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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还好声好气说他:“我和你爹也是做邻居好些年,按说也有资格教训你几句。”
“您说,您说。”
“你家败了也不是坏事,年轻时受点挫折吃点苦,更能磨炼人。家败了,断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来源,从此自立自强,还能做个有用的人。刚开始难点苦点,可是再难也不能往坑蒙拐骗的路子里走。只要走正道好好干,怎么也会有出头日子的。”
“婶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不敢了。”庭辉乖巧认错,把李叔周婶哄走。
庭霜拿手巾在木盆里洗了给他擦洗,再敷上草药。庭辉挨了一顿痛揍,又受了一夜折磨,受了寒,喷嚏不断,还发起烧来,躺在炕上直哼哼。
庭霜沉着脸蹲在厨房熬药,宝琪劝他:“你别生气了,老二这人仗着自己聪明长得又好,很不安份,吃过这苦头,以后会学乖的,这倒是好事。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嘛。”
“唉……”庭霜叹口气,“都怪我。”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好。”
庭霜还是有些怪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挣钱,忘了弟弟们有什么想法,不费力就挣钱不是正路子,要不得的。
几个弟弟都是不知生计艰难的公子哥儿,没了父母后被迫劳动,学着谋生学着自立,变得勤快懂事,只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还会把持不住,老三向来老实胆小,芝芝又是极有原则理想远大的人,倒不用担心他们。就是老二不让人省心,老想着走捷径还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经过这顿教训,他会更成熟些,断了投机取巧的念头,这也不算坏事。想到这儿庭霜心里终于好过些。
庭霜赶紧打发平安进城补送货物,再下厨做饭,熬上疙瘩汤,热馒头蒸鸡蛋。
弄好后把饭端到里屋,叫庭辉起来吃,看他脑门上贴着膏药,漂亮的桃花眼成了熊猫眼,嘴角也一块青紫,可怜兮兮的,哪有先前半点风流倜傥的样儿,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庭辉不乐意了:“我被打成这样,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什么心啊?”
“不笑了。”庭霜忍下笑,“你快吃饭吧,我蒸了三鲜蛋,照你说过的蒸两次,加肉末香葱,家里没有冬菇,用香菇汤调和的。熬稀饭来不及,你先喝点面汤暖暖。”
庭霜又想起后院柴屋藏着的人来,拿了食物去看,只见草铺上只有一个小布包,姓耿的却人影不见。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条马鞭子,还有两块碎银子,约摸着有六七两的样子。庭霜知道姓耿的已经离开,这东西就是留下的纪念,高兴地收起银子,再看马鞭子是用细皮编成花篮型花纹,非常漂亮,看起来是常年跑单帮人的手艺,也收起来使用。
因为庭辉在家养伤,庭霜只好再次自己赶着车往城里送货,再拉上宝琪。
两人坐在牛车上,迎着初秋的晨风很惬意,风里还送来不知名的花香。宝琪天没亮就被揪起来干活,眯着眼靠在庭霜的肩上打盹。
崎岖的乡路上,一个孩子背着大筐子艰难地走着,身上的破衣服勉强能摭住肉,裤腿短的吊在小腿上,看上去很可怜。庭霜拉住缰绳停下车。
“去城里吗?我捎你一路。”
孩子很高兴,道了谢爬上牛车。
“你是哪个村的?”庭霜问他。
“散花村的。”
“这么眼生,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我叫小豆子,和娘在山上住,离村比较远很少去村里。”
庭霜看他的大筐子里装着好多草,还有药。又问:“你筐里的是什么?那个是三叶草,采它做什么?”
“我娘病了,没钱请大夫看病,我就上山拔些草药送到城里回春堂,请他们看,看哪些药对我娘的症,我就去回家煮了给娘用。”
庭霜叹息一声,哪里都有可怜人啊,瞧这孩子这么小,就要承担养家的重担,前世看报纸上登过八岁的孩子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生病的父母,都很可怜。
“你多大了?”
“十四了。”
“啊?”庭霜吃了一惊,这孩子如此瘦小哪里有十四,庭芝象他这么大的时候至少比他高两个头,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没发育好。实在太可怜了。
“你为什么不搬到村里住?村里叔叔婶婶们也会接济你一点。”
“我能养活自己。”小豆子挺起胸脯。
庭霜手里正好还有姓耿的留的一点碎银子,手头还算宽松,想掏点儿钱给那孩子,听他这么一说又改变了主意,缩回了手。
进了城,小豆子跳下车,挥手告别。
宝琪看着他离开,问庭霜:“你刚才是不是想给那孩子一点钱,为什么又不给了呢?”
庭霜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知道贫困能带给人什么痛苦吗?”
宝琪不假思索地说:“吃不饱穿不暖,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更可怜的连饭都吃不上。”
“看来你还不懂什么是贫困。”
宝琪哼了一声:“我怎么不懂了,贫穷不就是没钱嘛,我在你们村住了几天了,吃窝头啃萝卜干喝菜汤,穿粗布衣,房子里也没什么象样的家具,这就是穷。”
“贫困最让人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書香門第”庭霜说的很郑重,前世里他有父母留下的遗产,虽然不愁吃穿,却不能随心所欲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不得不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以为这就是贫困。中学时他的班上有个学生天天啃干馍,还交不起学杂费,那时他才知道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苦的人,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算什么。
大学时某一天他无意发现有人在半夜翻垃圾筒,他把这情况报告宿舍管理员,管理员立即判断是某贫困学生饿极了在垃圾筒翻吃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给那个同学钱,号召大家捐款。管理员却警告他务必保密,绝不可以让人知道,查到这个学生是谁,由学校出面救济,后来那个学生发现校园卡上无端多了好些钱。
从那时起他明白了,贫困给人的伤害不仅是肉体上的,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尤其是对尊严的打击。帮助别人如果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或是自尊上的伤害,不是真正的帮助。
“你为什么难过?”宝琪紧张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有点感慨。”庭霜抹把眼睛,说:“贫困给人的伤害不仅是吃不好穿不好,而是对自尊的伤害。你看那孩子和母亲住在山上,不愿意在村里,就是不想平白受人救济。他这个年龄正是敏感的时候,自尊心极强,很容易受伤,如果我的帮助伤了他的尊严,就适得其反了。”
宝琪震惊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考虑这样的问题,以前他看见别人穷困,偶尔兴起,会豪爽地扔一把银钱,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觉得很爽。却从没想过这样对别人心里的压力和自尊的伤害。
“那我们应该怎么帮助他呢?”宝琪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庭霜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一句:“你说呢?本来你好心帮别人,却给人增加了心理负担,那么该怎么做呢?”
到了汇源楼把货卸下来,掌柜的问:“怎么又换了你来了?前几天不是你弟弟来送货吗?”
庭霜不好意思直说,干笑了几声,随口唠了几句准备告辞。一回头,发现宝琪不见了,急得赶紧到处找。
街头拐角僻静处,一个精干的仆人站在宝琪面前:“禀主子,奴才已经去散花村偷偷挖过楚天青的坟,里面没有那个东西。”
36神秘风水
“嗯,他们不会把那东西和楚天青一起下葬的。”宝琪听到仆人的禀报一脸沉思,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主子可是打听到了那东西的下落?”
宝琪摇头:“我也套过他们兄弟的话,什么也套不出来,想翻找一遍,可是孟家大哥不让我睡一屋,还不让我留下看家,他干啥都要带着我,我根本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宝琪意味深长的笑笑:“那几个兄弟很有意思,和他们处了几天,我觉得他们很有趣,也觉得过得很充实。”
“啊……”仆人不敢置信地看他,“主子还要继续和那几个兄弟混在一起,在那穷山村里啃咸菜窝头么?”
“那里虽穷,人却是很淳朴没什么心眼。”宝琪忽然有些伤感,“晨光,你有兄弟么?”
那个叫晨光的仆人也有些伤感:“没有,以前有个弟弟,灾荒那年失散了。如果能找到他,真想好好疼他。”
“我也想享受被人关怀被人照顾的那种感觉……”宝琪正感慨,忽然听到街上一声喊。
“小宝,宝宝,宝琪……”庭霜不停换着名字喊。
宝琪听了一个头有两个大,赶紧出来:“你瞎喊什么呀?”
庭霜找到他,心放回肚里,吼道:“你跑哪去了?跑丢了当心被人卖到肉铺里去剁巴剁……”
“你不要老威胁我,我不吃这套。”宝琪也吼他一声,转而做忧郁状,说:“我肚子饿,看那里有卖肉包子的,就去看嘛,好久没有吃肉了。”
庭霜心里一软也放低了声音:“好吧,我给你买肉包子。”
宝琪咬着包子跳上车子,问:“你打算怎么帮那个孩子?”
庭霜扬起漂亮的马鞭子赶车回家,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宝琪坐好听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富商去看戏,在戏园门口看到一个卖笔的,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看上去很可怜,富商心里怜悯他,在他手里塞了几个钱就走了。走了后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从笔筒里拿了几支笔,抱歉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买东西忘了拿。”
几年后在一次酒会里,有个穿着体面的商人向富商问好,说:“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在戏园门口卖笔的人,是您让我意识到我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个商人,从那以后我恢复了自信,努力做生意,终于成功了。”
这个故事是庭霜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印象很深。宝琪听了若有所思,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庭霜赶着车回到村,到家把车放下,然后带着宝琪去山上小豆子家。
所谓的家只是一个茅草屋,用泥混着草坯芦苇糊的墙,四处漏风,屋里没有一件家具,地上是一堆干草,上面一床烂棉絮下躺着一个老妇人,脸色蜡黄,地上三块石头支着一个罐当煮饭的锅。
宝琪看了呆住,他以为孟家已经够穷了,想不到小豆子家更穷,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境况下还能生活,和小豆子家相比,孟家的屋子算是宫殿了。
庭霜蹲下去看着躺在地铺上的老妇人,看她的脸色头发指甲的颜色还算正常,皮肤暗淡没有光泽,再捏捏她的胳膊,完全没有弹性,一按一个窝,看来得了浮肿病。
“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吃菜汤窝头。”
庭霜揭开瓦罐一看,里面是清汤漂着几片菜叶和树叶,还有两个黑黑的搀着野菜的高粱窝窝。现在庭霜可以有八分把握来断定,这个妇人得的是重度营养不良引起的多脏器功能衰竭症,光吃药是不行的。
“小豆子,你娘的病我倒有个法子治,你可愿试试?”
“愿意愿意。”小豆子惊喜地跪下磕头,“恩人救了我娘,我当牛作马报答……”
庭霜赶紧扶住他:“哎,你先别忙着谢。你既然要当牛作马,那你从今天起给我家干点零活吧。”
宝琪一挑眉毛看着他。
庭霜吩咐小豆子,每天给他家放牛放羊打猪草,他可以制一种可以食疗的东西给小豆子的母亲养身体。
小豆子高兴地答应了,宝琪也明白了,庭霜没有