都没有,你和舒宁呢?顶多扯平罢了,你根本没立场说我。”
他再次说了一遍:“对不起。”
邈邈有点惊讶,确实,让他低头很困难,但对不起有用吗?
他的对不起只是他为了和舒宁继续在一起而敷衍她的借口,无法实现她的要求的预告。
邈邈觉得自己像一只乌龟,背上了重重的壳,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蓝天,她太累了,一步一步,最高点还是离她很远,而她已而精疲力尽,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残忍地消磨光,连渣滓都不剩一分。
她闭上了双眼,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她为了这份无望的爱坚持到如今,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是真的、真的要放弃了,除了离开,没有第二条退路。
对他的爱终于在一次一次的熄灭后,再也燃烧不起来,终成一地的废墟。
她睁开眼,眼睛一片清明,没有一丝波澜。
“郜临远,我们还是分手吧。你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我搬出去。”她加重语调,“这次我是认真的。”
☆、54、
54、
长时间待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除了阿姨没有人说话,邈邈从最初的崩溃狂躁到最后的习以为常和释然。
郜临远又是好一阵没有出现,好像这个家对他来说已不是家。
他没有把钥匙给她,当然不会;她认真说的话或许在他耳里什么都不是;他根本没有对她提的分手表示任何;只留给她了一个背影;无言而愤怒的背影;以及临走前回眸淡淡的嘲讽的笑容;似乎在对她说“分手?分手了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省省吧“。
他推门而去;她被关在他的家里;无法出门。
她连学校都不能去;时值论文初稿要上交,她趁着这段时间,网上查资料,修修改改,有了一个最初的模板。
眼见这样在他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她总要去学校,否则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思及此,她放□段给郜临远打了个电话。
打了几遍他都没接,邈邈有些气馁,她的电话他都不想接了吗?
没想到过了一个钟头他回了电话,邈邈连忙接起。
“刚刚在开会。家里出什么事了?”
邈邈心想,你还有脸提“家”,还知道“家”怎么写的吗?
想归想,她嘴上还是问:“今晚回家吗?”
他似乎笑了,“你要我回来?”
邈邈轻轻“嗯”了一声。
“好,我会回来。”
郜临远回得出乎意料地很早,邈邈在客厅里等他。
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他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嘴咬住了她的耳朵,喃喃:“终于想我了?”邈邈转过头去看他,他勾了勾嘴角,说,“等你这个电话等了好久。”
他的笑容令她恍惚,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一年多以前的两个人,没有争吵没有摩擦,没有家庭的阻力没有舒宁没有黎耀,生活平静,又甜蜜。
他们会安静地窝在家里一个下午,做着自己的事,什么话都不说,也会在床上纠缠一个晚上,诉尽甜言蜜语,还有像现在这样,他上完班回家,勾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问她“有没有想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模糊她的视线。
但恍惚过后,眼前的一切还是现实。
邈邈淡淡地笑了笑,起身,“饿了没,去吃饭吧。”
吃完饭郜临远看着她若有似无地笑,她回望过去,与她四目相交。
郜临远挑了挑眉,说:“我知道你有事要说,是现在说,还是去床上说?”
邈邈思量片刻,说:“就现在吧,不是什么大事。”
郜临远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把门口的人撤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家不出去吧?我要去学校,我还要拿毕业证的。”
“想清楚了吗?”他的笑浅了下去,盯了她半晌问。
“你不给我钥匙,我回不了家,我实习也辞了,租不起房子,我没有落脚点,只能住你这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放心,我暂时走不掉。”
“还分手吗?”
邈邈笑了笑,说:“郜临远,其实你不是真的爱我,我想通了,我再也不会强求,你只是想找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可以爱着你,在你颓废时安慰你,永远不离开,你缺乏安全感,需要我来让你不再孤单而已,可你现在有了舒宁不是吗?”
“不是……”他喉结上下滚动,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却是,“你想说什么?你还是决定要分手?”
“分手不分手的,都是你说了算的,我被你关在这里,根本没有权利去选择,谈这些有什么用呢?”她轻轻笑笑,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吧,我不会再要你和舒宁分手,我也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点空间,我要出去。”
“出去了你还会回来?”他问,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你肯定不会再回来,我做这么多就是白费功夫。
“会。”邈邈点点头,坚定地看着他,“除了这里我也没地方去,难道你让我睡大马路上吗?”
郜临远最后还是被说服,门口的大汉终于走了。邈邈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唯一一点的让她有些不舒心的是,自此郜临远每晚都会回家,只是时间不定,有时早,有时很晚。邈邈知道他晚归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她不想提,就像他故意不提她妈妈的事,两个人对心中的疙瘩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沉默,表面上不介意,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那疙瘩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就像本来一个很小的伤口,简单弥补就可以痊愈,可两个人都不屑一顾,讳疾忌医,于是伤口溃疡,被撕扯得越来越深,终有一天,病入膏肓,无法医治。可就算这时候他们两个人仍旧是避开伤口不谈。
不谈就不谈吧,反正早晚有一天,她要走的。而这一天不会太远,因为爸爸马上就要出狱了。邈邈想。
邈邈最近每个白天都耗在学校里,在学校里总比在家强。她会趁导师在时跑去问他论文里的问题,导师惊讶于她突然的勤奋,还表扬了她。她乐滋滋地幻想,导师会不会给她一个很高的分数呢?她大三那年挂了好几门,虽然补考通过了,但是绩点却是最低的1,导致她拿学位证书岌岌可危,就指望着这次的毕业论文翻身了。
晚上她回家,郜临远有时会要她,她也不反对,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交流,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根手指头。
就这样的生活,一天一天,却也像离弦的箭,过得十分之快。
一天,邈邈接到了一通来自看守所的电话,通知她老萧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出狱。
她很诧异,这个日期比黎耀父亲曾经透露给她的早了一个月,她不敢多问,只道“知道了,谢谢”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